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多災多難北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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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夫剛想爭辯幾句風俗禮教,被紜舟惡狠狠一瞪,忍氣聲的叫僕人去請子出來,那隻暈過去的沙包也被拉回家裡去了。

崔家二小姐從小被當作掌上珍珠般呵護長大,就連男人的臭汗味都沒聞過一次,見到丈夫被打成豬頭,差點沒嚶嚀一聲暈過去,等見到門口幾人時,已是戰戰兢兢。

柳香被紜舟一推,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磨磨蹭蹭走上去,面對心上人扭曲的臉道:“鶯鶯,是我…”紜舟此時才知道崔家二小姐名為崔鶯鶯,心中好奇,這個崔鶯鶯面對此景,不知會做何反應?

“你…?”崔鶯鶯盯著柳香的面容端詳許久,不太肯定的問道“柳香?”心上人一聲喚,動情的人聽來,大概和天賴差不多了:“是我,我就要離開奉天了,所以…”

“你怎麼換了男裝?還來找我,你怎麼能來找我?”崔鶯鶯看見情人在場,驀的叫了出來,淚珠兒直下“你這樣子不是毀我清白嗎?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我跟你這樣的人有瓜葛,你讓我以後怎麼見人!?”這幾句話的毀滅力不亞於核彈,就連奚南都暗歎一聲,柳香心中早有預料,臉灰白,扯出一個苦笑,踉蹌著退回幾步,轉身走,卻被紜舟一把拉住胳膊。

“崔小姐,你抬起頭來,看清楚這個男人的面容。”崔鶯鶯機械的抬起頭,看著面前滿面怒容的女子,聽她道:“崔小姐,永遠記住你今天對他的態度,記住這張臉!柳香以後會成為你高攀不上的人,你這樣有眼無珠的女子,等著後悔一輩子!”聽著旁邊有不屑的嗤聲傳來,紜舟雙眼如刀般了過去,主夫立刻閉上了嘴巴,心中想著反正你們出使北巍有去無回,不跟死人一般見識。

不想再見這幾隻噁心的爬蟲,紜舟拉著柳香疾步離開,走了好久,看不見那崔府後,才覺得空氣中沒了腐臭的味道,鬆了口氣,突然發現還拉著柳香的手,又急忙放開。

柳香心碎如片,卻又好象脫了心事,雖然笑容仍然勉強,但卻顯出幾分真實的味道:“舟兒,謝謝你…為我那樣撐場面。”

“我不是撐場面!”紜舟一瞪眼,不滿的道“我才不喜歡說大話,我說你以後會成為大人物,你就會是!”柳香悽然一笑,紜舟知他不信,也不多言,回了客棧把行李翻出來,一直以來司馬都很奇怪她為什麼會有比別人多幾倍的行李,現在打開一看,才發現居然是滿箱子的書!

紜舟把柳香拉過來問道:“你告訴我,你想不想再過以前的生活?”

“不想…”柳香此時女兒習,眼圈立刻紅了“可是即使不想,我又能怎樣?”

“這些書我給你學,奚南我送給你…呸呸,不對,借給你,呸,不對!我讓他指導你言行舉止,我喬父是神醫,這些書都是他送我的。”柳香猛的抬起頭來,眼中放出光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沒有印刷術,書可是貴比黃金,普通人家想要集到這麼多無異於白做夢:“舟兒…你此話當真…?”

“當然!難道我是個喜歡說空口白話的人嗎?”柳香與紜舟相處幾年,倒也瞭解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哪怕再難,只要出了口,就一定要做到。

“那,你不怕我學了後就走。”

“那隻能說你眼光短淺!”紜舟自信的抬起頭來“去留由你定,你自己考慮吧!”讓柳香單獨在房中,紜舟一退出來,就聽到趙謙戲謔的聲音:“順心了吧?你這種護短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紜舟一梗脖子:“我不管!我就是討厭崔家那幾個!”趙謙搖搖頭,突然長臂一伸,把她摟進懷裡,正當她手足無措時,清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舟兒,你可以護短,但是記住,愛了別人,你就有了弱點。”

“那你呢?我也不能去愛?”紜舟不贊同的抬起臉去,望著趙謙飄浮著妖彩的雙眸,他微微一笑,道:“不能。”

“那你會愛我嗎?”趙謙笑容更加溫柔,如風拂面,卻沒有回答紜舟的問題,獨留下她望著空曠的走廊,心緒翻騰。

女帝催促,雜七雜八的出使團被迫迅速準備,天玉就算心如死灰,也整忙的不可開,很快,起程期定下來了,三月初八,對於紜舟來說,真是個令人懷念的好子啊。

出使那天,外援團當然是沒資格面見女帝的,只有在城外集合,場面“喜人”不時傳來“師兄,你怎麼在這裡?”或者說“啊,某弟,你怎麼會來的?”紜舟聽得竊笑不已,就不知這些人當中,有沒有那聰明點的人,看出端倪來,不過從大部分人臉上驚喜的表情來看,是不大可能了。

紜舟在柳香的建議下換了女裝,光只站著,看起來確實亭亭玉立,可惜,一有動作,格調就迅速降低為世人眼中的“野村婦”仙門中來援的人大多打扮樸素,神情嚴肅,動作迅速,紜舟逛了半天,甚至沒人打量她,也不知道仙門總部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冷清清連個鬼影也見不著那種?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紜舟現在能和奚南力鬥三百回合,再以蠻力取勝,但如果真打起來,奚南的經驗和技巧是她的幾倍,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落敗,趙謙提議她先習慣永遠處於防備狀態,是以當受到腦後偷襲劍氣,她幾乎沒費什麼勁就用藏在衣服裡的護臂擋了下來,轉身正要拳頭伺候時,她卻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尖叫,引得四周人人側目。

那張面無表情的木偶臉,不是那青樓中的祥又是何人?紜舟雖然有預會再遇見,但這再會的是不是太早了點?

