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臨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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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張燕還和知青來往的較多,像左小菊,左小蓮,董秀芬,趙衛紅她們,又是她們到李銀虎家找張燕坐坐,聊下天,有時張燕到她們住處找她們閒扯閒扯。

可是,幾個月後不知為甚,這些女知青竟然像商量好了似的,都不咋和她來往了,路碰見話也少了,說話也是客客氣氣,不像知青碰到知青般無話不說,倒像剛相識的人談話一樣,說三句留兩句。是自己哪得罪她們了,還是自己的處境比她們優越,引起了她們的妒忌?張燕覺得自己已不算北京知青了,最起碼不完全是個北京知青了,倒像是個村裡當地人,她和村裡大姑娘,小媳婦閒扯,聊天倒無拘無束起來。

怎麼嫁了個當地人,知青咋就不把自己當知青了,把自己看成外人了,也不說掏心窩子的話,是不是知青和村裡老鄉一樣,把自己看成李家的媳婦,李家的人了。那麼,和老鄉結婚的並不止自己一個人啊,何水花也嫁了個當地人,知青和她來往嗎?恐怕來往也不多,人家在煤礦,見都見不到,咋來往呢?薛玉昌也娶了當地姑娘,知青咋喝他來往仍舊密呢,難道他娶了當地姑娘,他仍是知青,李二紅便不是純粹的當地人了,是半個知青了。

張燕在和村裡知青相處時,臉和心裡都有些落寞,可是她一到學校,走講臺,面對一雙雙村裡娃渴望學到知識的眼睛,心中的落寞便拋到九霄雲外,一般神聖的教師的職責便湧心頭,便大聲地為學生們講起文化知識,有板有眼,滔滔不絕。

回到住處,鑽進自己的小屋,心中便有一種甜覺,真如關起小屋成一統,管它月與秋。李銀虎雖然是個人,但人自有人的樂趣,雖然不像文化人般嘴卿卿我我,但噓寒問暖,掃院,打水,是常有的,而且,家中的活都是金虎,銀虎兄弟倆幹,做飯燒柴也是身體還健朗的婆婆幹。剛結婚時,張燕搶著燒了幾次飯,把公公婆婆高興的顛的,婆婆滿村宣傳:“我這個北京的兒媳可是個好人啊,不光沒要彩禮,有文化啦,還幫我燒飯呢”張燕做了幾頓飯,一家子吃她做的飯時,眉頭都跳動幾下,張燕問:“做的咋樣,好吃不?”一家齊說:“好吃呢,不賴!”可是沒幾天,婆婆便把做飯的活又搶過了,說:“你得教呢,做飯我做,我又不下地…”見婆婆心疼自己,張燕心裡動的直想哭。

“你以為我媽光是心疼你才不讓你做飯,一半是心疼你,另一半是心疼你費的柴和糧食。”

“我咋費糧食了?”

“饃做的不好吃,不就是費了?”

“我問你們咋樣,你們不是說不賴嘛?”

“能說甚?總不能說你北京來的媳婦做的不好吃。”

“咋不能,實話實說唄。”

“說實話?我抱住你才能說實話呢…”李銀虎撲了過來。

的生活值得回憶啊,這樣愜意的生活剛過去了三四個月,村裡要去靈邱修公路,這是縣裡下來的任務,要二十個人。村裡選了二十個小夥,修公路期間每天村裡給記一個工,另外,修公路指揮部管吃,管住,每天補助四錢,隊長,就讓李銀虎當。

李銀虎帶著村裡的十九個小夥和公社其他修公路的人,打著紅旗,坐著卡車,雄赳赳氣昂昂地區靈邱修公路了。

男人走了,小屋裡空了一半,悶的慌,到婆婆屋聊聊,婆婆的山西口音又特別重,自己聽婆婆說話,三句話裡總是有一句聽不懂,剩下那兩句話也只能聽個八分明白。更難受的是,婆婆對自己的北京話兩句倒是有一句聽不明白,所以和婆姨談,一句話要講好幾遍,還要連比帶劃的。

去找婆姨聊天,聊了幾次,太費勁,也就聊的少了。這些子,張燕最喜歡呆的地方便是小學校。在那裡,她可以對自己的學生大聲地講,大聲地說,本就沒有什麼孤獨和寂寞的覺。但是,學校裡的課太少了,一天只有半天在課,再刨去個禮拜天。

七天,她只能在學校呆六個半天,加起來不到三天。俗話說,歡樂嫌夜短,寂寞恨更長,白天寂寞還好熬,夜晚孤獨很難耐,尤其夜裡兩三點鐘醒來睡不著時,望著窗外一彎殘月寒零地掛在樹梢,悲涼之便滲入身的細胞裡,使身心發涼。

