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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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了,聲音清淺,如同囈語般的細小虛弱。蒼老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無盡惘,無盡疲倦,無盡悲涼。
“我這一生…終將結束。”滴水之聲響起,那人依舊重複著話語,聲音如同乾枯蒼老的枝藤般。
狂風猛的停下,只餘滴水之聲。水聲斷續,清脆響亮。
蒼老的聲音仍舊不斷的重複著說過的話語,彷彿魔咒一般。而隨著他的聲音,另一道聲音從四方而來,與他的聲音相合。
那聲音冰冷刺骨,如同千年深雪,帶著無盡的冷意,尾音的輕輕上揚,帶來幾分危險的味道,如同地獄翩然而至的死神般令人心驚。
兩道聲音相互重合,蒼老與冰冷,合奏為世間最為詭異神秘的聲音。
“我這一生…終將…結束…”
“你這一生,終將結束。”笛聲緩緩而來,低輕緩。奔勞一世,終將結束。
斷垣殘壁,雲煙嫋嫋。狂風之中,老人微微抬頭看著天際,髮絲飛揚。他的身後靜靜的站著一人,白袍如雪,神冰冷,仿若虛幻。
沉靜之中,有人輕笑出聲。隨著笛聲音調上揚,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伴著狂風,好似要消散其中般的虛化,無法觸摸。
“你可知,我為何要守在這裡…”他輕輕長嘆,聲音虛,隨著狂風吹散不見。只餘下那淺淺的一聲低嘆,蒼老無力。
“因為,我要等他。他不來…我便不會離開…”他要等一人,無論多久他都會等下去。他不來,他便不會離開。十年,二十年,他都要等下去。
有人輕輕落淚,抬頭看著天邊騰風的紙鳶。看它在風中遨遊,看它被樹枝折斷了細線,看它隨著狂風翩然不見。
隨著紙鳶的不見,有人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如同從天地而來般的虛化混響,卻又難掩無情冰冷。
“如果你死了…”
“那我便在地府等著他,一直等。”老人微微一笑,接下來那人的話。假若他死了,他便在地府等著他,他一直不來,他也一直不會走…
那人搖頭,你又是何必。
天邊傳來一陣啼鳴,不知名的白鳥兒如同被吹散的花瓣般緩緩落入湖中,帶著無盡的悲鳴,湖面圈圈漣漪,似是要
噬萬物般。
狂風吹打在臉上,老人惘的闔住雙眼,聽湖水泠泠聲,笛聲清淺,無盡悲哀。
湖面漸漸平靜,忽而,那湖面上似乎出現了兩道身影,然而,亦不過是短暫瞬間。
老人蒼老無力的聲音迴響於空氣之中,伴著笛音,它顯得模糊不清,難以接觸。
“易水河畔有一個傳說…”老人微微停頓,似是認真回想般的低著,細細小小,無法聽清。再度清晰開口時,卻是帶上了無盡悲哀:“傳聞月圓之夜,易水兩岸只要掛滿了紅
燈籠,便會照亮夜行之人的路…燈籠越紅,越亮,那人回來的速度就會越快…”話音結束,四周緩緩傳來了
水聲,清清淺淺,虛化至極。
“你信麼?”那人輕輕開口,聲音很輕很輕,像是怕打擾了什麼一樣。尾音的輕輕上揚,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冰冷。
狂風之中,老人輕輕笑著。
“我不信。”
…
“但我點了很多紅燈,點了很多年…”易水兩岸有一個傳說,只要在月圓之夜點很多紅燈籠,便會照亮逝者回來的道路。
每逢月圓,易水河畔便會有人點起紅燈,紅燈照亮了夜行人的道路,照亮了易水兩岸的痴人。
點燈之人卻從未等到那人。
而他,也從不信這易水河畔的傳說…
琴聲幽幽,遙遙凌風,綿綿長嘯。
狂風略過湖面,漾起漣漪無數。易水兩岸掛著紅燈籠,直至盡頭。
老人惘了雙眼,痴痴的看著,呆呆的等著,等著那人在紅燈中緩緩而來,踩踏光亮。
那是他為他點起的燈,那是他為他照亮的路。
有人長嘆一聲,無可奈何。那人注視著前方的老人,看他白髮飄飄,看他長衫搖晃。
“你總是不會回頭。”
…
“因為我怕…”我怕我一回頭,你就不見了。…易水河畔的老人走了,離開了殘垣,離開了易水兩岸。而他,始終沒有回頭。
易水河畔有一個傳說,只要是在月圓之夜點上了燈,就會照亮承載逝者回來的小船前進的道路。
白衣之人靜立於易水河畔,立於兩岸紅燈之間,長袍如雪。
遠遠的,易水河中緩緩駛來一條小船,船上的老者划動木槳,小船停在了那人的身前,停在了易水兩岸之間,停在了紅燈照亮的地方。
“公子又沒等到那人麼?”
…
“已經…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