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子午凝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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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谷昭怎樣哀求,室內再無回應,谷昭火氣不由升騰起來。怒道:“我本聽說白醫官妙手回救人無數。想不到今
一來,竟是個驕傲自大,冷麵無情,為了一條陳規陋俗竟枉顧病人生死心冷如鐵之輩。我看,姑娘不必再稱救死扶傷,改成見死不救貼切得很。”瞪視著屋門,希望屋內回上幾句,自己也好應付。不料,屋內仍舊死寂一片。
李材對谷昭悄聲道:“趙老弟,多說無益,此女脾就是如此,自從其父死後,便養成這幅乖僻
格,認死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谷昭回頭看了眼紅泠,輕輕觸了下紅泠鼻息,若有若無,似乎比昨
又少了許多。忍不住一時虎目含淚。把心一橫,對李材道:“罷了,在下原不該來此。只是聽了貴兄一席勸告,方抱一線希望來至此地。其實,舍妹的病恐怕天下無人能治,在下還是速速將她送回老家入土為安才是。”說罷,一抱拳扭身便走,才走至院門畔。只聽屋內一個冰冷的聲音道:“站住,你怎能將一個活人‘入土’,倘若那樣的話,死者又豈能‘為安’?你帶她進來吧。”谷昭聞言大喜,請將不如
將。方才一席話,正是谷昭
將之語。
谷昭揹著紅泠進入正堂。正堂為三開間,中間為廳,兩邊各有側室。正廳中間有張紅木八仙桌,兩側各一把紅木太師椅,紫紅的原木澤,綻放的木質紋理,顯得古老而深邃。椅子兩側又各有一隻人高的瓷瓶,上面是八仙的油繪。小小廳堂,因此顯得雖侷促簡陋卻不失雅緻,處處透著寧靜致遠的韻味。八仙桌後面牆上掛著一軸畫,上面是一位手持葯鋤身背竹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艱難地攀援在懸崖峭壁間。谷昭看得出神,身後一個聲音道:“先生,可知道畫中人是誰?”谷昭回頭看了眼,果然是那位冷傲女子,此刻她已然換了身文士袍,頭上紮了
文士帶,一副女扮男裝的模樣,骨子裡透著倨傲不群的氣質。谷昭想也未想便回答道:“定是神農。”白醫官搖搖頭,谷昭又道:“那是李時珍。”白醫官微微一灑,再搖頭。谷昭將紅泠輕輕放在椅子上。道:“是華佗?”白醫官再次搖頭,直勾勾地盯著谷昭,臉上卻漸漸有鄙薄神
。谷昭文武雙修,從未如此窘過。慌道:“那必是扁鵲了。”白醫官冷笑道:“扁鵲?扁鵲的傳說只存在於各朝野史,正史卻未見其人,這是為何?小女認為,那只是神醫的代號,醫術高明的人都可以這麼叫,我父親在時,便有人這麼稱呼他。”谷昭奇道:“醫官是說世上無扁鵲此人,那麼在下曾讀過《史記·扁鵲列傳》開篇即說:‘扁鵲者,
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這又作何解釋?”白醫官道:“不錯,司馬遷是這麼說的。扁鵲,盧人,姓秦名越,趙簡子時人也。但是,《黃帝八十一難序》雲:‘秦越人與軒轅時扁鵲相類,仍號之為扁鵲。’這又為何?此為其一;其二,扁鵲行醫
傳的四個故事,望診齊桓侯和診疾趙簡子,便是在《史記》上,前後亦相差二百多歲,司馬此舉豈不自相矛盾?還有受醫長桑君、救治虢太子年代來看,更是縱跨四百餘年,由此可見,扁鵲
本不是一個人。他或許只是神醫的代名詞,好比稱相馬者皆為伯樂。”谷昭將信將疑,但也不再爭論。再論下去,頗有班門
斧之嫌。猛地又想起葯王孫思邈來,忙道:“在下知道了,他必是葯王孫思邈。”谷昭滿心以為這次萬萬錯不了了,前朝各代名醫葯聖,自己幾乎說了個遍,焉能再錯?