正在張燕孤獨之時,月後的一天傍晚,李銀虎突然回來了,說請了兩天假,來看看婆姨,把工地捨不得吃的兩桶罐頭拿回來了,把三張硬邦邦的白麵餅子拿回來了,還拿回來三付白線手套,說拆了用線打個線褲。

夜裡,張燕的小屋自然又熱鬧了,回來一天兩夜,一天沒讓張燕及張燕公公婆婆消閒,兩夜張燕更沒清淨,第三天早,李銀虎便又去了工地,張燕給他送到村口,眼裡竟然了淚。

這一去又一個月,李銀虎沒有回來,又一月,李銀虎還沒回來,又一月,李銀虎仍然沒有回來,張燕問跟銀虎一塊修路回村探親的青年:“銀虎咋沒回來?”

“他忙,顧不。”那青年扔下一句話,便忙走了。

他怎麼還不回來?張燕心裡開始打鼓了,難道修路真的這麼忙,兩三個月都不回來一趟,也許就是忙,他是隊長啊,哪能比一般隊員。人在官差甚無主,修路的事躲著呢,要管工程要管人,哪能說回來就回來呢?王寶釧苦守寒窯十三載,我才守了幾個月算什麼,再鬧騰讓人笑話。

可是,夜裡摸著自己漸漸鼓脹的肚子,她又不得不想自己的丈夫。種瓜點豆,就為秋後,李銀虎把瓜種了,把豆點了,現在瓜長起來了,豆子鼓了,他卻不來看了,你說氣人不。張燕是知青,知道懷了孕要經常看看大夫,前幾個月肚子不顯時,她一個人去公社衛生院讓大夫看看,可這兩月,肚子越來越鼓了,學校都讓她不用教課回家待產,她捧著個圓圓的肚子怎麼敢一個人去公社衛生院啊。

一兩趟,是婆婆相跟著去的,本是要婆婆照顧自己的,可是去公社衛生院的路,一道小坎,倒把小腳的婆婆摔了個大墩,她著個肚子不好彎,費了好大勁才把婆婆拉起。

別人平常的一件事,放自己身咋就這樣難呢?

“月亮彎彎掛樹梢,大肚女子弓了。”張燕想著這句民間小調裡的歌詞,苦苦地笑了一下。按子算,她就要臨產了,婦女臨產,身邊最不能離開的是三個人,一個是接生婆,一個是丈夫,還有一個是孃家的媽。這三人是萬萬不可少的,當然,社會進步了,好多城裡人都不用接生婆了,請醫生,或將產婦送到醫院,接生婆換成醫生了,但她們的工作都一樣,都是接生的實際作者,除了醫生外,產婦另外還要有依靠。

依的是孃家的媽,打打下手安幾句,產前產後的侍,用別人不大好意思。赤身體的,所以兩家媽幹這活最合適,婆婆幹當然可以,但比孃家媽還是差一截,婆婆婚後才當兒媳婦的媽,不是從小看兒媳長大的,赤身體想見,難免有羞澀之

靠的是丈夫,孩子是丈夫下的,不靠他靠誰,經濟要靠他,跑前跑後要靠他,外圍的一切事都要靠他。另外,神也要靠他,說兩句支持的話,遞兩個愛的眼神,能讓產婦心裡堅定的多,足以有腳踏實地的覺。

張燕呢,這時偏偏這三個人都不在眼前,孃家媽就別說了,丈夫修路也沒回來,知道自己要臨產,還讓別人帶了話,為甚就不回來呢?接生婆村裡倒有,公社衛生院也不遠,可是如果是夜裡生呢,咋辦?誰去叫接生婆,誰把自己到公社衛生院啊。

怕什麼,還就來什麼,張燕傍晚還覺得肚子沒什麼異樣,可是到了半夜,肚子立刻疼了起來,她想下地去婆婆屋喊婆婆,門還沒開,便疼的跌倒在地,嘴裡發出“哎呦”的呻聲。

院裡另外兩個屋的燈都亮了。西房裡金虎屋的燈先亮了,只見金虎光著膀子闖出屋,到正房父母親屋前大聲叫:“爸,媽,張燕疼的叫呢,您快起來!”正屋的燈亮了,一陣悉悉索索起穿衣聲後,屋門一開,金虎媽和爸披著小褂闖出屋,金虎媽說:“快把她們打開。”金虎來到東房去推門“門裡邊鎖著呢!”金虎說。

“給開!”金虎爸說。金虎憋勁,彎身下蹲扣住門下邊,向一提,一邊門下軸便從門凹裡出來了,金虎把門推開道縫,伸手進去把門子撤開,推開門,娘仨便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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