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只有態度和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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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自己臆想中的漫蠱惑得不得安寧,飛快從
上跳了起來,隨手抓了兩件衣服穿上,然後我從暖和的屋裡跑出去,在冰冷的世界裡遇見了陳默。
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麼遇見呢?每一天每一個人,都會有遇見的經歷,那些遇見所以被忽略,是因為平凡和蒼白的緣故吧。
一次次不能讓眼球聚焦的遇見,和不見有什麼分別?我總是悄悄地認為,在那天之前,任何遇見都是蒼白的。
一路小跑著禦寒,一口氣衝進了月琴新裝修不久的“秀絲”髮型屋,渾身凍成僵硬,我才明白之前在屋裡會覺得外面很暖,是因為窗外的陽光太過明媚,造成了自己的錯覺。
本想著出來玩雪,到了外面才覺穿得有些單薄。在刺骨的寒冷中,身體裡所有
漫細胞都被凍死了。
懊悔不已中想起不久前月琴的邀約,一路奔跑著就去了秀絲。在這個城市中,我並沒有太多可以親近的人,月琴是極少數中的一個。有些生活的細節,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才能仔細討論,當時我正計劃開一個服裝店,希望能聽聽月琴的看法。
秀絲新裝修後我第一次去,看了看裝修的情況和一些新添的設備,有客人光顧,月琴先過去招呼,我被空調一分鐘一分鐘蒸暖了身體,一個人安靜下來,透過玻璃看雪後的街道,漸漸把門外看成了風景。
大片白蓋住了所有骯髒醜陋的角落,平平凡凡的長街增添了一抹可以觀賞的景緻,偶然有人來人去,也似乎悄然聲息,緩慢得無法覺察。
太多的蒼白子過後,有一秒鐘,全身所有地方都像約好了一樣一起悸動起來,一輛黑
的yamaha摩托車無聲地滑進我的視野,在攀越停車道臺階時發出一聲動聽的轟鳴。
陳默隨著那一聲轟鳴出現在風景裡,摩托車熄火,拔了鑰匙下車,然後人一步一步走近,覺像在看著一楨設計
美的平面廣告,似乎一楨完全靜止了的畫面。
陳默推門進來的時候我微微側開了身子,心臟仍殘留著細小而不安地悸動,低垂了睫,用漫不經心的目光從髮型屋的鏡子反
中窺視他的身影,呼
著門開的那一瞬被他帶進來的涼涼的清新,和鼻端淺淺的皮革香味。
有片刻思維逃離了主題,那麼好聞的味道,他身上的皮質外衣,應該價值不菲吧。那一天,農曆二〇〇二年的正月二十,應該是普通的一天,如果不是因為遇見。
我閉上眼睛用了一秒時間,想證實這是另一個錯覺。
“為了遇見”陳默一定要我承認,就是為了要遇見他,我才會出現在秀絲髮型屋的。
我笑著說他是在自做多情,我是去找月琴聊天的,開秀絲髮型屋的月琴,是和我從小就認識的,並一起相伴著踏進這個城市,後來陳默對我說:“我可是為了遇見你,才在那個寒冷的下午,聽老天的召喚出去頭髮。
那麼遠的路,那麼多的髮型屋,我偏偏去了秀絲。”他一直強調那一天有多冷:“天寒地凍啊,你騎著摩托車狂跑一圈看看。”我心裡其實同意,那個下午是老天的一個陰謀,它把冰天雪地的寒冷成了一個
光明媚的錯覺,我和陳默,各自被那錯覺蠱惑,從溫暖的室內走出去,然後遇見。當他面卻永遠不願說出來,我更不會承認因為遇見了他,才肯去做髮型屋的小工,花兩個月時間學會了洗髮和肩部按摩。
他已經很臭的了,讓他知道第一次遇見他,就在我心中掀起那樣一種驚濤駭
,他還不驕傲得把尾巴豎起來,做個女人總有一些心情,不能輕易就對人坦白。
覺月琴和陳默提前就很
悉。
陳默一進門月琴就笑著打招呼:“帥哥,雪剛停就跑來照顧我的生意,是不是想我了啊?”陳默說著是啊是啊。
我看著他褪去手套,解下圍巾,再脫下外衣,隨手遞向了我,一邊臉衝著月琴發牢騷:“這鬼天,從屋裡看著那麼暖和,一出來竟然這麼冷,早知道不騎摩托車出來,”月琴對陳默說:“大雪天騎摩托才酷,回頭率百分之百。”我在月琴搶過來之前舉手接過陳默的衣服,拿去掛上了衣架,心裡想自己和月琴這麼好的朋友,幫她招呼一下客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月琴衝我笑笑,去斥怪陳默:“你面子還真不小,看清楚了沒有,這位美女可不是我店裡的小工,怎麼能要人家幫你掛衣服!”陳默醒覺過來:“哦,朋友啊?”轉向我說對不起,鄭重其事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陳默。”心臟像被熱水燙了一下,伸手過去和他相握:“你好,我是劉瑞。”第一次聽見陳默的名字,心裡就覺很