孰料,白醫官仍是搖頭道:“錯了,諒你也猜不出,還是別猜了。”谷昭這才知道自己在醫道上是十足的門外漢,不敢再班門斧了。於是改口謙虛道:“那請問姑娘,他倒底是誰?好叫在下也長回見識。”白醫官尚未開口。婢女道:“我家醫官最是討厭別人稱呼她為姑娘,你須稱她為醫官才是。”谷昭忙抱拳道:“在下得罪了,還請白醫官指教。”白醫官看了眼畫中人,眼中一改冷
調,竟然充滿柔情,緩緩說出了句差點讓谷昭暈倒的話來:“這是家父。”谷昭雖沒暈倒,一時張口結舌,無語怔住。大冷天,豆大的汗珠子
了滿額。偽裝被汗水一浸,立時
出馬腳。白醫官道:“小翠,快帶這位先生梳洗下,好好一個漢子,何必
得這麼猥瑣不堪。”說罷,翻開紅泠眼皮,全心全意觀察紅泠的病情。既然人家討厭自己這身樣貌,谷昭為了討好白醫官,不得不跟隨小翠去將偽裝洗去,恢復英姿颯
的北方大漢形象。小翠看得直咂舌,嘖嘖讚歎。自古時,醫者行醫講究望、聞、問、切。白醫官足足看了紅泠一刻鐘時間。這時,谷昭已然清洗完畢,靜靜站在一旁觀看白醫官行醫。白醫官看了半晌,娥眉緊蹙,搖頭嘆息一聲,道:“小翠,取我的聽針來。”小翠進到內室,取來一隻類似
線針的東西。白醫官對谷昭道:“請你迴避。”谷昭急忙退出室外。
李材仍在院內,李材趨近幾步道:“哎喲,難道閣下是趙兄?”谷昭忙解釋道:“在下連風餐
宿,沙塵早已掩蓋本來面目,這一清洗,渾身清
不少呢?”李材眼珠子一轉,知道谷昭不說實話,也不揭破。笑道:“這一洗,年輕了何止十歲?哈哈?應該由趙兄改稱趙老弟啦。”谷昭聽出弦外音,忙岔開話題道:“貴堂兄回來奔喪,李館主難道不去…”李材道:“噢,李某內眷正在打理,過會兒便去,我堂兄
代的事情若不辦好,怎麼前去
差,你這邊一有眉目,李某即刻起身。”谷昭聞言反倒誤會人家好心,頗為過不去,道:“多謝李館主勞心,這邊已然無礙,就不打攪李館主了。”李材聞言只得抱拳道:“那好,李某就告辭了,我已吩咐下人,為趙老弟收拾間臥房,二位今晚可暫住下。我堂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趙老弟千萬不要客氣。”谷昭越發
,道:“那就多謝了,慢走。”李材剛轉出院門,小翠出門喊道:“醫官叫你問話。”谷昭忙又進屋,卻見紅泠已不在客廳,而是躺在東側室的
上。白醫官一手捏著脈搏,怔怔地望著紅泠,一回頭眼圈發紅。問道:“我問你話,你且如實回答,若有一字不實,你便扛著她哪來的回哪去。”谷昭道:“姑娘…啊不,醫官請問?”白醫官道:“這位姑娘如何受的傷?”谷昭道:“這…”紅泠如何受的傷,谷昭確是不知,他去的時候紅泠已然這副模樣。而當時在場的人除了雨飄,無人知道紅泠是中了奇毒。再說這種南海蠍子毒,最厲害的不是毒
,而是無味無覺的特徵,中者便跟睡著一般,三天內無解,方會毒發身亡。雖然三天時間已過,但谷昭再次寄希望於茲璃,因為它曾救過谷昭一命。這些天紅泠能保持若有若無的氣息,說不定就是茲璃的作用。
谷昭實話實說道:“在下確實不知我這師妹是怎樣受的傷,因為…”話未完,白醫官憤然起身,道:“好了,你把她抬走吧。”谷昭急道:“姑娘,在下絕未撒謊。我只聽說她先是被內家高手震傷,到底跟那有沒有關,其他就…”
“可她明明已經死了,你以為我真的能起死回生?”白醫官猛地回眸,眼中竟含滿晶瑩的淚珠。谷昭不呆住。白醫官繼續道:“我不知道你給她吃了什麼,她至今仍保持有活人的外觀,但…她確實已經死了。你走吧,我治不了她。”說罷,奔進西側室,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