木偶不攻擊,也不說話,見得趙謙等人鑽了過來,卻沒有半分表示,不一會兒,那鳳眼男和蓮花女也現身過來,蓮花女今天穿了女裝,不是那種便於行動的女裝,而是綢帶飄飄、環佩叮咚的長裙,舉手投足間長帶飄揚,頗有幾分仙子之風,別說周圍的男子了,連紜舟都眼前一亮。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天下還真有這般仙女樣的人兒?紜舟由腳底板兒升起一股濃濃的羨慕,連趙謙都出驚豔的眼神,不過那鳳眼男一開口,羨慕立刻消散無蹤。

“咦?這不是那黃鴨子嗎?”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看著,紜舟真想挖個鑽進去。

“舟兒,這是誰?”紜舟羞狂湧,也不回答趙謙的話,拉起他的手離開,沒想到名為祥的男子眾目睽睽下,仍然劍鋒前遞,直取紜舟後心,意料之外紜舟只好回身擋住趙謙,右手去鞭子卻是來不及了,奚南和司馬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武器出手,卻已來不及阻止。

劍鋒森森寒氣著紜舟下巴,只要再前進一分,就可以刺進她的喉嚨,祥被鳳眼男拉住左手,隱隱聽見骨骼嘎嘎作響,但他居然猛一運勁,被拉住的那隻手臂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也不知是脫了臼還是斷了,右手仍然向著紜舟刺了過來。

此時趙謙離開,紜舟哪容他再撒野,鞭梢如長了眼睛般向著祥的舉劍右手卷去,祥收勢回切,紜舟冷笑中,劍鋒切上鞭體,祥卻被紜舟霸道勁烈的真氣彈的一顫,驚異中撤出戰圈,再整戰勢,紜舟哪給他這機會,長鞭順著劍身蜿蜒而上,帶起尖嘯向著祥面門點去。

此時雙方人馬同時殺進戰圈,奚南和司馬對鳳眼男和蓮花女,居然落在了下風,鳳眼男與蓮花女顯然配合慣了,進退間互相護持,紜舟雖然稍佔優勢,卻無法得勝,僵持間不知何處傳來一聲怒吼:“住手!”這聲含著真氣的怒吼讓在場人內息一窒,紜舟乘機躲避,雙方才總算慢慢分開。

一名男子分開人群出現,長鬚花白,眼含戾氣,不怒而威,剛才的吼聲正是他所發出,此時見雙方人馬還算聽話,才開口喝道:“使團已到,你們在這裡內鬥,不嫌羞恥嗎?”此時紜舟才發現不遠處旌旗陣陣,花花綠綠一堆人,天玉也在其中,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她。

鳳眼男、蓮花女和祥立行半禮,鳳眼男朗聲道:“仙門武當派下,玄真、師妹太清、師弟玄祥,見過青熙大人。”趙謙也一拉紜舟,五人跟著行禮。

有人竄過來對著青熙耳語幾句後,他對祥喝道:“你好大的膽子,事情原委我已知曉,挑起事端,偷襲同僚,真正可惡!”

“青大人!”名叫玄真的鳳眼男打斷青熙,說道“這其中必是有誤會,我們與天小姐也是舊識,只是好武之人互相切蹉而已。”切你叉叉!紜舟剛想毒舌一番,趙謙搶先道:“是的,青大人,我們與玄道長確實是舊識,好久不見,動起手來有點過了,擾了紀律,還請青大人責懲。”比起玄真的辯解,趙謙這一番話顯然更對青熙胃口,況且時間緊迫,當下又罵了幾句,指揮使團重新出發,眾外援等使團走過,才陣形紛亂的跟了上去。

外援團大多是步行牽馬,只有一部分使團頭腦才有資格騎馬,雖然紜舟覺得有馬不騎真是傻瓜,但封建禮教不可破,於是他們也只有用兩條腿來移動。

更令紜舟難過是後面一道視線如芒在背,紜舟知道是那個名為祥的男子,正惱火間,趙謙貼過來問道:“舟兒,他們是誰?”紜舟臉上一紅,吐吐說出那天之事,待聽到她做的出格事時,趙謙這溫和公子也瞪大了眼睛,拼命忍住笑意,面容扭曲:“怪不得他叫你黃鴨子…”紜舟一聽之下大驚:“你怎麼知道黃鴨子的事的?”趙謙深了口氣平復笑意說道:“天月那時候為了顯示手藝,不是特地曬在院子裡的?”這樣子說起來,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紜舟很想把自己埋進地心,趙謙見她窘迫,拍拍她肩膀安道:“沒事,那鴨子繡的好看…”正哭無淚中,紜舟聽得腦後微小的破風聲響起,反手一接,掌中躺著一個紙團,背後的祥木然的目光過來,其他幾人見著此景,同時湊過來,紜舟打開,紙團上寫著幾個小字——[你不記得我了?]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紜舟見情勢不對,急忙辯解道:“我真的不認識他!真的!我發誓!”誓字才出口,又一個紙團砸到她頭上,打開一看:[天紜舟,我可一輩子也忘不了你!]天紜舟三個字數處劃破紙面,顯出祥心中沸騰的情緒,四個男子用曖昧的目光看向紜舟,急得她亂叫:“我真的不記得有見過他啊!”話音剛落,好象聽見她說了什麼似的,第三個紙團扔了過來,上面有一行字:[你背上的傷痕可還好?]時光倒,丘元村外,荒草悽悽,空野天高,蒙面少年那雙充滿厭惡的雙眼,與祥那雙木然的眼神重合起來。

紜舟叫了起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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