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真相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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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利的匕首在月輝下閃著寒光,一張陰鶩的臉慢慢壓了下來,被脅迫的宮人鬱猝地哀伏在地,不停地祈求討饒,莫名而驚駭的臉上慘如白紙,出瀕臨死亡的絕望。

“大人,饒了我們吧!我們絕對不會透半點風聲…”

“是嗎?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去!”說罷,利刃已快速割斷人的喉管,一聲慘烈的哀嚎過後,伴隨著陣陣蕭瑟的風,那青白的頸子裡便有暗紅的血慢慢滲了出來。接著,追緝者迅速收起兇器,又起死者身上的白袍拭了拭掌間的血,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洋洋灑灑地往地上撒了些什麼。頃刻,便見若干豆大的蜘蛛從四面八方覓了過來,洶湧地爬到了屍體上,越累越高,越爬越多。屍體瞬時被一團黑霧籠罩,完整的肌逐漸瓦解,濃厚的腥臭味開始蔓延,只是十幾秒的功夫,破敗的身已全然消失殆盡,連骨頭都沒有留下。最後一粒菸灰飛逝,鬼使絕塵而去,不留一絲殘跡。枯槁的葡萄架沙沙作響,暗月慼慼,蕭索的夜風中似乎傳送著淒涼的味道。

“不…”我不能置信地捂嘴,剛填飽的胃控制不住地開始翻江倒海。

“是追蛛粉…”耳邊響起冰冷得有些異常的聲音,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倏地掉頭,正巧貼上了他直的鼻樑。沈楚窘迫地盯了我幾秒,率先放棄了赤luoluo的注視,他尷尬地後撤,稍稍定了定神,扶著桌子慢慢坐了下來“奇怪…皇宮內怎會有此種毒辣手法?”

“追蛛粉是什麼?”我開口問道。

“是魔教的一種化屍方法,由活人jing血烹煮提煉,經長年發酵並加上特定除臭香氛配比而成。看似無異的白細粉,其實卻是引you食人蛛的至上法寶。”

“魔教?”心底咯噔一下,我趕忙接口問道“和魔族有關麼?”沈楚扭頭,眉頭輕簇,眼裡的驚詫一閃而逝“魔族…你是如何得知魔族的存在?”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只需告訴我這魔教與魔族的聯繫!”我抓住他的手,頗為急切道。

沈楚恍惚地看著我,遲疑了半晌終於回答“魔教是神月族衍生出的新生派別,教眾遍及五陸,名煞威懾四方。四大派系分以天、地、、月,各派教眾由旗內秀主親自管控,重大政策則聽從魔君統一遣令。”

“魔君是誰?他在哪裡?我如何才能找到他?”我問得緊張,連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你似乎…”沈楚頗有些瞭然,他突然笑了笑,邊的梨渦乍現“對不起,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似乎是什麼影響了他喋喋不休的格,只淡然一笑,邊已瀉出許多未知的省略號。

“我不信!”我搶過他手中的小碟,牙隱隱作癢。這隻豬,剛剛才見那麼血腥的場面,竟然還能有食yu?!我忿忿地拈起一塊芝麻糕進嘴裡,再拿起一塊再進嘴裡,怒目瞪著他,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沈楚委屈地撇嘴,用極其幽怨的眼神斜睨我。頃刻,貪婪的鬼爪已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卻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掌拍掉。我低哼,頭倏地一扭。哼,餓死你,就不給你吃!

窗外烏鴉呱呱飛過,黑漆漆的草叢裡突然有斷斷續續的呻聲傳來。我停止咀嚼,聚jing凝神,側耳傾聽。那殘斷的求救聲還在,只是在聒噪的鴉鳴伴奏下,更像是琴絃上躍動的c大調而已。還在苦思冥想這突兀的聲線,沈楚已撐住窗臺閃身躍了出去。我伸長了脖子張望,也趕緊拂掉嘴邊的芝麻,稍事整理之後也跟著翻了出去。

月下的梯臺呈現出慘淡的灰白,暗紅的廊柱似乎多了幾分斑駁,黑漆漆的水榭深處依舊傳來一陣更甚一聲的低嚎,像絕食而亡的動物一般,垂死時仍舊固執地嗚咽著,發出令人骨悚然的哀鳴。我踩著乾癟的枯草一步步前進,湊近了蹲xia身子,開紛繁的樹枝,看見幽綠的池子裡竟是漸漸爬上一個人來。我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後退,背脊陣陣發緊,身ti呆滯得有些矛盾。小鼓槌敲了許多遍,心裡其實是希望向前一探究竟,可腳步依舊遲疑。

