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幾鑄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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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嵐口發冷笑道:“還想逃麼，豈非做夢！”右手一抬，以隔空點法，打中那人虎風。

黑影連哼都未哼半聲，登時失去知覺，躺臥草叢中。

曉嵐睹狀，心中喜極，認是囊中之物，隨手即可取來，不由將縱撲之勢緩慢下來。

曉嵐勢子稍緩，祇見一條人影，疾如閃電，連聲喝罵，縱撲過來，曉嵐聽出是王奇新聲音，又看出他這般氣極心昏之狀，不一怔！

王奇新縱到那人躺處，口中連稱鼠賊該死，右手一揮，祇見萬點寒星，朝躺臥的那人罩去！

曉嵐急忙出聲喝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趕上前去一看，躺臥那人是個五短身裁老丐，此時，頭面全身，已被細如牛的玄陰針釘滿，盈盈溢出體，認不出相貌，王奇新怒氣衝衝，持著那玉笛，站在一旁。

曉嵐見王奇新如此情形，知他吃了老丐的虧，雖嫌他下手太辣，未能留下活口，探不出賊黨虛實，不便怪他！

急忙問道:“王兄到那兒去了？”王奇新滿面悻悻之，長嘆一聲道:“今晚被這惡賊戲慘了，如非李兄將他擒獲，小弟中惡氣固是難消，師門的臉也將被丟盡了！”曉嵐道:“可惜下手稍快，否則倒可從他口中，探出不少消息！”王奇新抱歉道:“李兄鑑諒，小弟因忍受不了如此捉，下手故而稍快！”曉嵐反而安他道:“王兄不必介意，小弟不過說說而已，不知王兄受傷否？”王奇新搖頭道:“傷是未受，為了捕獲此賊，東奔西跑，可把人累死了！”曉嵐道:“莊中情形，王兄可曾知曉？”王奇新道:“李兄剛一進莊，小弟就被此賊引走，一直在西湖畔捉藏，那裡還有功夫注意莊中情形？”稍停，復問道:“李兄入莊情形如何？”曉嵐嘆口氣道:“別提了，今晚算是丟了個大人！”王奇新甚為關心道:“怎麼啦？”曉嵐隨將經過情形講了一遍。

王奇新咋舌不已，忙道:“不是小弟故意給兄帶高帽子，憑良心說，今晚錯非是你，換上小弟師徒，恐怕就難逃毒手，不死亦傷，那裡還能全身而退！”曉嵐深知王奇新所說，乃是實情，略為謙遜，忙道:“如今時已不早，我們回去吧！”王奇新答道:“李兄且慢，把他掩埋後再走！”曉嵐大為不解，口中“咦”了一聲，停步不動。

王奇新恐曉嵐生疑，急忙解釋道:“此賊分明是老賊手下黨羽，派出來監視我們的行動，以便隨時報警，如不把他掩埋滅跡，明一早，就被賊黨發現，他知陰謀洩，必定又派出能手來監視，另換新玩意愚我們，使我們疑神疑鬼，他好在暗地裡用陰謀，如此一來，我們耳目混亂，那裡還有神揭穿其秘密呢？如將此賊滅跡，他以為派出的人，仍未被我們發現，祇不過暗中奇怪而已，尚不會另變花樣。”曉嵐聞王奇新解釋頗為有理，忙道:“如非王兄指醒，小弟幾誤大事了！”於是，由曉嵐以內家劈空掌掘坑，王奇新親身動手掩埋，埋好後，因土猶新，恐被人發現，又掘了些草皮，蓋在上面，王奇新仔細端詳一陣，看不出破綻，方才到滿意，自言自語道:“不怕他們發現了！”曉嵐見王奇新，心細如髮，不由衷欽佩，笑道:“王兄機智絕倫，小弟自愧弗如，以後尚希吾兄多多提醒才好！”王奇新謙遜道:“那裡！那裡！李兄才華蓋代，武功超群，小弟這點小聰明，那能比得上李兄萬一，還望李兄不時教誨是幸！”二人正說至此，驀聽山鸞鈴響亮，人嘯馬嘶！

曉嵐拉著王奇新的手，縱落一株大樹後，隱躍窺探。

祇見來時見到的兩匹黃肥馬，急馳而來，馬上的人，仍如來時所見，隱聞他們說道:“李曉嵐已在莊中現身，事變已迫到眉睫，我們還得趕快呢？”二人聽完這幾句，兩匹馬已在數十丈以外了。