悉,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見過,後來才想起來是在一本書裡看過,書的名字我忘記了,但記得那個故事的結局。
陳默等同於沉重,是我對那故事的理解,之後我的眼神一直找不到焦點,眼前所有東西都那麼恍恍惚惚的。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搭上巾,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洗頭,恍惚中看見月琴給陳默剪頭髮。
恍惚中聽見月琴問我:“瑞,你最近一直閒著的嗎?”自己回答說是啊。月琴說:“那不如過來幫我忙吧,以前你不是也說過想學美髮嗎?現在我可以教你,還有工資拿,比去技校強太多了。”我愣了一下,答應月琴說:“好啊。不難的吧?不難的話我就來試試。”
“惱羞成怒”兩個月以後,進入了天。
我辭了秀絲髮型屋的小工,因為和陳默開始戀愛了,每天跟他泡在一起很晚,第二天整個上午都沒神,如果上午沒時間睡覺,又會整個下午都沒
神。
我知道月琴很生我的氣,不是因為我辭工,而是因為陳默。陳默卻說他和月琴沒有什麼,僅僅是上過幾次而已。他把跟女人上
看得像喝杯水一樣簡單,渴了就喝一口。我問他然後呢?陳默說,然後就不渴了,和月琴上過
是陳默自己講給我聽的,不是我主動問起。
我也沒問過月琴關於她跟陳默之間的曖昧,其實我問了她也不會說,這種事情女人都這樣,特別是一個有老公的女人。我問陳默:“你和月琴的老公不是朋友嗎?為什麼要睡朋友的老婆?”陳默說:“我和月琴的老公只是認識,認識一個人不代表就是朋友。
還有就是因為月琴答應讓我睡她。你別再問我為什麼她答應我就去睡她,你知道這種事情,要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答應,有多不容易。”我不死心,卻不敢追問下去。不知道心裡,應該希望陳默把這種事情看得隨便,還是嚴肅。在最初去秀絲打工的時段,我曾經見過陳默把月琴抱進懷裡調笑,外面人來人往,他們躲在洗頭房裡纏綿,被我推開門撞見。
當時陳默把月琴上衣起來一半,月琴面
紅半閉著眼靠在陳默肩頭任他輕薄,我是女人,知道那是順從,而不是月琴事後解釋,陳默執意要用她的
膛暖手,外面人多她不敢用力掙扎。
所以後來陳默說為了遇見我,才會跑去秀絲,我一點都不相信,但我很喜歡聽他堅持著一遍一遍重複那些話,戀愛中的女人竟暗暗默許被騙,也要承認自己的愛情與眾不同,是我以前從來沒有想到的。
我不得不承認,自從從愛上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自己的愛情已經註定不比常人。辭工前月琴對我說:“陳默,他不是一個好男人,瑞,你要小心不要被他騙了。”我暗暗有些生氣,陳默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月琴的不是。某天,我對陳默說起,其實月琴跟老公的弟弟關係也有曖昧,他還怪我不該在朋友背後議論人家長短。陳默說:“瑞,如果你們不是朋友,一些事可能你並沒有機會知道。”那麼月琴為什麼要這樣說陳默,難道女人真的和男人不同,即使對一個人很好,轉了臉就不記得曾經好過?我輕聲問月琴:“陳默有沒有對你說過他愛你?”月琴有些尷尬,紅著臉說:“瑞,怎麼這樣問我?我是有老公的女人,他想愛,我也不會給他機會。”我說:“可是陳默卻說過愛我。
即使是騙我,他也用了一個比‘喜歡’更動人的字。”我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麼,是自己比月琴幸運,還是比月琴高尚,但是我承認,那一刻我有些惱羞成怒了。
“權利”二〇〇二年,大街上很多人都用了手機,我還是用傳呼。經常傳呼機響,我按著按鍵,對陳默說明天會是什麼天氣,有雨或者天晴。
陳默輕輕笑,說我的樣子很可愛。他是個很尊重別人隱私的人,從來不問我傳呼的內容,就像從來不問起任何我們認識之前事情。我很奇怪他為什麼總也不問,我覺得他已經有這個權利。
終於有一天憋不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卻說出一句讓我莫名奇妙了很久的話。
他說:“科學只有兩種答案,是就yes,不是就no。哲學是沒有對錯,只有態度和立場,而每個人的態度和立場,都不可能完全相同。”我愣了很久,自己中學都沒有讀完,搞不懂兩者的區別。傻傻地問他:“本一點也聽不懂,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陳默說:“人生是哲學不是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