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見者同聲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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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共立帝昺,加文天祥少保、信國公,張世傑越國公,陸秀夫為左丞相,共秉朝政,遷居於厓山。元世祖命張弘範為都元帥,李恆副之,師至朝陽,襲執文天祥,進兵厓山。張世傑聯舟為壘,守住峽口。

張弘範分兵堵截,斷宋軍樵汲孔道,然後四面攻擊。張世傑抵敵不住,只得斷維突圍,引了十六舟,奪港而出。陸秀夫先驅子入海,自負幼帝,同溺而死。太后楊氏撫膺大慟道:“我忍死至此,無非為了趙氏一塊,如今還有什麼指望!”亦赴海而死。張世傑到了海陵山下,適遇颶風,焚香禱天道:“我為趙氏也算竭力了,一君亡,又立一君,今又亡了。我尚未死,還望敵軍退後,另立趙氏,以存宗祀,若天意應亡趙氏,風伯有靈,速覆我舟。”言已,舟果覆,世傑溺斃。宋亡,自太祖至帝員,共一十八君,三百二十年。若從南渡算起,共一百五十二年。張弘範破了厓山,置酒高會,邀文天樣入座道:“宋室已亡,丞相忠孝已盡,若能把事宋的誠心改而事元,仍可不失為宰相。”天祥涕道:“國亡不能救,為人臣者,死有餘辜,況敢貪生事敵麼?天祥不敢聞命。”弘範敬其忠義,遣人護送至燕,天祥路過吉州,念舊事,八天不飲不食,依然不死,只得重進飲食。

到了燕京,丞相博羅將他殺死,以絕後患,世祖敬其忠義,不忍加害,張弘範亦於病中上書,請代其一死,遂囚繫起來,直至至元十九年,有閩僧上言,土星犯御座,防有內變。

世祖本來崇信僧徒,曾拜八思巴為帝師,皈依釋教,聞了閩僧的告變,自然生疑。且因平宋之後,江南多盜,漳州陳桂龍,及其兄子陳吊眼,起兵據高安砦。

建寧路總管黃華,叛據崇安、浦城等縣,自號頭陀軍,稱宋祥興年號。福州林天成,揭竿相應。又有廣州桂林方、趙良鈐等,護眾萬餘,號羅平國,稱延康年號。

雖經諸路將帥或剿或撫,小醜跳樑,不難撲滅,然世祖心中,不免疑慮。自閩僧告變之後,真定府又來了箇中山狂人,半瘋半癲的,自稱大宋皇帝,取丞相。

京城內又發現匿名揭帖,內言“某燒蓑城葦,率二翼兵起事,定卜成功,願丞相無憂”等語。先是帝黑被擄於燕,降封為瀛國公。

太皇太后謝氏,降封為壽郡夫人。令與宗室大臣,寓居於蓑城葦。既得揭帖,遂將蓑城葦撤去,遷瀛國公及宋宗室至上都。疑所說的丞相為文天祥,有旨召見。

天祥初入燕,至樞密院,見丞相博羅。博羅令其下拜,天祥長揖不屈,仰首大言道:“天下事有舉有廢,自帝王以及將相,滅亡誅戮,何代沒有?天祥今願求早死。”博羅道:“你說有興有廢,試問盤古至今,有幾帝幾王?”天祥道:“一部十七史,從何處說起?我今非應考博學鴻詞,何必泛論。”博羅道:“你不肯說興廢事,倒也罷了。

但你既奉了主命,把宗廟、土地與人,為何又要逃去?”天祥道:“奉國與人,是謂賣國,賣國的人,只知求榮,還肯逃去麼?我前除宰相不拜,奉使軍前,即被拘執。已而,賊臣獻國,國亡當死,但因度宗二子猶在浙東,老母亦尚在粵,是以忍死奔歸。”博羅道:“棄德佑嗣君,別立二王,好算得忠麼?”天祥道:“古人有言:‘社稷為重,君為輕’。我別立君主,無非為社稷計。從懷愍而北非忠,從元帝為忠。從徽欽而北非忠,從高宗為忠。”博羅幾不能答,忽又說道:“晉元帝、宋高宗,皆有所受命,你立二王,並非正道,莫不是圖篡不成?”天祥大聲道:“景炎乃度宗長子,德佑親兄,難道是不正麼?德佑去位,景炎乃立,難道是圖篡麼?陳丞相承太后命,奉二王出宮。難道是無所受命麼?”說得博羅面紅耳赤,惱羞成怒道:“你立二王,究有何功?”天祥道:“立君所以存宗社,存一盡臣子一的責任,管什麼有功無功。”博羅道:“既知無功,何必再立?”天祥亦憤憤地說道:“你亦有君主,你亦有父母,譬如父母有疾,明知年老將死,斷沒有不下藥的道理,總教我盡我心,方始無愧。若有效與否,聽諸天命。