曉嵐從二人口中，探聽一點消息，忙拉王奇新一下，撥步追，王奇新忙把曉嵐拉著道:“何必吃力不討好呢？”曉嵐問道:“怎見得？”王奇新指指天上，答道:“我們明明聽得他們心急趕路，那有工夫閒聊？從他們口中探聽消息，焉能辦到？再說天離明不遠，我們追上前去，豈不是自行藏？除非把他們除去，否則難免打草驚蛇，李曉嵐願意在光天化之下，人煙稠密之區，炫耀武功，當眾逞兇嗎？”曉嵐一想，深覺有理，乃道:“王兄心思細密，實較小弟高多了，佩服！佩服！”二人見兩匹馬，跑得不見蹤影了，方才展開足程，迴轉杭州城，因天甫平明，城門未開，又不便越城而進，驚動守城之人，祇得忍住子，在城外等候，約莫半個時辰，天已大亮，城門方才開放，二人逕迴天龍鏢局。

南廷玉見二人迴轉，心甚高興，發現兩人面上神，不驚訝萬分，忙問道:“事情如何？”曉嵐和王奇新，同聲嘆口氣道:“不用提了，老賊真個機智狡詐。”南廷玉憂急如焚，一迭連聲追問。

曉嵐和王奇新無奈，這才各將經過講出。

南廷玉聽完二人講述經過後，先是咋舌不巳，接著又發出一連串的詛咒聲音，直說:“老賊該死！”午後，曉嵐喬裝為遊方道士，再往南屏山莫異莊院探看，祇見莊中情形與往一般無二，費盡心機，毫無結果，唯有悵然而返，入夜又去，情景依然，仍被毒物迫退出來，王奇新吃過早飯後，就和二人告辭，迴轉天竺山莊。

曉嵐意志堅強，不因遭遇困難，而稍存退意，仍是白晚上，未曾中斷，儘管結果是失敗了，但是更堅定他的信念，深深認定，江南的冒牌玉蓮大俠，捨去莫異，再找不出可疑的人了。

第四晚間，從南屏山同來，因莫異將獒犬滿布院牆上，靈蜍和白美人毒蟒，由高手帶著巡邏，明樁暗卡，一直布到南屏山麓，是以尚未深入莊院，已被暗樁發現，祇得又退了回來。

他因回來太早，是以在上躺著盤算，最後，他決定明上午，持帖拜莊，憑自己玄門罡氣，將老賊擊斃。

次清晨，曉嵐匆匆收拾一下，恢復本來面目，背蓮劍，身著玉鳳所賜白長衫，英氣人，瀟灑超群。

南廷玉也換上一玄衣褲，外套綢麵皮披氅，繫金絲軟鞭，看起來雖然年過半百，但是豪氣不減當年。

賬房送過事先備好的大紅拜帖兩封，二人分藏前，從馬廄牽出兩匹口外黑馬，跨上馬背，放轡疾馳！

到了丐俠莫異莊前，二人翻鞍下馬，早有莊丁了上來，抱拳笑道:“不知南鏢頭大駕光臨，未曾遠，尚祈恕罪！”曉嵐用目一看，見與南廷玉答話那人，正是五天前和自己答話，當晚間在後山鞭打的人，仔細朝他腳下注視，祇見他步履矯捷，點塵不揚，顯見他創傷已愈，功力甚為深厚。

南廷玉含笑還禮道:“豈敢，南某來得魯莽，少莊主海涵！”說著，復為曉嵐引見道:“玉蓮大俠，這位是莫少莊主莫槐。”又指著曉嵐道:“這位就是名滿江湖的玉蓮大俠李曉嵐！”二人聽南廷玉道出姓名，內心雖然厭惡，但彼此都是江湖上人，對於江湖過節，不能不講，雙方笑顏相向，拱手為禮，並互道仰慕！二人寒暄一陣，莫槐笑問南廷玉道:“不知南鏢頭偕同貴友，惠臨草莊，有何見教！”南廷玉正容道:“在下今偕同玉蓮大俠，特意持帖拜莊，面見令尊，有事請教！”說著，二人從懷中掏出拜帖，遞了過去。

莫槐接過拜帖，然變，冷冷答道:“辜負兩位大駕，家父已於月前訪友去了，兩位有事，不妨將話留下，俟家父回來，定當稟報！”南廷玉乃是老江湖，吃了莫槐閉門羹，不動聲，暗中盤算，如何措詞點醒，擠莫異出來，以便解決問題…。

