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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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約沒想到我竟然認出了她，所以驚訝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她臉上笑容逐漸消退，這樣一來，她就更像照片上的那名女屍，只是她臉上皺巴巴的，就像水泡的太久，看起來很不舒服。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扯著嘶啞沉重的聲音說了一句:“你來這裡既不為學成的死，也不好奇王總管和她的十二嬌…難道你是來走親戚的？”我心想走親戚這個詞語倒是略顯古舊了點，不過我對王總管的十二嬌忽然很興趣，於是連忙問她:“什麼十二嬌？”

“十二嬌…就是王總管在學成死後的幾年中，連娶了十二個子。”祈木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平靜，好像這些事在林家老宅中十分平常一樣。

不過在我聽來簡直要氣炸了，我心想老子二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你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竟然娶了十二個，晚上怎麼忙的過來，難道每天晚上還要翻牌子？

我有些不服氣，輕哼一聲:“我出去就打電話舉報他重婚。”

“你理解錯了，他前面十一位子，都死了。”祈木說著話，指了指邊上的罈子。

不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明顯不好看，而且我能覺她語氣陰森森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生氣的緣故。

好在我看她好像沒有傷害我的意思，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她:“這樣…他們也走了，我朋友還在那邊等著我…我這要是還沒去，他該等急了。”說話的時候，我特別注意她的臉變化，心想萬一她要是不開心，我一定要找機會逃走。

誰知道她臉上始終一個表情，我盯了一會就覺得想吐，不過說起來，她這張臉雖然皺巴巴的，但比起玫瑰和林學成的臉要好的多了，我猜大約她沒有那兩個人死的慘吧。

她始終沒有說話，我心中直犯嘀咕，一時間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這房間中坐著，大致掃過房間的全貌。

這應該是一間庫房的，在靠窗戶的牆上堆著很多罈子，在每個罈子上都有貼著一張標籤。

我才進來的時候還想著林家難道也自己醃泡菜，只是大致掃了一眼，罈子上的標籤竟然寫的是人名。從左往右一共有十二個，當我看到第十一個標籤的時候，忽然明白這並不是醃製泡菜的罈子，而是骨灰盒。

第十一個標籤上的名字是祈木，她也許看到我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罈子上，忽然嘿嘿笑了一聲。

我聽的骨悚然的，下意識的起身就要跑，奇怪的是她也並沒有攔我，直到我剛要打開門的時候，她才嘆了口氣:“學成代你的事，你辦不到他真會殺了你。”我心想你還威脅起我了，正打算說幾句硬氣的話，她又道:“你在城郊租了一間房子，雖然有些物件的確能攔住那間凶宅的兩隻青鬼，但如果加上我和學成，你那兩位朋友…”

“我能怎麼幫你。”聽她說話的語氣，大概早就把我調查的一清二楚，如今老橋還在派出所裡，如果四隻鬼真的去找陶纖她們，我也的確沒有一點辦法，所以我現在只能依著她。

誰說小鬼難纏，所有的鬼都他媽難纏。

祈木婉兒一笑:“這事至少要三天後，你不能帶著你那位朋友，你就給他說你已經離開宅子了…我有點怕他。”我極不情願的掏出手機給江峰發了一條短信，說我自己先走了，回頭再聯繫。江峰那邊也沒有懷疑，很快就給我回了短信。

接下來三天中，祈木大概給我講了她出事的經過，有些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有些即便我聽來也覺得骨悚然。

說來也奇怪，林家不知道從那一代起，林姓族人就慢慢的都死去，直到林學成這一代，已經是林家獨苗。

按理說林家從祖上到現在也歷經了幾百年之久，就算族內有個別子弟出點問題，也不至於波及全族，然而事實就在眼前，直到林學成死後，林家徹底絕種。

我聽到祈木說到這些的時候，也很好奇，心想難道林家惹到了什麼強大的勢力，遭到報復？不過說起來，林家除了林學成以外，大多數子弟都是死於意外或者病死的，沒有什麼疑點。

祈木告訴我，好像林家是在幾十年前買下一塊地皮以後，族人開始大面積的死亡，不過具體是哪一塊地皮，祈木一時也說不上來。只知道當時那邊是個城隍廟，林家拆了後就蓋了大樓。

畢竟在我們市，林家的地產到處都是，祈木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想可能連林學成也不知道。