蒼白嶙峋的手竭力地攀住石墩,溼漉漉的腦袋上頂了若干雜亂的水草,模樣極其地狼狽。耗費了好些力氣,‘水鬼’終於揪住碼頭旁的繩索爬上了岸。他翻滾著癱倒在地,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間隙中仍刻意地小心張望,似乎是擔心殺手迂迴折返,只能死死地捂住嘴迫自己不再發出任何聲音。藉著雲層折出的微光,那張慘絕蒼白的臉終於勉強入眼,看起來頗為眼,只是不知在哪裡見過。

“這不是那個埋屍的…”沈楚的話倏地提醒了我,我翹首再仔細望望,確實是剛剛埋屍的宮人之一。難道他也遭人追殺?

生活的奇妙就是這樣,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些什麼。前一刻還在替人落棺添土,也許下一刻自己就會躺在棺材裡,甚至連棺材都不會有。所以,珍惜眼前,活在當下,每一個節點只要竭力把握住自己在乎的,做到自己想做的就好,無須太多計較。

“噯,要不要上前問清楚?”一顆碩大的腦袋慢慢從耳旁探了過來,一雙電眼狡黠地閃爍。

“嗯。”我貓身鑽過矮樹,躡手躡腳地靠近,乾枝枯葉厚厚地鋪了一層,踩上去沙沙作響,像是踩到棉絮一般柔軟。路過亭子時,漆黑的黑幕中突然很詭異地躥出一隻黑貓,嚇得我腳步一顫,差點沒摔個跟頭。‘水鬼’聽得這邊動靜,回頭迫切地張望了幾眼,慌亂中趕緊扶住大tui,深一腳淺一腳地倉惶逃離。沈楚疾步上前,猛地一個抬腳便將他絆了個踉蹌,只聽‘啪’地一聲,他立刻四肢跪伏,八爪一樣地趴在了地上。

“說,你是誰?”沈楚反手掰過他的胳膊,狠狠地踢了他一pi股。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水鬼緊閉雙眼死命地撲騰著,試圖掙tuo身上的控制。

“別緊張,我們不會害你。”我蹲下,壓低了聲音說道。

埋入泥土的臉倏地扭了過來,像是找到救星一般,眼角竟是飈出兩行熱淚來“花大人,救命啊!我是西蜀院的常歡,李常歡啊!”常歡?腦海中的搜索工具條立即展開了巡邏…中樞院下級單位西蜀常務局任職,經常以權謀私用bao魚海參賄賂上司,多變現實、患得患失的飯務司司長李常歡。曾嘲笑他的名字,因為與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姓名僅一字之差,然而畸形的綠豆眼與那一臉的麻子卻與刀神大相徑庭。我擼開他臉上的綠藻,湊近了仔細看,果然是還是那一副令人過目不忘的尊容。

“你如何會遭人追殺?”

“我們…”常歡扭過身子,哭喪著一副臉道“我們看了不該看的,做了不該做的,不,是做了本不願去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張大人不會放過我的,遲早一天會將我們統統殺光的!花大人,求你,求你幫我們…”

“張大人是哪一位?”好歹在這宮裡待了些時,貌似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是皇上的近衛統領。”

“你是說張繯?”印象中淡雅內斂的忠義之士,雖說接觸不多,但也照了幾回面。這樣的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他與慘絕人寰的殺戮聯繫在一起。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子的一切行動皆是授於君命。不過,這其中的原由又是什麼?

“你們看到了什麼?”沈楚冷不丁地打斷,我才意識到這才是最為關鍵的問題。

“我們…嘶…”常歡突然死死地抓住臂膀,痛得倒一口氣。我拽過他的膀子仔細查看,只見他小臂處拉了一道一尺長的口子,血已凝結,可傷口周圍呈紫黑淤青,一看便知有明顯中毒的跡象。許是剛剛在冰水中浸泡,血通不暢,毒仍未發作而已。

“你中毒了。”我冷冷道。

“啊!那,那我,怎麼辦?”常歡緊張地瞪著我,說話開始結巴。

“你先告訴我到底看到了什麼?”我急切道。

“不!你們先救救我!”常歡哀慼地低hou,他甩開我的手,固執地向後退了幾步,眼中透出一種無畏的堅決。所謂人急燒香、狗急跳牆,在生命遭到脅迫時,人類的求生本能便會被發得淋漓盡致。我皺了皺眉,一把拉過沈楚,手迫不及待地襲上他的,毫不避諱地四處遊zou起來。

“你幹,幹什麼?”沈楚被我的魔z花嚇壞了,表情有些促狹“這個時候,噯…不能這樣…還有外人,時間地點都不對啊…”找了半天未果,我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手向他一攤“給我!”

