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李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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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菊就這樣陪著母親捱了鬥,又被關了三天,才從中學後勤一間放掃帚的庫房裡放出來,剛放出來一天,父親又被學校造反派抓走,關了起來——這次,她沒有再身前,因為她還有一個妹妹,一個,父母都被抓走,她要照料這個家,要把這個家撐起來。

妹妹那年正高一,比她小兩歲,可是妹妹膽子小,母親被鬥時,她嚇得鑽進屋裡的下,知道把母親抓走了,人散了,她才顫顫地從下爬出來,父親被抓,她又鑽到下,人都走了,左小菊勸了幾次,才把她從下拉出來。身抖的像篩糠,嘴角直口水,眼光亂躲,不敢看人,好像得了神經病。

已經七十多歲了,左小菊的母親一被抓走,她便不怎麼說話了,父親再被抓走,她更不愛說話了,整天坐在那把舊藤椅閉目沉思,幾乎不吃不喝。本來就有咳嗽的病,家裡發生變故後,***病情加重,她咳嗽的更厲害了。

左小菊伺候便沒有再學校,幾個月後,終於病垂不能治癒,撒手人寰了。寒冷的初冬,病逝,因為是黑幫家屬,學校的車不管送,火葬場的車不管拉,左小菊和妹妹是借了一輛三輪車,把放到三輪車,用被子蓋住,一步一步推著去的火葬場,二十多里路,她們是一步步眼裡滴著淚,心裡著血把送到火葬場的。

之後,別人串連,她只和要好的同學及妹妹去了一趟海,再往後,她幾乎就沒什麼學校。她的任務是給妹妹做飯,隔幾天看望一下被關在學校的父親。母親已經被別人管道別處去了,她打聽不到具體地方,只能在心裡按按祝福母親早脫離苦海。

隊的消息傳來,他和妹妹第一時間都表示要去,要離開北京,離開這個折磨人的環境。

左小菊望著屋裡的頂棚,低低的,似乎壓的自己有些不過氣來。

這時,她突然聽到院子裡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到自己的窗下,腳步聲停住了,她很自然地向窗戶中央的玻璃望去,只見原來能模糊看到院外朦朧夜的玻璃,貼著一張壓扁的臉,有一雙著眼白的眼睛正向屋裡窺視。

左小菊本能地心裡產生了害怕,心慌手顫了一下,可是又一想,沒聽到遠門有響動,她清楚地記得,傍晚時分,房東張寶海把院門的的。

那麼,是誰呢?她正想著,突然到被窩裡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手。

她攥住這隻手,知道這隻手是一隻女孩的手,綿軟,細

她向自己身旁一望,原來躺在自己身旁的何水花也沒睡著,一邊拉著左小菊的手,一邊把頭捱到左小菊的耳邊低聲說:“外面有人…”

“嗯,知道。”左小菊應了一聲,低聲道:“別出聲,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兩人密切地注視著窗外,左小菊覺到何水花呯呯的心跳,而何水花也聽到左小菊急速的心跳聲。

大約過了五分鐘,窗戶的那張臉離開了,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後聽到隔壁房東的屋門,吱吱輕輕的關門聲。

左小菊和何水花在黑暗中對視了一下,兩人長長出了口氣。

何水花說:“明天跟大隊說,這人要幹什麼,是不是要害咱們呀?”左小菊想了想說:“咱們先別吱聲,先看看到底是誰,要幹什麼,有沒有什麼惡意,等咱們把這些摸清了之後再說。咱們剛來這,又住在人家,剛來就和人鬧僵不好。”

“那和她們倆說嗎?”何水花指同屋睡的正香的左小蓮和董秀芳說。

“先不和她們說,咱先把這事壓下。”第二天早,左小菊她們四個女生起了,她們從院裡的水井裡打水洗漱後,把門鎖,便和住在正屋的房東說一下要去隊部開會的話。

走進正房,偌大的正屋裡李寶海整合母親吃飯,灶臺一口大鍋熬著小米粥,灶臺邊放著一個籠屜,裡面有幾塊蒸的黃黃的切開的紅薯。房東李寶海見她們進來,黑紅的臉綻出笑容,慌忙放下飯碗,說:“坐,坐,你們吃飯了不?”

