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死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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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了…”

“我知道。”我無力地搖晃，全身癱軟，屍體上濃重的血腥味四處瀰漫，讓人難以呼。

“你沒事吧？”沈楚慢慢走來，小心地問道。

“沒事。”我深一口氣，故作輕鬆地擺了擺手“你收拾一下，我出去透透氣。”寒冷而漆黑的夜更深重，連薄薄的霧珠覆在臉上都像是沁了一層冰水，身ti內最後一處溫暖也似乎漸漸失了。我沿著村周的溪慢慢地走著，手腳已凍得麻痺，心也是徹涼的。呵出的水汽爭先恐後地鑽進瞳孔內，瞬間便氤氳了眼眸。

渾渾噩噩地走了好久，似乎已經出了村子。覺疲乏困頓，索便坐在小溪邊看著那淙淙的水發呆。月下清冷，水潺潺，一時間情難自控，淚也無端地汩汩而出，很快就打溼了臉頰。油膩與腥臭混雜，眼角旁殘破不堪的膠皮幾近tuo落，因面膠粘合的癢痛也愈漸加重，我煩躁地擼了擼鼻子，一把扯掉了麵皮，立即湊著腳邊的溪水便清洗了起來。

水竟然是溫的…我鞠了一捧水再次確認，溫熱的觸與溼夜的寒涼立即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水面上微微蒸騰的熱氣也徹底證實了我的覺。我詫異地抬頭，眼前出現的則是另一番盎然天地，似乎是溪的發源地，與之前的冰天雪地可謂是大相徑庭。象徵著生命與活力的綠霎時蔓延了整個山谷，悽悽月光下，白星華與積雪兩相輝映，卻是展示著兩種迥然極致的美。起點與終點融合，協和與矛盾同在。這就是曾經夢寐的溫泉，我悄然惦念的福地…我木然地行進著，似乎冥冥中自有神明牽引，隨著探索的深入，來時的恐慌與不悅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溪源盡頭是一處瀑布，水之下的則是一汪碧綠的深潭。直下陡壁，飛瀑落入平湖。清沿源著溪來拍打卵石，各自發出不同的音響。這萬般樂聲像是被一支看不見的指揮編織到一起，匯成一曲奇妙的響曲。在這或鏗鏘、或叮咚的響之中，彷彿能夠聽到歲月的逝，歷史的變遷。新陳代謝由弱到強漸漸展開，逐漸升騰而成連貫主旋律，隨意瀉在我耳旁。

情不自jin地慢慢淌入，俯xia身子來慢慢傾聽著、分辨著，心神猶如臨界的冰點融於水中，從容且安定。置身於溫熱，身子逐漸暖和起來，麻痺的知覺也正在悄然甦醒。泉水汩汩濾過心田，不著痕跡地衝走汙垢、洗卻殘漬，只留下純淨與深情，任人細細品位。我適意地褪去衣衫，慢慢用手捋著漸長的黑髮，不時愜意地掬水濯，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溫縈。

深谷、冷月、清泉、孤人…不知為何，在這荒蕪卻入勝的仙靈境地，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好像習以為常的孤寂，好似與生俱來的稔。就像蒼茫翰野間的一匹孤狼，慣了一人去面對，慣了跋涉所有的山淵與荊棘，不再存有任何地期望與僥倖。只是一個人，只能是一個人…

徑自惆悵間，腿腹間偶有觸，似是一條游魚掠過。我微微凜神，暗暗祈禱那只是單純的一條魚，而不是其他什麼危險生物。過了半晌，那似有若無的碰觸驀然消失，我隱隱吁了一口，稍稍撫定了心神，也開始嘲笑自己的無中生有。清洗完畢，正打算尋個合適的地點上岸時，背後卻是響起了一個冰冷的聲音“你是誰？！”倏地，全身肌緊繃，恐懼與絕望再次卷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