第八十四章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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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楊和丁姐跑了大半個城,才來到宣武區金楊姑姑家那條衚衕。金楊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爸爸經常帶自己來姑姑家,和姑姑家的小妹關係可好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屋前房後,打鬧嬉戲,雙騎竹馬,繞樹緩行,撲蝶採花,快樂無比。
可自打文化革命後,爸爸挨鬥跳了什剎海,兩家便少有來往,僅有一次來往,也是父親死時,比自己大三歲的表哥去自己家,給送了點錢,自己隊都沒有通知姑姑,本想今生不再和姑姑見面了,可事有突然,那
烤鴨店出來後,自己醉醺醺酒後無德,竟然和丁姐睡在一起。
第二天早醒來,真有些後悔,自己是個十九歲的童男子,丁姐是個三十二歲的中年婦人,丁姐第二天早起,什麼話也沒多說,只親了自己一下,便回車站跑火車去了。幾天後返京,車
路的直奔自己屋,自己想躲,丁姐說:“躲什麼,白送給你,還不要?”
“可你這歲數?”
“歲數大怎麼了,解放前的童養媳不都比她男人打個十來歲嗎?”
“你還有個孩子?”
“有個孩子,你多省事,沒費事得個娃,別人還替你養到八歲,一進門就管你叫爸,多滋潤啊!”丁姐的話說的金楊開不了口,金楊轉過頭一想:人家丁姐雖比自己大幾歲,可是人家有工作,掙錢,不吃自己,不喝自己,自己沒準倒沾人家光呢,不說別的,以後坐火車就方便的多,自己是一個無爹無媽,又在山西隊的窮小子,能找個女人就不賴,村裡有多少光
沒準還眼饞自己呢。
想到這些,心裡的結也就打開了,丁姐來就熱烈歡,丁姐走就熱烈歡送,儼然過起了小兩口般的生活。
陽曆年馬就要到了,丁姐說想和金楊一起到金楊姑姑家去一趟,認認門。金楊知道,丁姐是想讓自己親戚承認自己和丁姐的關係。想到姑姑的冷漠,金楊本不想去,怎奈丁姐催了幾遍,只好買了盒電信,趁丁姐在北京的時候撿個大早,一同去姑姑家。
姑姑家住的是一個小四合院,院子小,只有自家人住。姑姑是一個普通售貨員,姑父是個工廠的廠長,雖然文革開始時也受了點衝擊,但很快便官復原職。金楊推開院門,和丁姐進了院子。
“姑,姑父!”金楊邊叫,邊推開正房的堂屋門。屋裡表哥和表妹都不在家,只有姑姑和姑父兩人坐在椅在聽收音機。姑姑雖然四十多歲了,仍然柳眉杏眼,紅齒白,面如白粉,腮似桃花,兩條
大的短辮子,黑亮黑亮地在腦後扎著,不胖的瓜子臉,白皙的皮膚亮亮的沒一絲皺紋。姑姑,姑父初見金楊,先是一呆,隨後認出,臉便不自然地堆笑。
姑父先開了口:“金楊,來了,坐坐!這位大姐,也坐坐…金楊,這幾年我們一直想看看你去,可是我和你姑爺捱了鬥,怕找你,又給你政治添麻煩…”姑父一邊說,姑姑也在邊點頭。
“對,你們喝水?”姑父說著,使了個眼,姑姑便從桌拿起兩個水杯,倒桌茶壺裡早已沏好的半溫的茶,往丁姐和金楊面前一人放一杯。
“謝謝姑!”金楊和丁姐幾乎同聲說。姑姑聽了此話,有些奇怪地望望金楊又看看丁姐。
“你現在在哪呢?”姑父問。
“我到山西隊去了。”金楊答“表哥表妹他們
隊了嗎?”
“他們沒你命好,說他父親挨鬥過,不讓隊。”姑姑搶著答。
父親挨鬥不讓隊,我爸都跳河了,還
著我
隊呢。金楊心裡憤憤的想。
“你表哥不屬老三屆,所以六六年底就分到市裡建築隊了。你表妹身體弱,我向領導求了點情,分到我們廠看儀表呢。”姑父緩緩說道。
“沒隊好啊,不用受苦了。”金楊說。
“隊很苦嗎?”姑問。
“反正比城裡差多了,第一個就不夠吃的…”金楊打開話匣,細細訴說著隊生活。
一個來小時,姑姑就要做午飯了,這時,姑父對丁姐點了下頭,問:“您是和金楊一塊隊的?”
“不是。”
“是他們村的幹部?”
“不是。”
“那您是?”
“我是鐵路的列車員。”
“那您和金楊是什麼關係啊?”
