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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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跟蹤者正是項昱。
從那晚無意間瞟見蘇亦卿和寧兒,他和項瑋即一路跟隨到汴京,也知寧兒染病。今晚就是項瑋擔心才無視夜涼如水而苦守在廂房外。只是沒料到居然見到蘇亦卿神凝重地匆匆離開。
是寧兒病情加重麼?項瑋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只能待在門外乾著急的心情,一見蘇亦卿離開馬上躍入,親自守顧他的小寧兒!
項昱卻不覺得事情有這麼簡單,而且夜這麼深了,縱然她會武功,恐怕在安全上仍堪憂慮。關懷之情自心底湧出,腳步也就跟了上去。
意晴靜靜站在雍親王府前,又是動又是平靜,她說不上自己內心真正
受。
“雍親王府”的門匾已經只存一角緊緊攀著,在勁風的吹嘯下“嘎吱嘎吱”的發出聲響,誰也說不準搖搖晃晃的一塊牌子什麼時候會落地。這大概不會是人們關心的話題吧──因為真正的雍親王府早就毀了、滅了、亡了。
是啊…在八年前。
她低著頭回想著,在那扇朽門裡曾經是她的天地、她的一切;兒時的歡樂情景如走馬燈般一一掠過眼前──昨的笑語盡成今
的淒涼。
微顫的手,輕輕推開大門,意晴緩緩走入。
當年的一場大火,使得偌大的宅院僅存斷垣殘壁,高與人齊的蔓草橫生在每個角落,寒風在她身後悲鳴著,月光冷冽地漫著,說不盡的悽清意…
沉重…她竟發現自己的每一步都恍如千斤,這不是早就預想得到的嗎?為什麼當一幕幕的景象呈現眼前,仍是這般難堪?
意晴來到當年的正廳,如今只有數上頭長滿青苔的樑柱橫陳在地。記得前
進汴京城,曾向居民打聽過當年事後的情形:蘇府百餘具經火焚焦黑的屍體,是由一群
念王爺寬容的佃農小民趁夜晚悄悄收埋的,還為蘇泓立碑造墳。只不過,一夜百餘條人命的慘案不得不讓人心悸,自此雍親王府鬧鬼之說不脛而走,連金國當權者亦視這裡為
地,一向不願加以管理。
她找到了──雍親王蘇泓之墓!
爹!不孝女兒終於回來看您了!意晴默默地跪在墳前,往昔的影像紛陳疊地出現在眼前,一種酸楚慢慢形成溼潤的薄霧,而後順著頰面的弧度滑落。就讓自己放縱地掉淚吧──在父親面前,應該可以卸下平素所有的武裝和堅強,展現隱藏內心的懦弱。
她緊緊咬住下不讓自己哽咽出聲,只是聽任淚水一泓一泓地湧出,沒有停止;這些是積蓄八年的痛啊!
一陣窸?,驚動了正在憑弔過去的意晴。
有人靠近?
她很快地在附近找了個隱身處。
她看得不很清楚,只知來人步履蹣跚、拄著柺杖,行動甚緩。提把燈籠在黑夜裡幽微發出紅黃的昏焰,透著幾分詭異。
那人來到墳前,頗吃力地跪了下來。
是誰?意晴探出半個身子,努力地想看明白。
一陣蒼老喑啞的聲音響起。
“王爺,罪奴回來懺悔了,是罪奴對不起您;是罪奴辜負了您的信任。”好悉啊!這聲音…
火光乍起,那人開始焚燒冥紙,面目一下大白。
竟然是…蘇忠…她的忠爺爺?
不會錯認的,雖然這張滿布皺紋的臉,比記憶中的忠爺爺是老得許多,但是…覺是不會騙人的,還有那個聲音,分明就是…忠爺爺呵。
有股上前相見的衝動,但她還是站在原地,眼眶再度濡溼了。
“王爺,當年之事,實在是情非得已。”他頓了一頓,語凝成咽。好半晌,才低低續道:“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王爺,只求您答應下輩子願意讓罪奴在您身邊做牛做馬,以補今世之過。”情非得已?她一直以為忠爺爺是為八年前未能完成父親託孤之命而懊悔不已,但若如此又何來“情非得已”之說呢?莫非這其中另有玄機?
既然如此,她更不能貿然出現,先暗中觀察吧!
蘇忠默默地又跪了半個時辰,才站起來,一跛一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