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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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怎麼了?”何水花低聲自語,眼睛裡不自覺地湧出了幾股淚水。

她聽圍觀的老鄉低語:“這老早去定襄,過農場為甚就讓電線給電了呢?”

“蘭花也傻啊,他爸電了,她不知找個把電線撥開,卻拉她爸了,那不也連著電了。”

“說甚呢,我和他以前相跟著也去過定襄,在小河頭那塊地,也有兩線聳拉下來,我們這時都用手扶過,低嗎,舉高了才能過,那是兩電話線電不了人的,電不了人,你看,一下電死倆,可憐啊,可憐啊,父女二人去定襄趕集,爸用手電線電了,娃見她爸哆嗦還硬去拉他爸,瞧,這不都電了。”何水花聽明白了,原來早父女二人去定襄趕集,這裡斜走小路,去定襄只有二十里,去忻縣,卻要四十里,村裡人一般趕集都去定襄縣城,路過忻定農場,有兩垂下的電話線橫在小路,不高不矮,高低到人口,父女二人過時,父親因為以前路過時,用手舉高過電話線,甚事沒有,這次他又去抓電話線,卻被電話線粘住了,甩也甩不開,渾身打起顫來,閨女賤父親讓電線電了,便去扯父親的手,想把父親從電線扯下來,不料,電通過父親身體,傳導到女兒身,女兒也被電了,過半小時有人路過時,把他們救下,父親都已停止了呼

為什麼電話線電人呢?電話線是110伏啊,按說,電不死人的,他們以前都用手抓過啊,也沒甚事,為甚這次就電死人了呢?何水花正在不解時,村革命委員會主任李目和村支李建文來到現場,村革委主任李目一進院便高聲道:“毬了怪了,原來昨夜的一場大風,把西邊十來裡地外的王家莊的一電話掛斷了,剛好搭在那裡通過的電話線,那斷了的電線是220的,加電話線110,能不電人嗎?丁三的運氣不好啊,為甚偏偏要走那兒呢。”村支李建文走到啼哭著的李丁三老婆跟前,哽咽著說:“嫂子,三哥已經走了,娃可憐的也走了,家裡也沒個主事人了,村裡幫你料理後事!”李三丁婆姨聽了這話,忙拉扯過來男娃,跪下“咚咚咚”給李建文和李目嗑了三個響頭。

在大隊部裡,何水花問村革委會主任李目和村支李建文:“電死人得有人賠償,這孤兒寡母的沒勞力怎麼辦啊?”李建文說:“大隊已經找農場了,農場說電話線不是他們的,是地區電話局的,得找電話局。”

“那找電話局啊?”何水花說。

“電話局說電話線電不死人啊,電死人是王家莊聳拉下來的電線,應該找王家莊。”

“那找王家莊啊?”

“用電話和王家莊聯繫了,王家莊說他們的電線在王家莊村裡,如果電著人,只能在王家莊電著人,怎麼跑十多里地外電人呢,何況,電線又不是自己村人扯斷的,是風颳斷的,電話線是線,如果包著橡膠皮,即使電線落到電話線,也電不著人,責任怎麼能讓王家莊負呢?”

“怎麼,電死人都沒責任了?”

“人家都那麼說啊。”村革委會主任李目攤開手,作出無可奈何狀。

“怎麼沒責任,人在你農場電死的,你就是出事地點,見到人沒馬搶救,就有見死不救之錯,電話局沒隨時檢查電話線,如果隨時把聳拉的電話線栓高,也不會出人命,電話局負有檢查設施不到位致死人命,難逃其咎,王家莊電線不結實,風一刮就斷了,怎麼就你那刮斷,別的地方沒刮斷,電線不牢固,傷人害命,怎能沒錯。”何水花一一把理由道來,說的村裡兩位領導連連點頭,不時應聲:“對,對,就應該讓他們負責。”可是兩天過去了,村裡找了公社,找了農場,找了電話局,找了王家莊,只有農場出了一百元錢,作為賠償,電話局和王家莊都說沒責任,不出錢。

李丁三和李蘭花,都已被裝進村裡幫助做的棺材裡,架在院中,院裡拉燈,白天黑夜亮著,天熱,棺材都發臭了,一群群蒼蠅在棺材繞來繞去,發出嗡嗡聲,李丁三婆姨不得不往棺材撒敵敵畏,院裡便瀰漫著死人的臭味和敵敵畏嗆人的味道。

何水花本不想在院裡住了,不願聞那嗆人的味和看那人悽慘的景,可是看到李丁三的婆姨整天的哭泣,幾歲的娃哭的紅腫的眼,怕自己一搬走,李丁三婆姨萬一想不開,真出個事,那不是雪加霜呢,便咬牙,沒搬出去。可是,人裝進棺材為什麼不葬呢?李丁三婆姨說:“人一入了土,要錢就沒想了,只得先要了錢,人才能入土。”可是擱院子裡也不是事啊,何水花又去找大隊部,村革委會主任剛好在,他說:“為這事,他和黨支部記把腿都快跑斷了,可是電話局和王家莊就是不承認有錯,更是不給錢。沒辦法。”

“那咱們找縣,瞧縣怎麼說?”何水花說。

“我們也找了縣,縣說協商解決。”

“那解決啊?”

