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這太不象他的作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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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他看了報紙之後,就一言不發。”

“什麼也沒說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只不過,他把報紙還給我的時候面如土。我想他是嚇壞了。”她痛惜地說。

“沒有別的了嗎?”陳劍蓉搖搖頭。

“所以我才肯定他沒有做過那件事。我相信他真的只是把女孩打昏過去而已,正因為他覺得那個女孩在他走後可能還活著,所以他才會讓我去公寓再探個虛實。”陳劍蓉看著他“我想後來應該是別人進來殺了她,應該就是這樣。”陳劍蓉向空中吐了一個圓圓的菸圈。

“我一直覺得他是有事瞞著我,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不過我知道他向來就分不清哪些事情對自己有利,哪些事會害了自己。他本就搞不清楚狀況。我想他也許是想自己找出答案,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肯說。但是不管他怎麼做,我始終相信他是無辜的,因此我才勸他去自首,我想警方總有辦法讓這個傻瓜開口說出實情,他也答應了。誰會想到,誰會想到,他居然在自首的前一天突然失蹤。而且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這麼說,你起初並不知道他去了那家旅館?”簡東平一直以為陳劍河殞命的那個旅館是陳劍蓉為他安排的另一個藏身之所。

“當然不知道,我一直主張他自首,更何況旅館並不安全,很容易被發現。而且那家旅館離我們家那麼遠,天知道他怎麼會跑到那裡去,簡直是發瘋了。真是搞不懂他。”

“或許他以前去過,你卻不知道。”

“不可能,他怎麼會去那裡?他有地方住,為什麼要去旅館?”陳劍蓉斷然否認。

簡東平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於是繼續問道:“他出走前,有沒有說過什麼?”陳劍蓉搖搖頭:“沒有,他什麼都沒說,我打電話過去沒人接,就趕了過去,結果發現屋子裡沒人。於是那天晚上我就整夜守在那裡等他,但他一直都沒回來。第二天早上我看了報紙才知道他出事了。”

“你去過那家旅館嗎?”

“去過,但是我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進去。”陳劍蓉低聲說。

“那旅館叫什麼?”簡東平從包裡取出圓珠筆和筆記本。

“東方羅馬旅館。”她笑起來“名字聽起來嚇人,其實只是一家簡陋的小旅館。”

“有具體地址嗎?。”簡東平把旅館名字快速寫在筆記本上。

她歪著頭想了一想:“應該有,讓我找找看。”她起身走到五斗櫥邊,打開屜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結果一無所獲。

“我以前是記下來的,但是東西太多,不知道放哪兒了,你可以去找我的律師朋友,他也去過那裡,他那裡應該有具體的地址。”簡東平把筆和筆記本遞給她,她快速地寫下了律師的名字和聯繫方式。

“他的律師事務所離這兒不遠,如果你要去找他,我可以先跟他打個招呼。”她邊寫邊說。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自殺,他可真會挑時候,這麼一來,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畏罪自殺,再沒有人會相信他是無辜的了。”她一邊把紙條遞給他,一邊朝他淒涼地一笑:突然,簡東平的腦子裡蹦出一個新的想法。

“對於你弟弟的死,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嗎?”陳劍蓉別過頭來盯著他看,灰暗的眼睛徒地一亮:“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如果你弟弟不是兇手,那麼他為什麼要自殺?”簡東平平靜地說。

他的話讓陳劍蓉沉片刻。隨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想他是承受不住壓力吧,他害怕坐牢,他料定自己不可能逃脫。”她的眼睛溼潤了。

“你是說…他也可能不是自殺?”陳劍蓉用紙巾拭去眼角的淚水,突然轉過頭瞪著他。

“我只是覺得他死得有點太倉促了。”

“不過他看上去真的非常沮喪,所以說他走絕路,我從沒有懷疑過。我只是覺得他傻,他做什麼事都是這麼沒頭腦。難道…”陳劍蓉象是在喃喃自語。

簡東平沒有說話。

“你說的很有道理。也許…”陳劍蓉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失蹤前,他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嗎?”簡東平打斷了她的思緒。

陳劍蓉回想著:“那天下午我們通過電話,他答應第二天去自首,我問他想吃點什麼,我可以幫他叫外賣,他說不用了,叫我別心,他有辦法自己解決晚飯,我知道冰箱裡還有泡麵,所以也就沒再說別的,我叮囑了他幾句,讓他早點睡,就掛了電話…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天的情緒好像不錯?”

“情緒不錯?”在這種狀況下,他居然心情不錯倒是稀奇事。

“他說,只要一想到事情馬上就能解決了,心情就好多了。這是他的原話。後來想想怎麼都覺得是臨終遺言。”陳劍蓉哀傷地說“其實,我之所以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說的這點,是因為我一直覺得,他的自殺是在情理之中。”

“為什麼?”陳劍蓉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她遲疑了一下說:“因為以前他也自殺過,那是在他高考前。他是個很脆弱的人,所以我覺得,他是很有可能做出這樣的傻事來的,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又覺得…也許是我太武斷了。”說完,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簡東平決定換個話題,抬眼正好瞥見五斗櫥上的照片。

“你剛剛說那是你前夫?”他試探地問道,既然說是前夫,這個男人應該已經離開了她。

她一怔,好像沒料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人,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是的。我們離婚了。就在我弟弟出事之後。他說,他不想跟一個殺人犯的姐姐共同生活,其實我知道他是另外有了女人。結果不出所料。在我們離婚後一個月,他就又結婚了。就這麼簡單。”她彎下身子,從茶几下層再度摸出一盒煙來,抖開煙盒,嫻地從裡面出一枝來給自己點上,一股菸草的味道立刻瀰漫了整個房間。

看見她菸,簡東平不稍稍出驚訝的神情,這個神情正好被她逮到。

“女人菸現在很平常,不是嗎?”

“是很平常。”簡東平心想,讓我驚訝的可不是這個。

菸可以讓我放鬆,我常常會神緊張。”陳劍蓉平靜地解釋道。

“尤其是經歷過那麼多事以後。”

“不過這有損健康。”簡東平提醒她。

“現在健康對我來說沒半點意義。我是離婚以後才學會菸的,我知道這不是個好習慣,不過,管它呢!”陳劍蓉聳了聳肩。

簡東平想,很多女人婚姻失敗後都會選擇放任自,破罐子破摔,眼前的這個看來也是,不過應該承認,她菸的姿勢相當優雅。

她停了一秒鐘後緩緩說道:“離婚讓我學會不少東西,菸只是其中的一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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