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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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海格]那天天未亮,一輛裝滿數萬朵白
和黃
鮮花的冷藏車從瑞士洛桑出發,繞過萊芒湖,在連綿不絕的阿爾卑斯山谷中行駛了近兩個小時,抵達法國香貝里,車子在杜
大街十五號的門口停下來,經過細緻的安全檢查之後,駛入了庭院。
比送鮮花的車子更早抵達並守在門口的是各路記者。他們從早上六點鐘開始就等在門口,每一輛車子,每一位來賓都被記者們長短不一的格式“重炮”拍攝下來,迅速通過互聯網發回大本營,經過編輯處理,變成奪人眼球的消息發佈出去。
丹尼海格結婚的意義已經超過一個富豪結婚本身的新聞價值,以來新娘子的身份是,記者們不願意相信她是一個普通的毫無背景的中國姑娘這樣一個調查接過,而非要給這個女孩兒加上些離奇的身世,毫無中國歷史知識儲備的人說,她可能是有著沒落王室背景的中國女孩兒,稍稍時髦一點兒的人說,她可能來自於一個富商或者政府高官的家庭,灰姑娘的運氣讓人不服氣,這很正常,二來,婚禮舉行的當天,歐盟貿易委員會經過對各個方面的質詢,最終將會宣佈是否啟動對海格的壟斷調查,財經人士分析,丹尼海格之所以要在這一天舉行婚禮,就是要明目張膽地表達他對委員會做出的任何決定的不屑。
夏洛特知道,不是那樣的。
丹尼要在這一天結婚,那是因為他覺得這是個好子,他不想跟誰作對,有什麼不屑他也不會表達出來。他就是那麼一個男人,驕傲而且自我,他的心理面沒有別人,當然了,只除了這個姑娘。
夏洛特從窗邊走過來,坐在圓形的椅子上,看用人未慧慧把婚紗穿上。
慧慧的頭髮被綰成高髻,一頂白的小禮帽斜戴在頭上,面紗擋住她半張臉孔。她身上是條齊
的白
絲綢婚紗,通身繡著百合花的圖案,最靈巧的工匠換了無數種針法繡制的花紋,
著陽光看,那些百合花從顏
到造型都變化莫測,還有窄
身,曳地的魚尾型裙襬,只遮蓋住手指和半截手掌的金絲線手套,每一個細節無不完美。
夏洛特多少有些嫉妒地想,當年她結婚的時候,婚紗也那麼美。
她結婚的時候啊,丹尼是證婚人。
她那時好奇,到哪一天,丹尼也會結婚,他的子回事什麼樣子呢?
夏洛特微微笑了起來。
慧慧以為夏洛特在笑自己,回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我平時喜歡穿牛仔褲,這樣的裝扮,不太舒服。”
“你在說什麼啊?”夏洛特走過來,看著她“不舒服也得穿,今天,世界都是你的,人的一生就這麼一天。”
“說得對。”慧慧也笑起來。
她們在鏡子裡互相看看,慧慧說“謝謝你願意來參加婚禮。”夏洛特說:“那我們上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你記得嗎?”慧慧想了想,那不是一個愉快的回憶,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三年多以前,我跟丹尼在湖上,你坐在另一艘穿上,我落水了。”夏洛特點點頭“是的,親愛的,我看見你落水了,我看見丹尼跳下去救你上來。我看見他抱著你痛哭涕,狼狽不堪。”她說話時臉上仍有那層淡淡的微笑,在鏡子裡看著慧慧的臉“我認識他快二十年,沒有看見過他對任何事情有輕微的動容,我從來沒有看見他那副樣子…”慧慧想起來了,那段記憶在她的腦海中是個盲點,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已經結束了。
夏洛特轉過身看著她“你知道的,丹尼原來可不是個慾主義者,可就像一個人在海里玩的夠了,終於要上岸一樣,他一旦決定了上岸,不會想要再回去的,因為他不稀罕了,我這樣說,你懂嗎?丹尼會是最好的丈夫。”慧慧看著夏洛特,忽然笑了“之後的事情,還要我自己繼續考察,不過有一件事情是肯定,你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她話音沒落,夏洛特就仰著頭哈哈笑起來“我開始明白丹尼為什麼上岸了。”慧慧在鏡子前面轉了轉,師父覺得她
口的地方還要再改一下,她一邊換上別的裙子,一邊說:“你跟布魯諾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嗎?”
“嗯,很好。”夏洛特說“臨睡覺的時候,看了一部電影。”
“是什麼?”
“我沒有看到開頭,不知道名字,故事說的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已婚的女人在二戰的時候戀愛了,經常是外面一邊轟炸,兩個人一邊在房子裡做愛,終於有一天,男人剛剛走出房間,一顆炸彈在那棟樓上爆炸了。男的一下子被炸死了,女人試探他,連呼都沒有了。她於是對這上帝起到,如果可以把男人的命換回來,她願意從此以後再也不見他。”
“然後呢?”
“然後男的活了,女人真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他。”慧慧換了另一條白的裙子,從簾幕後面出來,看了看夏洛特“這是故事的全部?”
“幾乎是…你信上帝嗎?你相信祈禱的力量嗎?”慧慧覺得自己從來沒看過這部電影,但是這個故事讓她覺得有一種奇異的是曾相識的覺。她覺得心底有一層
霧,濃濃地散不去,而在那層
霧的後面,她隱隱覺得有一個能夠解釋一切的真相。
她說:“你…”夏洛特忽然摸了摸口袋“我要去外面一支菸。”她說完就走,走得那麼快,慧慧自己在那裡出神。
夏洛特站在陽臺上,一邊菸一邊看著貝爾熱湖發呆,身後有腳步聲,她回過頭來,是丹尼海格,他們互相親吻了臉頰。
他說:“謝謝你給我帶了那麼好喝的酒來。”夏洛特笑起來“還有什麼事情比你的婚禮更重要?”她也很坦率地說“只是我沒有想到這麼快,我也沒想到是這個中國姑娘。”丹尼海格沒有說話,倚在陽臺的欄杆上向外看了看,趁賓客未到,工人們在忙碌而有序地佈置會場,到處是鮮花的芬芳,歡快而不是莊重的婚禮音樂在輕輕的迴盪。
“丹尼,她不知道你為她做了什麼。”夏洛特慢慢地說。
三年前那個天的下午,她被他從水裡救上來,已經沒了氣息。
她在船上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同時控訴著他的愚蠢和殘忍。
他沒來得及拉住她,她滑下船去,頭撞在螺旋槳上,湖水紅了一大片。
他跳下去,一隻手拽著船,一隻手攔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