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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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觸的瞬間明顯覺到對方一怔,然後那男人轉身匆匆走開,進了內室。
張暮把茶點端到桌上“抱歉,家裡少有客人來,因此沒有準備什麼像樣的點心。”他在旁邊坐下“我和父親兩人住,實在不太擅長待客之道。”簡安然微笑“哪裡。剛才那個是令尊?”
“正是。很抱歉,父親不太喜歡和別人際,所以剛才連招呼也沒有打。其實我昨天向他說了安然打籃球時候的身手,他很認真地聽了,還問過許多細節…父親年輕的時候體育很
,尤其是武術和籃球。”簡安然看著碧波盪漾的茶微笑“父子相承的愛好呢。”
“哈哈,算是吧。”
“令尊是醫生嗎?”
“是法醫。”
“真是讓人尊敬的職業。”簡安然一臉無辜地打量四方“令堂不在家?”張暮考慮了一下,平靜地笑著說:“母親和父親早已經分手,大概現在嫁在本。”
“對不起,我太失禮了。”張暮渾不在意的樣子“沒什麼,大家不是都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嗎?何況我是在有記憶前就沒了母親。”他笑著把籃球在指間靈巧地轉動“以前恨過父母不肯給自己健全的家,可是現在想想,倘若家裡整進出像陌生人似的父母,才真的痛苦吧。”他微笑地看著簡安然“這一帶不少人都說,父親從來沒愛過母親,他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孩子才和母親成婚的,所以我出生後他們就分開了。”簡安然扯開話題,問道:“籃球是什麼牌子的?昨天覺得觸
很好。”
“我也不知道,是從父親的儲藏箱裡拿出來的。”
“很奇怪啊,沒有標識。”
“那麼大概就是父親做的了。要打嗎?”張暮興致地建議。
簡安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右手輕輕試著動了動。
沒問題,她想。
這場一對一的鬥牛型比賽,考量只有個人技術,從下午持續到落。原犁雪白始至終沒有說話,看著光線從透明和耀眼變到昏黃,照著安然和別的男孩子。
張暮的汗水晶瑩若水晶,揮灑在青的廣場上,他在進入高中打籃球的三年來首次
覺到了最純粹的酣暢
覺。退後一步再一個三分長
,他大聲說:“知道嗎,籃球它最大的好處就是,因為有它,就有藉口不去想任何其他事情。如果沒有母親溫暖的懷抱和禮物,因為它而充實到累得無法站起,就什麼都可以不在乎…我是因此,愛上籃球的!”簡安然躍起把球瞬間拍落。
“哈哈,我說這種話很古怪吧?”簡安然大聲說:“一點也不古怪!”她矮身突破張暮的防線,如脫兔直向對面籃筐撲去“我是一樣這樣想的啊,因為,”她抬腕,姿態曼妙把球送上“我也是沒有母親的孩子!”她轉過頭來,已經紅了的面龐上閃爍的眼眸宛若靈,在與張暮視線相撞的時候不躲閃。兩人靜默地站在原地,待一陣涼風吹過同時笑了。
原犁雪在場外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雖然早知道自己和安然幾乎來自不同的世界,雖然喜歡其實並不瞭解,然而直到今天這一刻他才明白,鴻溝這種東西其實不僅是有的,而且很深很深。安然的那個世界很遙遠。他看著張暮,瞬間有一種難以言述的心情油然而生。
那種心情被稱為妒忌。
比賽藉著昏黃的路燈打到八點才結束。張暮為自己的忘記時間而道歉,說是耽誤安然和犁雪這麼多時間實在不好意思。簡安然笑著說沒有這種事情,她覺得很快樂。
原犁雪想,安然的神情確實很快樂。
因為志趣愛好相似的“別人”而那樣快樂。
簡安然問:“今天叫你先走,為什麼留到這樣晚?”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說:“這種陪伴沒有意義的。”陪著她漫步走過大街,原犁雪問:“因為我本沒有用處所以不該留下嗎?”簡安然收步“不是。”
“…”
“你最近可以去見霍紫笙嗎?”
“你要我去見她?”原犁雪沒有什麼表情,語氣輕飄飄的。
簡安然看了他一眼“我想知道在霍青衣失蹤這段時間裡,霍家有沒有收到過勒索之類的要求。”原犁雪問:“因為我去那邊還有可能得到情報,在這邊卻會妨礙你打籃球,所以要我去找霍青衣?”
“你到底在說什麼呀?”簡安然看著原犁雪的背影問。
“呵。”原犁雪看著黑夜裡一團模糊的樹叢,語氣依然輕飄飄的“今天你的語氣或者態度,比我見過的每一天都要溫柔。”他回頭向著簡安然“是我的錯覺嗎?是因為我的錯覺而誤以為那樣嗎?”聲音漸漸高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