“我是他女朋。”丁姐說這句話時雙頰現出兩縷淡淡的紅暈。
“您是他的女朋?”姑姑也湊過來,聲音提高了問。
“是啊,不是他女朋,我和他來這認您門幹什麼?”丁姐不亢不卑。
“可是您這歲數?”姑姑遲疑了一下問。
“我今年三十二了,確實比他大幾歲,可是我們倆好啊,婚姻自由,婚姻法也沒說男女差幾歲不讓結婚…”
“可是您不是比他大幾歲,是大十幾歲啊?”姑父有點冷嘲熱諷的意思。
“我和金楊來這兒,不是徵求你們的意見,問你們同意不同意。我們戀愛,是通知你們,我們戀愛了,你的侄子找了個叫丁飛燕的媳婦,比他大十三歲。”丁姐語氣也橫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我們是大家子,最起碼以前是,我們家的侄子,不能頭婚就找一個大十三歲的媳婦,怕還是二茬?”姑姑的話語帶有冷颼颼的味了。
“你們管什麼啊,金楊父親死,母親被轟回來家,又死在老家,你們管了嗎?金楊隊,沒吃沒喝,你們管了嗎?現在,你們充大頭了,出來管了,管你娘了個蛋。金楊走,咱不認這門親戚!”丁姐說著,就拉金楊往外走。金楊遲疑了一下,姑父便忙拽住金楊,使站起身的金楊重又坐回凳。
“你給我走,你給我走,你這潑婦,你這破鞋!”姑姑到底是當了多年的售貨員,別瞧眉清目秀的,推起比她矮半頭的丁姐,確實力氣大的很,三推兩推,便把丁姐推出院門,嘴裡還嚷嚷道:“讓我們老輩同意你們結婚,甭想!也不撒照照你的樣…”金楊幾次想出去追丁姐,都被姑姑和姑父按在凳子重新坐下。
“姑,丁姐是好人,我不嫌她答,我喜歡她!”金楊又一次站起,但又被姑父按下。
“說什麼話呢?咱是什麼家庭,哪能找,一個大十幾歲的二手貨啊?”姑姑怒氣未消。
“您管的住我今天,您的管的住我明天,您在北京能管我,我再山西您還能管?!”金楊爭辯。
“不管說什麼,金家就不能娶這麼個二手貨,她有孩子,以後事過去了,金家的產業不都歸了人家了。金楊,你傻啊?”
“什麼產業不產業,不都給貼了封條了嗎,都要歸公了嗎?”
“不是還讓你住嗎,還沒沒收,以後就可能還給你…”姑父也急的勸說。
“可是丁姐對我好!”
“對你好也不行!”姑姑氣憤地說。
“老徐家啊!”姑父姓徐。這時,門外突然喧鬧起來,有人大聲嚷了一句。姑姑和金楊忙站起走出屋,一個胖胖的戴紅袖章的老太太和一個身穿藍制服瘦高個頭的年輕警察走進院子。
“什麼事?”姑姑問。
“老徐家啊,你們股到坐的穩啊。你院門有一個人要吊!”那警察口氣嚴厲。
“什麼,吊?”姑姑聽了,馬跑到院門外,只見圍觀的有十來個人,男女老幼都有,而院門方一個突出的樑子,掛著一條紅打著扣得
帶,丁姐正站在門檻,把腦袋往那條紅
帶栓成的扣裡鑽。
“我的祖宗誒,你幹甚麼啊?!”姑姑見狀,忙過去抱住就要把腦袋鑽進紅扣裡的丁姐,丁姐本不想吊,拴扣好長時間了,腦袋鑽半個進去,又退出來,歇了一會兒,又鑽半個腦袋,又退出來。現在,見金楊姑姑抱住自己,一邊故作掙扎,一邊大聲喊:“你不同意我和金楊好,我就死你家門前!”
“好好,祖,你下來。我可不管你們事了,金楊就是找個西山老妖的徒弟母耗子
,我也不管了…”
…
左小菊這次貓冬回北京是有兩件事要乾的。一是要把六六年被紅衛兵抓走的母親找到,另一件是,父親雖然從牛棚放回來了,可是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父親身體又不好,她要想想辦法把左小蓮留在北京,留在父親身邊,讓他們婦女倆能互相照顧一些。最好,把左小蓮的戶口轉回北京。
她和左小蓮回到北京,僅僅歇了兩天,她便開始尋找母親的下落了。從哪裡下手呢,她思考了一下,決定先去找大學革委會。
母親是文化革命剛開始兩個多月,紅衛兵給抓走的,校革委會是學校領導機關,幾個頭頭都是紅衛兵和造反派頭頭,找他們問問,也許能找個線索。左小菊找到校革委會,一進屋,校革委會的幾個頭頭正叼著煙在敲撲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