“我們正要去吃呢。”左小菊答道。

“嚐嚐紅薯。”老和李寶海忙不迭聲地讓著。左小菊拿了一塊吃,邊吃邊說:“好甜,好甜。”這時間左小菊的眼光和李寶海眼光碰了,左小菊到,李寶海的眼光馬躲開了,黑紅的臉好像更紅了。

去知青伙房吃過飯,知青們便到大隊部開會。

開會的內容是明年開前,知青們統一由大隊派活,這個活呢,就是破四舊,去挖村裡的墳,一來破四舊,二來把墳裡磚拱的磚出來,搞大隊建設,三來把墳頭平了,能多出點地,這個事情從六六年文化革命一開始,村革委會主任李目就提出來。

當時他還是村裡的團記,提了兩三年,都行不通,開始是方案行不通,後來方案大隊部通過了,又沒人挖,因為這個村,百分九十都姓李,都是一個祖宗傳下來的,不是爺爺就是叔伯,親不親砸斷骨頭連著筋,挖哪個墳,都是挖自己的祖宗啊。誰願意呢,大形勢下,人們不得不默默接受挖墳的決議,可是誰又願意親手挖自己祖先的墳呢。

人們的沉默,便是反抗,革委會主任李目知道,但是他更知道,自己要在村裡樹立威信,就必須幹一件別人不敢幹的大事,而這件大事,他選擇來選擇去,就是挖墳。挖墳不光能在村裡樹立威信,在公社,在縣一定也會揚名,那時的他當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平平淡淡了。

他也姓李,也是李姓子孫,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自己父親時,父親罵他缺德,是不肖子孫,他反駁道,缺德,缺的是封資修的德,不孝,是不孝封資修,舊社會,無家無地的窮人哪有墳啊,所以必須挖,因為,解放前,他父親大煙,把家裡的十畝地都賣光了,當然,連墳地也賣了,所以他家就沒有墳,挖墳跟他有什麼關係。祖宗的墳那都是幾代以的了,讓老祖宗給自己貢獻點。

幾年來,他挖墳的計劃一直受阻,知青一來他馬就聯想到挖墳的事,一則知青是外鄉人,而來知青都是首都的紅衛兵造反派,挖個墳,不算什麼。

他把挖墳的決定向知青們宣佈後,知青都很贊同。革委會主任李目心裡很高興,叫隊會計李三苟,通訊員李艮虎。叫離散苟從大隊帳支幾塊錢,叫李艮虎到公社買幾筒罐頭,打二斤酒小喝一頓。

挖墳現場就在村西的地裡,離村莊一里多地,一個個墳頭隆起,有的墳前有石碑,有的沒有石碑。

這片墳地有兩個高大的石碑,有兩個米多高。東邊的那個石碑底下還趴著個王八。北京的土話就是王八伏石碑,石碑刻著好多字,同去的老鄉說:這是他們李姓第一代祖宗的石碑。是明朝洪武年間立的,經過幾百年,祖宗一人來這建村,現在後代李姓已經千人了,不容易啊。

石碑的後面有一個,這個墳在抗的時候,被本人挖過,說是要取裡面的寶,村裡人和本人抗爭,搭了幾條人命,墳還是被挖了,裡面早已空空如也了。

知青們到好奇,男生便紛紛跳到下邊去觀賞了。

墳底下是三間屋子,屋子都是二尺見方的大石頭砌起的,頂子也是拱形的石條砌起的,平平滑滑,嚴絲合縫,每間屋子大約十來平米,中間一間稍微大些,三間屋子相連,屋與屋隔斷的地方也有一堵石牆,留有門,但沒門。物理沒有棺材,幾乎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知青們下去看了看,索然無味,也就很快來了。

另一座有石碑的墳,和這座差不多,只不過比這座還大一點,裡面也是三間屋,屋裡的一面石牆雕著一些石人,石馬,墳地被挖了一個,據說是本人給炸開的,裡面也沒棺材,也是空無一物。

要挖的墳是那些一米多高已被砸倒或砸斷石碑下面的墳。

大隊革委會主任李目走到一座墳前,用腳踩了踩半人高墳頭底下的土,發出號令說:“就從這裡開始挖!”貧協主任李聲響是一個二十歲的漢子,一米七幾,穿著件羊翻在外邊的油乎乎的髒兮兮的羊皮大襖。他從知青手裡拿過一把鎬“呼”的一聲,就向墳頭刨去。

此時,雖已冬天,可是墳頭是乾乾的,所以凍得並不結實,李聲響幾鎬下去,不大的墳頭已被刨的坍塌了,拿鍬的知情便擁前去,你一鍬我一鍬地把土向四面揚去。

不大工夫,墳頭已被挖平,又不大工夫,墳頭被挖下近一米深。這時,只見九塊青磚數著出現在坑底,它們緊緊地挨著,中間夾著細細的一條條白的耀眼的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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