但旁邊站著的李曉嵐，年輕氣盛，那能忍受得住，笑說道:“我們來得不湊巧，莫莊主出門訪花兒、白龍、靈蜍三毒去了，我們身上無，齒爪無毒，那裡值得重視呢？”說著，瞥了南廷玉一眼，又道:“南鏢頭，我們還是回到樓上去當縮頭烏龜吧！白天不敢見人，夜晚打家劫舍，姦擄掠多好！”莫槐聽曉嵐話中之意，分明老父的行動，已落入他的眼裡，是以出語奚落，不怒火高燒，反相譏道:“玉蓮大俠的話，一些不假，大江南北臭名遠播，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祇敢在暗中搗鬼！”南廷玉本想勸解兩句，忽想起女兒羞憤自縊之仇，不由怒火中燒，從旁推波助瀾道:“賊子真個卑鄙無恥，自己做事，不敢光明磊落，反而移禍於人，頂起別人的字號，這種豬狗不如之人，還配在武林中揚名立萬嗎？簡直丟盡了武林的臉！平那樣兇狠惡毒，碰到了正主兒，竟連面也不敢了！”南廷玉說時，唉聲嘆氣，面不屑之。

莫槐聽完，知南廷玉將老父認做假冒玉蓮大俠之人，心中怒火，那能按捺得住，指著南廷玉厲聲道:“老匹夫，口放乾淨點！”南廷玉未答話，曉嵐暴喝道:“常言說冤各有頭，債各有主，趕快把樓上不敢見人的老賊喊出來，否則，小爺可不客氣了！”莫槐聽曉嵐罵老父為老賊，祇氣得臉鐵青，哇哇怪叫，旁邊佇立的六名壯丁，也橫眉豎目，各按兵器，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曉嵐藝高人膽大，又有無相氣功護身，不虞傷害，那裡會將這些人放在眼裡，祇溜了他們一眼，立刻放過一邊。

莫槐氣滿膛，不再多言“刷”的一聲將佩純鋼緬刀拔出，隨手一抖，刀身筆直，不住顫抖！

南廷玉知這緬刀，乃百鍊鋼打就，雖尚不及寶刀寶劍，但是鋒利無比，平常兵器碰上準被其毀去，而且能用這樣軟兵器的人，其內外家功夫，一定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否則，不但不能發揮威力，反有無窮大的危害，莫槐既能用這鋒利的緬刀，足見其功力，實非等閒之輩。

莫槐緬刀一揚，厲聲喝道:“廢話少說，我們以武功見高低吧！”曉嵐看出南廷玉雖將金絲軟鞭摘下，亮開門戶，但心存畏懼，遲不發招，此際，那六個莊丁，已經持械上來，忙道:“區區鼠輩，何值伸手？讓我來對付他！”南廷玉藉機身，持鞭注視其餘六人。

曉嵐意在將莫異出，以便迫他當著武林眾英雄面前，自供罪狀，以求水落石出，是以內心並未存有傷人之念，僅有懲戒之心，乃將背上玉蓮取下，俊目注視莫槐，冷笑道:“少莊主！請吧！”莫槐一言不發，掌中刀一振，發出嘩嘩之音響，一招“單鳳朝陽”對正曉嵐頭頂，直劈下來！

曉嵐哈哈一笑，喝道:“來得好！”鳳點頭，鴛鴦步，身軀一閃，欺近左側，玉蓮一領“託缽渡江”硬架上去！

雙方兵刃相接，發出“嗆啷”一聲龍。

曉嵐神自若，持蓮而立。

莫槐縱身暴退，滿面驚容，望著曉嵐發楞！

旁邊南廷玉和六名莊丁，則打得正烈，七個人好似走馬燈般團團亂轉，金鐵鳴之聲，震耳聾！

耳邊，又聽莊中呼哨聲音頻傳，雜亂腳步響聲不絕！

正當各方忙亂之際，驀聽一個清亮的聲音道:“我就見不得以多為勝，徒兒！趕快上吧！”曉嵐聞聲回顧，見距戰場十丈遠站著一個長身玉立，鶴髮童顏，身著青綢長衫，懸玉笛的老人。