“說是說,不就是拖時間嗎?人臭了,你不得不葬。”

“咱把棺材拉到縣委門口,看他解決不?”

“你敢?”

“敢!”何水花堅定地說。

何水花和李丁三的倆哥哥,趕著兩輛牛車,拉著兩口棺材,棺材裡裝著倆死人,趁著夜,把棺材拉到縣委大院門口。

天矇矇亮,縣城裡的人起來遛早了,看到縣委大院門口停著兩輛牛車,車裝著兩口棺材,一股臭味和敵敵畏燻人的氣味在棺材邊瀰漫,人們不圍了過來。

七點多鐘,兩牛車前已經層層圍了有二三百人,人們不時議論,指指畫畫,何水花和李丁三的倆哥哥一言不發,立在那裡,連拉車的兩個打盹的牛,除打幾個響鼻外,也沒一聲吼叫。

“誰,誰,在這幹什麼呢?”一輛破舊的美國小吉普開了過來。

兩輛牛車依然不動。小吉普停下了,從車裡下來一個穿沒領章帽徽綠軍裝的中年人“你,你們幹什麼的,為甚把棺材停在這兒?”那人一邊指著棺材,一邊忙用手絹捂住嘴大聲說。

“我們找縣裡領導解決問題。”何水花見這人來頭不小,估計也是縣裡領導,便說道。

“我就是縣革委會主任,有甚事,你說。”那人便說,邊退後了幾步。

“我們村裡人讓農場離的電線電死了,現在沒錢安葬,只能拉這兒?”何水花堅定地說。

“你是下李村的,前兩天我聽說過這事,不是農場給了一百塊嗎?”

“一百塊就成了,家裡還剩孤兒寡母,今後生活都要錢啊?農場給了錢,電話局為甚不給,王家莊為甚不給?”何水花走近那位領導大聲說。

“他們也有責任?”

“責任大著呢,人命關天!”何水花邊說,便掏出寫好的一篇要求賠償的信遞了過去。

“呵,還有文章?”那人詫異地說。

他接過那封信,掏出,抖開看了看,沉一下說:“你們先回去,我和他們商量一下,給你們個回話。”

“不用,我們就在這等,等您商量好了,給我們回話了,我們再走怪遠的,幾十里路呢。”李丁三的一個哥哥說。

那人拿著信走近縣委大院,半小時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走了出來,對何水花說:“縣裡已經和電話局和王家莊聯繫過了,電話局答應給二百元,王家莊答應給一百元,現在,你們跟我去電話局取錢。”從縣電話局和王家莊拿到錢後,第二天,李丁三便下葬了。李蘭花沒有下葬,棺材還架在院子中間。何水花到奇怪,問李丁三婆姨:“父親下葬了,入土為安了,閨女為甚不下葬,還擺在院裡?”那婆姨說:“墳地不讓埋閨女。”

“為甚?”

“女娃不算李家人!”

“她沒嫁人啊,還算李家人。”

“可她是客死的,祖墳不讓埋。”

“還有這事?我找大隊去!”何水花蹬蹬地來到大隊部,見到革委主任李目和記李建文劈頭便問:“都是什麼年代了。閨女死了,為甚不讓進祖墳啊?”李目和李建文四目相視,李目忙解釋:“以前祖是有規矩,閨女客死不讓進祖墳,現在,文化革命了,村裡沒不讓蘭花進祖墳啊?”

“沒有?當真?”

“我騙你作甚?”記兼何水花還不明白,便說道:“咱們這男的多,女的少,活著的沒娶媳婦的是活光,死了的沒娶媳婦的是死光,蘭花不進李家墳,肯定是要進別家的墳,死光多著呢,她一個黃花閨女還怕嫁不出去?”

“什麼,死人也能出嫁?”何水花吃驚的張大了嘴。

“死人為甚不能出嫁?”記李建文見何水花吃驚反而覺得奇怪了“你們北京不興陰婚?”

“陰婚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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