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未來現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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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三更時分，大興城極樂寺中，如今萬籟俱寂。靜靜懸掛於夜幕間的月兒，一如既往地向大地灑下皎潔銀輝。當那清冷月光照耀在極樂寺的“威德金剛殿”之上時，那片片琉璃瓦便隨即反出了陣陣朦朧光暈。夤夜之間看來，當真如夢似幻，別有一番異樣的美麗。

這“威德金剛殿”坐落於距離七層極樂浮屠塔約莫百多丈之外的地方。自建成以來，向例是摩訶葉教授教中女信徒“歡喜解脫法門”之所。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曾經在這裡婉轉承歡，向極樂宗主奉獻上自己的無暇‮體玉‬，享受到了**蕩魄，直入骨髓的極樂之歡。但，摩訶葉本人卻從來不在這裡過夜。教授過“歡喜解脫法門”他只會離開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殿，回極樂浮屠塔內只有極簡單佈置的寢室歇宿。

然而，這情況卻從半年之前開始悄然有了改變。得遇生命中的摯愛單清風，與之兩情相悅，從而體會到真正靈慾一致極樂滋味的摩訶葉，把單清風接回到了極樂寺內居住，並且從此不再與教內任何女信徒或弟子接。得知其心意之後，如今寺中上下人等，都已經對單清風以“師母”相稱。而單清風也以摩訶葉子的身份自居，著手替他打理教中的一些瑣碎事務。為了方便丈夫練功，單清風入住“威德金剛殿”把本來金碧輝煌，但卻顯得毫無過子味道的寢宮改頭換面，好生整治。直至如今，摩訶葉雖然仍在七層極樂浮屠塔內練功，但練功完畢以後，卻是不再在塔內歇宿，而是要回來寢殿與單清風同枕共眠了。

只是，今夜中摩訶葉卻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心煩意亂。縱使已經熄燈上許久，他依舊大大睜著眼睛瞪視頭頂的天花板，半絲睡意也沒有。心愛子均勻而平靜的呼，以及那三千青絲上自然透發的清香，都未能平息心中莫名的煩躁，反而只似火上加油。極樂宗主蓋在薄被之下的十指下意識地握緊，中殺意就像剛剛被架在灶臺上的油鍋，雖則尚未沸騰翻滾，卻已將那種毀滅的力量點滴積累。

這種覺最近越來越頻繁了。原因…是在於再世霸王楊玄身上？抑或是自己在擔心著遠去南蠻的小徒弟楊昭呢？似乎都是，卻又似乎都不是。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摩訶葉心頭越來越覺鬱悶。他惟恐會驚醒了單清風，乾脆輕輕揭開覆在身上的被單翻身起。卻也不披外衣，就這麼**著上身落地走出，想要到外面小花園中去吹吹風，呼一下新鮮空氣。

伸出的手臂還未摸到門扉，忽然就聽身後上有“簌簌～”輕響傳出。單清風半撐起身體，柔聲喚道:“葉郎，你睡不著麼？有心事？”摩訶葉怔了怔，安道:“別胡思亂想，我只是出去喝口水而已。你安心睡吧。”單清風幽幽嘆道:“百世修來同船渡，前世修得共枕眠。葉郎，你我既為夫，不管遇上什麼事，都正該相濡以沫，攜手共度難關才對啊。雖然…唉～雖然清風本領低微，也未必能夠幫得上什麼忙，但至少也能聽你說說話，出出主意。你現在這樣，什麼都瞞在心裡自己一個人承擔，清風…清風好心痛呢。”摩訶葉“嘿～”地重重吐了口氣，回身在沿邊坐下，沉聲道:“近幾天也不知為什麼，總是到心緒不寧。似乎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一樣。偏偏卻又摸不著什麼頭緒。唉～～”

“葉郎大概是牽掛著河南王吧？”單清風坐起身來，雙臂摟住了摩訶葉雄，柔聲嘆道:“聽說南蠻那地方氣候溼熱，瘴氣又多，到處都是毒蛇猛獸。河南王孤身去到那邊…唉，確實也讓人掛心呢。”

“嘿，那倒不是。”摩訶葉握緊了子柔荑，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昭兒那孩子，年紀雖輕，武功修為卻已頗為深。南蠻那邊氣候再惡劣，猛獸毒蛇再多，卻又怎麼奈何得了他？極樂正宗信徒弟子過百萬，人人都可能讓我擔心，但惟獨昭兒這孩子卻是例外。”單清風微笑道:“瞧你，一說起河南王便是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兩個才是親生父子呢。”摩訶葉微微一笑，道:“我身為一宗之主，自然有責任要將極樂正宗發揚光大。出的衣缽傳人難求，昭兒這孩子正是萬中無一之選，對他多關心些，那也是理所當然吧。唉～只可惜，昭兒後終究是要做皇帝的。以萬乘九五之尊而身兼一宗之主，中土從來無此前例，只怕將來還會有所礙難。嘿，清風，你要是趕快懷上孩兒便好了。以咱們夫婦的優秀資質，生下的孩兒必定筋骨奇佳，將來成就遠大，不可限量。”單清風聞言不聞生雙頰，嗔道:“說正事呢，一宗之主，也沒點正經。”隨即又凝聲道:“葉郎若非是牽掛河南王，那麼相信該是擔心楊家大公子的事了，對麼？”摩訶葉嘴角邊那絲笑意突然僵住，眼眸內好不容易泛起的歡愉之也迅速消退，只剩餘了陰鬱、憤怒、以及不甘。半晌，他終於呼出口長氣，直言道:“是。清風，咱們夫一體，所以也不必再瞞你。楊玄武功之高，已經遠遠超越凡人，到達神仙妖魔的境界，而且更仍有深厚的提升空間。假若他捲土重來的話，五招之內，我必命喪其手。唉～想我摩訶葉，半生自負無敵。沒想到到頭來才發現，原來這所謂的無敵，本只反映出自己井底之蛙的淺薄與可笑而已。”單清風雙臂緊了緊，心痛地道:“葉郎，清風可不准你這樣子評論自己呢。在清風心目中，你就是天下間最好的男人，絕對不是什麼井底之蛙。再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嘛。葉郎你不過偶爾失手一次罷了，以後只要再加緊下苦功修練提升，將來定能有重拾勝利的時候。”

“有些時候…並不是下了苦功，就能有收穫的。”摩訶葉悠然嘆道:“極樂正宗最高深的武功，就是〖六神訣〗，而我亦已經將之修練至爐火純青境界，進無可進了。除非…”除非是依照佛祖法器上的心法口訣去修練如來神掌，否則摩訶葉自知，今生成就便僅止於前了。但…自從楊昭離開大興之後，摩訶葉這幾來，也曾不斷依照心法試練神掌，結果卻都一樣，總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六識皆止”的狀態。剛剛開始嘗試運行心法，就幻覺叢生，心魔不斷。假若繼續勉強而為，結果只能是走火入魔沒，渾身經脈盡毀。輕則變成廢人，重則當場暴斃。要越過這道關卡，除非是按照前代宗主摩訶吠陀的路子，自斷六識以“如來破極”可是“如來破極”極度兇險，不成功，便成仁。而且以此法修練，必須割去自己舌頭、刺瞎自己眼睛、震聾自己雙耳。非有破釜沉舟的大決心不能為。摩訶葉雖然極度渴望練成神掌擊敗楊玄，卻始終有所牽掛，故此始終無法下定最後的決心。

摩訶葉心底最重要的牽掛，就是單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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