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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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某種寂寞會特別明顯而靜默。

安安的電腦,從她離開那天到現在就一直沒有關過。

樓下的sng車跟記者還在守候,原本寧靜的巷子變得吵雜,大炮跟小管累得睡在我家的沙發上。

一切都變得很空很空,所有的擺設都只剩下我的東西。

我打開衣櫥,只剩下我的衣服;我打開衣櫃裡的屜,只剩下我的內衣褲;我走到大書架旁,只剩下我的漫畫和課本;我走到廚房,只剩下我的杯子和碗筷;我走到浴室,只剩下我的浴巾和牙刷;我走到我的書桌前,一樣零亂,但安安的卻很空很空,只剩一臺輕聲嗡叫像不停地在嘆息的電腦。

我的手機不斷地響起,盡是一些沒看過的號碼。這不需要猜是誰打來的,因為都是樓下的記者先生小姐們想搶獨家的電話。我把手機關成震動,走進浴室裡洗了把臉。

為什麼我不把手機關機?因為我怕安安打電話給我,說她想回來。(雖然這是我在痴心妄想。)我坐到電腦前面,腦袋裡盡是一大堆所謂的“報應”像惡狼一樣地向我撲來。什麼報應?學校會不會因此覺得有損校譽就勒退我?我的教授們和同學們會不會開始排擠我?曲社的侯社長跟社員們會不會見我一次就砍我一次?鬼來了幾天卻一錢都沒有拿到,他會不會來扁我?超團雖然遠在藝術大學,但他們會不會落井下石,在媒體採訪他們的時候汙衊我?蘇菲亞會不會開始恨我?

安安會不會從此不再給我機會回到我身邊呢?

電影螢幕右下角的msn不斷有人丟訊息過來。樓下的記者先生小姐們也開始不打電話改傳簡訊,我索關掉電腦螢幕,把手機丟到枕頭底下。

這個時候,我只圖一些清靜。

安安的螢幕保護程式是我跟她一起出去玩過的照片,我坐在沙發的角落上,旁邊的大炮鼾聲很大很大。我看著那螢幕保護程式的照片一張一張的變換,我開始用我的哭聲跟大炮比他的鼾聲。

我走到安安的電腦前,碰了一下滑鼠,螢幕保護程式瞬間消失,畫面出現她走之前沒有關掉的word檔。

我以為她用word檔寫了一封離別信給我,但其實沒有。

word檔裡的東西,是一篇篇的詩。

什麼詩?新詩。

詩的數量大概有上百篇,詩名大都是兩個字,然後標上一二三四五這樣,像是用新詩在寫小說,分集分段落這樣。

不過,這些詩的數量跟怎麼分集分段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在那些新詩中,看見了一篇非常非常悉的“我想念的那個天,有一封用綠楓葉寫成的信件。

誰說楓葉一定要紅的才美?

經過一整個冬天,度過百多個寒夜,依然沒有變紅的楓葉,更是特別。

你用綠楓葉寫了一整個天送給我,我動著,卻無法回送你更特別的。

“沒關係。”你說。

“因為我只是你的綠楓葉,你卻是我生命裡的天。””然後,彷彿時光再一次把我留在原地,帶走我的記憶到好久好久以前。我第一次牽她的手是在學校的步道上,當時天微暗,我的手心因為緊張而汗;我第一次親吻她是在她生時的女生宿舍外,我帶她玩了一個晚上,天剛亮,宿舍門還沒開,我在門口旁輕輕地吻了她。

時光又往前跑了一些,來到我剛跟她決定在一起的那個地方。

然後,片片紅的葉子不斷地飄落,我跟她站在一大片樹林裡,陽光穿過樹梢,空氣寒冷,但心裡卻很溫暖。

我在地上撿起了一片楓葉,是沒有變紅的楓葉,用事先就準備好的簽字筆寫了一句:“我很愛你”然後偷偷的放在她的小皮包裡。

她發現了之後,眼睛裡滿滿的高興的淚水,只要眨個眼睛,那珍珠淚就會崩潰,她問我說:“這是我收過最美麗而且無價的禮物,我沒辦法給你更特別的。”我回她說:“沒關係,我只給了你一片綠楓葉,而你給了我生命裡的天。”

“我知道她在哪裡了!”我大叫著“我知道她在哪裡了!”大炮跟小管被我這麼一叫給驚醒,他們著眼睛罵我:“你是在銬夭喔!”

“我知道安安在哪裡了!”我高興的拉著他們。

“在哪?”大炮問。

“在我跟她決定在一起的地方。”

“那是哪裡?”

“奧萬大。”我說。

“奧…奧萬大?”他們的眼睛睜得好大,一臉驚訝“你怎麼知道?”他們異口同聲的問。

“因為,安安就是麵人!”我說。

他們沒再說話,因為他們沒辦法說話。他們的下巴都在地上,他們的眼睛都比平常大上兩倍。

“想一想,麵人參賽的文章是什麼?”我說。

“呃…什麼思念是一種試探,像大腸包小腸。”大炮說。

“你是白痴喔!”小管從大炮的後腦勺敲下去“那是子東寫的啦!”

“是那個…呃…什麼綠楓葉寫成的信件,什麼生命裡的天的,對吧。”小管說。

“對,就是那個。我跟她在奧萬大的時候,用一片綠楓葉寫了一句我很愛你給她,她當時還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那她為什麼要用麵人來當她的暱稱呢?”大炮問“這我也不知道,走!我們一起去問她!”我快速的穿上鞋子,拿了摩托車鑰匙。

“去哪問?該不會去奧萬大吧?”他們兩個苦著臉說。

“去不去?不去拉倒!”

“媽的!該死,上輩子欠你的。”在我衝下樓的時候,大炮穿好鞋子走出門口,嘴裡咕囔著。

家門口還有巷口依然是人山人海的左右鄰居和記者,他們一見我們出來便上前包圍。記者開始又重覆問著問過的問題,我一個字也沒回答。

我只是挑了不知道是哪家電視臺的攝影機,然後對著鏡頭說:“安安,你看得見我嗎?我知道你在哪裡!我就要來找你了,你在原地等我,我馬上就來!”我、大炮還有小管三個人,騎上機車衝出人群。後照鏡裡所有的記者都在追逐著我們。

但我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去找我的女朋友”我心裡這麼說-end-人生真像一部電影,總在最後才發現真象,總在最後才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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