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六根清淨遁地飛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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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半盞茶工夫,地劫星再度扛著那個麻袋從〖紫薇堂〗之內走出。黑夜之中,他沿著山路大步前行,片刻後轉進山谷邊緣處的一個偏僻山坳。秘境內處處鳥語花香,偏偏只有這處山坳內臭氣熏天,原來此地乃是秘境中丟棄垃圾之所。二百餘年來獵族歷代生活中產生的垃圾,都是統一在此填埋。又因為山上地理的問題,內裡臭氣甫出坳口,就會被強烈山風吹散,那味道決計蔓延不到山谷之中。

說是垃圾場,但被丟棄進來的,自然並不限制於垃圾。入得山坳,即刻有臭氣纏身,味道直是中人慾嘔。地劫星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呆。他捂著鼻子,單手把那麻袋從肩頭上扯下,站在山崖邊上隨手往前一拋。重逾百斤的麻袋在半空中劃過道漂亮的拋物線,隨即“噗~”地墜落黑沉沉的天然垃圾池。地劫星拍拍雙手,連向那垃圾池多看半眼的興趣亦是欠奉,轉身便走。他身影剛剛消失在山石之後,忽然間山崖邊上,那棵斜裡橫生的松樹之下,有道陰影脫離了樹蔭,猶如一頭大壁虎般緊貼山壁向下爬去。

堪堪接近到了垃圾池的池面,這頭“壁虎”猛地揚動前肢,立刻就有“咻~”的細碎破風之聲飛出,不偏不倚,正中那條麻袋。就在同時“壁虎”‮腿雙‬一蹬,借力飛躍離開山崖,半空中拗扭轉方向,乘風折而向上,動作優雅暢,便是真正的飛鳥也大有不如。銀白月光之下,落在垃圾池中央那條麻袋受其帶動,隨即亦脫離地面。足有百來斤沉重的分量,卻絕未有對那人造成任何影響。他乘風飛躍而上,越過山頂遠離秘境之所在,帶著那麻袋一口氣奔出三四里地,這才收住腳步。

他長長舒了口氣,然後撮作聲,猶如老梟夜鳴。三聲鳴叫過處,黑夜之間陡然一亮,幾道婀娜身影分別舉著火摺子,從密林後走出。正是梵清惠與血鳳凰、祝美仙、旦梅、聞採婷等五姝。至於之前那潛入獵族所居山谷中者,則除去“飛天”司徒雅以外,還有誰人能具此超卓輕功?

血鳳凰杜大小姐,江湖上人稱“白衣無塵,鳳凰浴血”生平子最是愛潔。此時一陣晚風穿林而過,將麻袋上沾染的垃圾臭氣也送了過來。她當下便皺起了眉頭,舉袖掩住鼻子,嗔道:“卻是從哪裡回來這麼一件骯髒東西?簡直臭死人了。”

“杜大小姐莫要嫌棄這東西臭,說不準咱們王爺的下落,就要著落在它身上了。”司徒雅素來知她脾氣,故此亦不以為忤,只是笑了笑,便徑自從身邊摸出柄匕首,把用以紮緊麻袋的繩索割斷。眾姝盡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無論見識膽量,均為常人難及。乍見麻袋中原來是個血模糊,看起來奄奄一息的道士,眾姝倒亦無人會驚訝。只有梵清惠“咦~”地失聲低呼,道:“是盜泉子道長?”當楓樹林旁一場糊里糊塗的大架打過之後,靜齋傳人與飛天一起上路去追尋楊昭下落。可惜那龍十二狡猾無比,雖然不知身後有人追蹤,卻依舊東南西北車馬船隻地換輪替,大布**陣。換轉是別個,必定早被輕而易舉地甩開,再也休想找得到半點線索。然而司徒雅向來就以輕功與追蹤術名動江湖,便是六扇門內積年的公差捕快,也是遠不如他。故此雖說多耽擱了些時間,居然還是一路跟過來,直摸到了獵族聚居的這處隱秘山谷之外。

此時祝美仙和血鳳凰等四人也都趕到了,眾人未明虛實,不敢貿然入谷。兼且山谷幾處出入口都有無數機關陷阱與暗卡埋伏,假若持強硬創,勢必打草驚蛇。眾人雖然身份地位立場都不盡相同,但這時候為著楊昭,倒也勉強站在同一陣線上了。當下聚首商議,決定讓司徒雅先潛入山谷中打探一下再說。