“什麼?”沈楚挑了挑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五毒散啦,笨!”實在忍無可忍,我毫不猶豫地賞了他一腦殼。沈楚無奈地埋首嚶嚶嗥叫,一邊低咒著一邊從間掏出原本是要用來給我解‘毒’的五毒散,均勻地倒了一些在指尖,一點一點地灑在那道狹長的傷口上。每隔一段時間,常歡都會仔細查看他的傷口,直到周圍糾集的淤青和膿腫漸漸淡卻,他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濁氣,緊湊的氣氛算是逐漸鬆懈了下來。

“可以說了嗎?”我看著他,無奈地催促。

“呃…”常歡咂了下嘴,似乎還在權衡什麼。沉默了半晌,他終於抬頭看我們,語氣顯得異常地凝重“你們確定想知道?

若真的知道了,也許會和我們一樣的下場?”心毫無預想地震顫了一下,我茫然地扭頭,正對上沈楚同樣疑慮的眼神。他張大嘴,伸出長長的she頭,然後用牙齒輕輕地藥了上去,最後衝我挑了挑眉,角自然地勾起一抹微笑。驀然間,覺臉部肌一陣不協調的搐,我想我亦應該是用同樣輕鬆的笑容回應了他。

“說吧!”我深一口氣道。

“…鳳褚是在昭和殿罹難的。”常歡悲慼地訴說著,無助地靠在樹幹上,開始嗚咽“我們接到命令趕去時,她已經死了。一個人孤伶伶地躺在那裡,包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顯得好大好大…我們抬著走的時候,被子一角不小心掀了下來,那桑絲天瓏被裡全是溼乎乎粘噠噠的血,瘮得人心慌…匆匆埋了她,連卷破草蓆子都沒有,回去我要以何臉面見她的娘?

小卓說,浴池裡全是觸目驚心的血水,他洗啊擦啊折騰了一個時辰,似乎永遠也除不去那噁心的味道…”常歡喃喃地說著,早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他傷慟,哀傷,怨憤,不平,為含恨而終的鳳褚,也為自己莫名悲壯的際遇。這一刻,我似乎明白剛剛都發生了什麼。所有的終結都源於這昭和殿的主人,這巍峨宮廷的統治者。鳳褚的死與他tuo不了干係,追殺令也是由他下的,所有參與善後的宮人統統被滅了口…奴婢的命當真就如此輕jian嗎?我不明白,既是為解熱毒臨xing了鳳褚,又為何要置她於死地?就算不喜歡她,大可隨意安置一處偏遠賜給她頤養天年,哪怕以後離她遠遠的,哪怕終身不相見也好。可憐的丫頭,她的死僅僅是一時的洩憤,僅僅是咆哮怒揭後的犧牲品嗎?

“你知道嗎?”常歡動地攥住我的手“小卓後來告訴我們,鳳褚被臨xing之後就死了,死得很詭異…”突然,他停頓了,不再往下說。我以為他又賣起了關子,剛想抬頭催促,卻不料他猛地臥倒,口中倏地噴出一口鮮血。

“你怎麼了?”我皺眉,看見他胳膊上的淤傷突然撕開了一個豁口,皮活生生地綻開,鮮紅鮮紅的血突然汩汩地了出來。他驚恐地瞪著傷口,一邊看我,一邊顫抖著手指著左手臂上愈漸潰敗的肌,乾啞的嗓子緊張地嗚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沒過一刻工夫,他雙目圓瞪,忽地又咳出一口鮮血,他繃直了手臂指過來,含恨的細眸死死地盯著我,身子已筆地倒了下去。

“他死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這種毒…沒有解藥,太狠了…”揭秘戛然而止,真相徹底埋葬。死亡赤luoluo地呈現在我面前,可是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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