王奇新手持玉笛，正朝六名莊丁撲去！

再看莫槐面上神，越發出驚懼！

曉嵐雖不認識天竺老魔樊坤，但從他喊王奇新那聲徒兒中，已經知道了，忙向樊坤點頭招呼，樊坤也含笑點首。

就在曉嵐一瞥之間，祇聽不斷厲吼，更有重物著地聲音傳來。

曉嵐縱目看時，祇見與南廷玉對手的六名莊漢，全都直躺在地上，王奇新正和南廷玉寒暄。

耳聽莫槐“嘿嘿”冷笑道:“原來你和老魔沆瀣一氣麼？那就難怪了！”說完，欺身上步，掌中緬刀一擺“巫山雲帶”朝曉嵐中盤捲來。

曉嵐擰身止步“捕風捉影”左手駢指如戟，點中莫槐章門，右手玉蓮，將他緬刀磕飛，莫槐呆呆站著不動。

曉嵐將莫槐制住，忽聽左面，喝罵連聲，掉頭一看，見有十幾個人，兔起鶻落惡鬥方酣，樊坤師徒被十幾名高手環玫，顯呈不支之勢，南廷玉被兩個使仙人掌的壯漢夾擊，已落下風！

這些人因身形太快，是以看不清形貌，但見刀光劍影，人影齊飛而已！

曉嵐見樊坤師徒危急萬分，更恨賊黨卑鄙無恥，以多為勝，不殺機陡起，將玄門罡氣運起，縱身上前，敞聲大喝道:“樊老前輩、王兄、南鏢頭請退，讓我來會他們！”樊坤師徒，正危機迫於眉睫之際，聽曉嵐說話，忙將玉笛一抬，發出玄陰針，將兩名高手打傷，出空隙，急忙身縱出圈外，南廷玉也施展“炸地驚龍”絕招，金絲軟鞭迫退兩名高手，朝曉嵐身前縱來。

曉嵐見三人脫離戰圈，這才身而上，右手一抬，玄門罡氣應手而發，但見狂飆橫飛，風聲雷動，朝撲來的賊黨了上去，罡氣和賊黨將接未接之際，驀聽有人喊道:“嵐兒！休得魯莽！”曉嵐聽出是張逸叟聲音時，無奈招已遞出，要想收回，那能辦到？但見狂飆橫飛中，慘嗥連聲，十幾名高手全像拋繡球般，紛紛飛出十來丈遠，跌倒在地。

張逸叟、蕭氏三俠，氣吁吁，滿頭大汗，已來到曉嵐跟前，四位老俠不及和曉嵐等人講話，立刻縱到賊黨躺處，匆匆把他們看了一遍，忙將莊門口呆立諸人，召至跟前，命其把受傷諸人抬回莊中。

張逸叟復縱到曉嵐面前，指著說道:“你這娃兒，為何這樣冒失？如今大錯鑄成，看你怎樣收拾？”曉嵐聞言，惘不解，怔怔望著逸叟道:“賊黨…”下面話尚未說出，張逸叟向樊坤師徒點頭招呼道:“賢師徒請回，改老夫登門負荊！”同時搖手止住曉嵐道:“不用多說，救人要緊！”樊坤師徒與莫異勢如水火，加以做賊心虛，如跟了去，當時就難討好，乃向張逸叟等人告別而去。

張逸叟偕著曉嵐、南廷玉三人，穿越幾重院落，來到中央樓下大廳，祇見廳內橫七豎八躺著二十一人。

六個莊丁被玄陰毒針所殺，回生乏術外，莫槐被周天點法所制，曉嵐微一伸手，立將道解開。

另十四位高手，面慘白，七孔血，哀嗥悽慘，尤以一個白面無鬚老人傷勢最重，氣若游絲，大俠蕭隱雙眉緊蹙正為他施治。

張逸叟道:“他們受傷這麼重，怎麼辦呢？”曉嵐躬身道:“毋須憂慮！”說著，忙將蘇月蘭所賜少清丹取出，分別輕重施治，少時全部回醒，張逸叟忙問莫異，為何將鬍鬚剃去？

莫異嘆口氣道:“一年以前，遭藥暗算，害我見不得人，經本門弟兄全力偵查，從藥上方知為天竺老魔樊坤師徒所為，正加緊揭穿其陰謀之際，不想曉嵐賢侄和老魔弟子到來，因而發生今天之誤會。”曉嵐這才醒悟，原來王奇新冒充自己名號搗鬼，不怒火中燒，乃由莫槐前導，撲奔天竺山莊找老魔師徒算賬，誰知老魔師徒已事先遁走，撲了個空，僅救出百數十名美女和搜出億萬財寶。

張逸叟等人，將魔窟處置一番，這才縱火焚燒，霎時天竺山莊，全被火海噬，南方玉蓮大俠事件，方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