飛天果然不愧為飛天,他環繞山谷轉悠整整半,終於找到山谷防守上的盲點,施展絕世輕功,翻過懸崖潛入到秘境之內,落腳點就是獵族的垃圾填埋場。沒想到他正要深入去打探消息,地劫星就過來了。司徒雅目光銳利,早看出麻袋裡裝著個人,於是果斷出手,把麻袋帶了回來。

此時此刻,司徒雅聽得梵清惠的低呼聲,早明白此人身份,急忙伸手去探這道士的鼻息,隨即欣然道:“好,還沒死。”當下從懷內小心翼翼地取出顆蠟丸,將外殼捏碎,卻原來是顆黑不溜秋的丹藥。莫看它貌不驚人,實質此乃“三首蛇”博父心炮製的“閻王五更丸”俗話有言:閻王教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但只要吃了博父這顆丹藥,哪怕新死之人,也能硬生生回過魂來,把命拖到五更才斷氣。

司徒雅伸手托住盜泉子後背,拉開他嘴巴,把藥丸捏成粉末灑入,然後又打開隨身的水囊餵了他兩口,手上真氣輸出,助他把藥粉連水嚥下。藥力入喉便即化開,果然是效驗如神。盜泉子本來被地劫星以重手法震斷心脈,已經奄奄一息,大半邊身子都探入鬼門關了,這下子倒又重新被拉回來一小半。他微微睜開眼睛,目光茫,似乎什麼都視而不見的樣子。

梵清惠也不嫌骯髒,走過去出手扶住盜泉子,輸進一股平和中正的冰魄真氣。真氣灌體,這道士的頭腦登時便清醒了不少,渙散的瞳孔也重新有了焦距。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凝望梵清惠,好半晌,忽然長長吐出口氣,哀聲痛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報應啊。”也不無敵龍書屋等梵清惠詢問,已然掙扎著坐起身來,息道:“楊姑娘,快…令兄玄…玄…公子,就在山谷…之內,那座門前種著…兩棵…月季樹的…小竹樓裡面。要小心族主龍…龍十二。”

“什麼玄公子?楊玄?”血鳳凰聽得莫名其妙,口問道:“你這牛鼻子,可不是腦袋發燒了吧?咱們王爺和楊玄有什麼關係?哪個瘋子被抓到山谷裡去了嗎?那咱們王爺呢?”盜泉子大吃一驚,失聲問道:“王…王爺?什麼…王爺?你…你不是越國公楊…楊素的女兒,楊冰冰…麼?”這後面一句,他卻是向梵清惠說的。靜齋傳人轉念之下,早明白對方的誤會之處。她微微嘆口氣,道:“道長,你想得差了。小女子並非越國公千金,那人…也並非楊玄,而是朝廷敕封的河南王,楊昭。當…因為…一些原因,所以咱們才迫不得已,使用了假名。”

“是、是楊昭,不是…不是…楊玄?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霎時間,盜泉子放聲大笑,那笑聲當中卻殊無絲毫歡暢,反而活象是哭。旦梅內心本就焦躁,這道士如此瘋瘋癲癲莫名其妙,更是起了她中那一股無名怒火。她隨手一掌甩出去“啪~”地賞了這道士老大的耳光,凝聲怒道:“發瘟的臭牛鼻子,你究竟做了什麼?阿…河南王現在究竟怎麼樣了?”總算她還沒被怒火衝昏頭腦,這記耳光雖然響亮,其實未運真力。否則的話,便一掌把盜泉子拍成個爛西瓜,也不過等閒事矣。

盜泉子心脈震斷,縱使吃了“閻王五更丸”也不過多捱一時三刻而已。更何況他塵被切,已經生無可戀。雖則吃了“銀髮豔魅”火辣辣的一記耳光,也全然不以為然,當下他慘聲低笑著,猶如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從頭說起。眾姝無不聽得又驚又怒,萬萬料想不到原來如此一場大禍,居然就是由眼前這個滿身臭氣的牛鼻子道士引發。依著旦梅與祝美仙的心思,就要當場把他千刀萬剮,直至斬成醬方才洩恨。只可惜如今盜泉子話還未完,她們二人縱想動手,旁人也不能允許。