林家當時也調查過這件事，說是那塊地皮可能驚動了底下的閻王爺，所以花了大價錢在全國各地請了幾名大師來做法，不過依然沒能阻擋林家的滅族。

即便在今天的林家老宅中，據說還有一位高僧坐鎮，不過祈木說她也不知道那位大師在哪，她也沒有見過。

祈木說她是林學成的同學，當時他們一起去林家開的夜總會玩，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她大約是喝醉了，醒來後她就到了林家老宅。

在老宅中，她親眼目睹林學成被老王一刀戳死，然後將屍體丟在地窖裡，她當時很怕老王也會殺了她滅口，也不敢輕易逃走，所以就假裝跟老王搞曖昧。

說起來祈木如果臉正常一些，應該也很好看，當時老王欣然娶了她，婚後祈木才知道老王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吃腐。據說是因為，老王認為吃腐能延年益壽。

起初祈木只當老王吃的是死豬死牛的，雖然心裡噁心，但也還過得去。直到有一天祈木看到老王端上來一盤手指頭的時候，她當時就嚇暈了過去。

後來祈木就想方設法想要逃出林家老宅，然而林家老宅就像銅牆鐵壁，任由她想盡辦法，始終無法脫身。

直到有一天老王把她帶到這間房子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命到頭了，不過奇怪的是，老王這次竟然沒有殺她，而是讓她殺一個女人。

祈木看那女人渾身都是傷，後來才知道那是老王的第十個子，而之前的九個，都被他吃掉，然後火化完骨灰丟在這罐子裡。

我雖然也聽過，古時候荒年有易子而食的事，但如此真實的例子擺在眼前，我依舊無法接受，只覺得胃裡翻滾隱隱作嘔，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祈木沒有殺那個女人，而是拔刀自殺了。

也算她運氣好，老王有一個規矩就是不吃自殺的人，所以就把她拋屍在環山路上，因此至今她的屍體還泡在停屍房的福爾馬林裡。

而她也因為積怨難消，至今也不得投胎，竟然成了孤魂野鬼。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她的臉顯得皺巴巴的，原來是被福爾馬林浸泡太久的緣故。

據祈木所說，林家其實在林家老爺，林學成的父親林作明死後，就完全給管家王金山也就是我所知道的老王來管理。

王金山也算是林家老一輩的人物，據說他祖上在清朝的時候，就在林家做事，當然也可能追朔更久遠一點。

我心想難道林家的絕種，會跟王金山有關，不過現在暫時不是考慮這些的問題。

為今之計是要好好計劃一下怎麼能將老王留在林家祖墳，老王三天後去林家祖墳，他隨身會帶著幾十名經過特訓的保鏢，而且因為是拜祖墳，所以陰陽師一類的人物肯定也少不了。

我心想就算將他留在林家祖墳，難道還能殺了他？不過我沒有問祈木，因為我深知對於鬼來說，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很有可能她會覺得我在打探她們的計劃，搞不好我小命就丟下了。

而且說不定林學成在林家祖墳還有其他幫手，畢竟那是他們家的祖墳，請幾個老爺子出來，嚇也能把那個吃人的老東西嚇死。

不過我剛說出這個想法，祈木當即就否定，她說林家老宅現在就只有林學成一隻鬼，其他老爺子早就不知去向，這很有可能也是老王搞的。

我又問他知不知道媚兒酒吧那的鬼門關，她只是說聽過，不過並沒有去過，她跟林學成一心想要殺老王，所以一個在林家祖墳，一個在林家，只等一個好機會。

這一等就是三年，直到我的出現。

另外對於這座城市底下的林家，她連聽都沒有聽過，說很有可能不是現在這個林家。我雖然有些質疑，不過也沒有多問。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三天我一直待在這間小屋子裡，直到第三天的下午，老王帶著林家一些林家輩分大一些的傭人，一行人已經出發後，我才在祈木的指引，從老宅的一個小門逃了出去。

離開之前我其實很好奇銅牆鐵壁一樣的林家，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小門，不過也很有可能符合風水，畢竟林家老宅處處都暗含風水之道，開一個小門也許就是生門。

由於祈木不能見陽光，所以我們約好了晚上在林家祖墳見面，就在剛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我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大膽的想象，忍不住問祈木:“你說林家幾十年前買的那片地，是不是現在媚兒酒吧那一片。”我看祈木皺著眉頭，於是連忙掏出手機找到地圖給她看，她看完以後，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沉默好一會才低聲說:“這片地方好像以前是林家開的夜總會，我就是在那…對，學成說過這個地方，當時夜總會里還到處貼的黃符。”聽著祈木的話，我腦袋就像炸開了一樣，444號房間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林家既然知道那裡有問題，為什麼幾十年來還堅守不放。

難道他們是故意的，想要在陰間有什麼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