天祥今一死報國,何必多言!”博羅殺之,還是世祖及廉許各大臣憫他孤忠,不用刑,方才拘繫起來。

至是謠言迭起,把天祥傳至朝堂,世祖親自問道:“你能移事宋之心事我,立刻可為丞相,不比住在牢獄裡好得多麼?”天祥道:“既然如此,便是身事二姓,陛下何取於我?

況天祥為宋朝宰相,以身殉國,乃是門分,請即賜死,便算君恩。”世祖心猶不忍,麾使退去。

博羅諫道:“不如從天祥所請,免生謠言。”世祖乃下詔殺天祥。天祥被押至柴市,態度從容,語吏卒道:“吾事畢矣!”南向再拜,乃受刑,年四十七歲,忽有詔敕傳到,令停刑勿殺,事已無及。返報世祖,並陳其衣帶贊,上面大書三十二字道: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世祖讀了,連連讚歎道:“好男子!可惜不肯為我用,現已死了,奈何!”遂下詔贈天祥為廬陵郡公,諡曰忠武。

命王積翁書神主,設壇祭祀。並敕丞相博羅,行奠禮。博羅奉了詔命,不敢有違,忙穿了公服,率領職事人員,來至壇前,擺列祭品,點好香燭,方行禮奠爵,忽然狂風大作,燭滅煙銷,上面供的神主,好似生了翅膀一般,飛入雲中,博羅大驚。

***話說博羅奉了世祖之命,赴壇祭祀天祥。剛行禮奠爵,忽然狂風大作,走石飛沙,天地昏黯,那供在壇上的神主,好似生了翅膀一般,自己會飛將起來,直入雲中。博羅見了這般模樣,直驚得面目失,不知所措。

左右有明白事理的人,向博羅說道:“這必是文丞相靈不泯,因為神主上寫的是我朝封號。

他耿耿忠心,不忘故宋,豈肯受我朝的封爵?因此忠魂顯應,特將神主吹去,只要改寫神主,重行祭奠,便沒事了。”博羅聽了,頗覺此言有理,遂命改書神主,寫著故宋少保右丞相信國公幾個字,重行點起香燭,倉皇祭畢,大風已漸漸地停止,天地亦復開朗。燕京人民都稱天祥忠義,甚至有泣下者。

天祥,廬陵人,所居對文筆峰,故自號文山。平生作文,未嘗屬草,下筆千言,離中慨悲悼,一發於詩,讀之者莫不涕。

有友人張毅甫,名千載,當天祥富貴時,屢次薦他出仕,毅甫不允。及臨安既破,天祥跋涉離,過吉州時,毅甫忽至,說道:“丞相北行,某願追隨同往。”天祥再三攔阻,不許偕行。

毅甫乃暗暗跟隨,到了燕京,便在天祥被囚的牢獄之旁,僦屋而居。每天備了美的餚饌,送於天祥服用,經歷三年,始終如一。後知天祥不免,又預製錦櫝一具。

待受刑後,將天祥屍身薰沐收殮,並資助其歐陽氏扶柩歸葬。回至吉州,擇破土,恰巧天祥母親曾氏的靈柩,也由其家人從惠州運來,同入土,見者同聲讚歎,都說是忠孝所召的。

後人有挽文天祥詩二首,道:塵海焉能活壑舟,燕臺從此築詩囚。雪霜萬里孤臣老,光嶽千年正氣收。

諸葛未亡猶是漢,伯夷雖死不從周。古今成敗應難論,天地無窮草木愁。徒把金戈挽落暉,南冠無奈北風吹。子房本為韓仇出,諸葛安知漢祚移?雲黯鼎湖龍去遠,月明華表鶴歸遲。何人更上新亭飲,大不如前灑淚時。再說宋平之後,元世祖總算統一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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