盜泉子自知命不久矣,那是什麼顧忌都沒有了。要打也好要殺也罷,他都全沒放在心上。講完了事情緣由,又把關於秘境獵族的由來、族中自族主龍十二之下有什麼好手、山谷中各處有什麼埋伏,那裡有暗卡戒備等等自己知道的情報都統統講了出來。不過他終究不會無敵龍書屋武功,而獵族中人也未將他當成自己人,所以〖紫薇寶鑑〗究竟有多強,秘境山谷內所佈置的暗卡到底有多少,他也只能講得出個三四成左右。但儘管語焉不詳,眾姝面上神仍舊越聽便越顯凝重。

盜泉子氣息奄奄,身體裡本來就沒剩下多少力氣。掙扎著一口氣說出這麼多情報來,已是油盡燈枯,連“閻王五更丸”帶來的藥力也都被壓榨殆盡了。他說出最後一個字,息著住了口,隨即“哈哈哈”仰天大笑三聲,猛地伸殘臂抓住梵清惠手腕,五官扭曲,面目猙獰,咬牙道:“回報…官府,調集大…軍,把武門這…這群/賊統統…殺盡,為我報…報…報…”話尤未畢,他眼眸內光芒已然散去。這回是徹徹底底生機斷絕,神仙也救不回來了。梵清惠幽幽輕嘆,將盜泉子仍舊大大睜開,死不肯閉上的眼皮抹平。心中一時間百集,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已深,萬籟俱寂。秘境山谷內的吊腳小竹樓上,一切都已經重新恢復了平靜。楊昭脫去外衣躺在上,儘量地放鬆四肢。逐漸地,他渾身裡裡外外,都進入了某種極玄奧的靜止狀態。靈臺當中,既沒有歉疚,也沒有擔憂,只有一片空明。蓋因為小王爺已經想得透徹,盜泉子之事,如今再多掛念亦屬無益。換個角度思考,自己武功全失,被囚於這處隱秘山谷中,絕無絲毫機會脫困。但假如走出山谷前往大興的話,在路上反而還能有更多空隙破綻可供把握。然而,要想能夠成功逃出生天,自也還需本身努力。如今既然動不得真氣,〖破天下〗就是自己唯一的依仗,正該爭分奪秒,將〖破天下〗儘量推演完善,以求增加脫困本錢才是。

生平所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武功與招式,在腦海中此來彼往。渾渾噩噩,若有心若無意之間,楊昭在腦海中化身千百,以〖破天下〗嘗試將之一一破解。每成功破除一種武功與招式,腦海中就有一對分身隨之幻滅。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腦海中的神念分身已從最初無敵龍書屋的成百上千,蛻減至只剩餘九對。這其中,便包括了正宗(極樂)六神訣、正一純陽功、唐門劍器之先天破體無形劍氣、易筋經黑級浮屠、不死印法、天魔秘、紫薇寶鑑、以及紫雷七擊與七大限合共九種絕頂或神級武學。神念分化的小王爺略微頓了頓,縱聲清嘯,以〖破天下〗率先向同樣憑藉自家記憶而虛擬成形的龍十二攻去。這在自家神念中,渾身呈半透明的獵族之主雙掌錯,左覆雲右摘星,兩絕並施。兩人正要拼上之際…

現實當中,竹樓屋頂上的瓦,突然輕輕一響。聲音縱然極輕極細,但沉浸於神念推演的河南王,依舊立刻就察覺到了異常。他身體微震,腦海中的場景即刻盡數幻滅消失,思緒重新回到現實之中。他眼簾微微睜開一道細縫,依稀看到有片淡淡月光,正透過被揭開的瓦片投進了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中。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屋頂上的空隙越來越大,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旋踵之間,缺口擴大到約莫二尺方圓。緊接著,有道纖細人影探首而入。

“他”手攀屋頂,等了等,也聽不見任何響動。隨即身形一閃,滑似游魚般鑽進屋中,輕飄飄躍落地面,卻似鴻落地,渾然悄無聲息。月光之下,只見這人影黑巾蒙面,穿著夜行黑衣,裹住了她苗條的身子。縱使黑布蒙面看不清相貌,赫然竟是名約莫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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