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紅衣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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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紅的嘴緩緩張開,女人似乎在陳歌耳邊低語,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矇眼男人左眼當中的血海開始枯竭,最後一滴血消失不見。

那股力卻沒有減弱,仍舊在從矇眼男人的身體當中榨取鮮血。

“那是什麼?!”

“啪!”男人的左眼向下凹陷,半邊臉頰變得乾癟。

他的左眼不斷蠶食他的身體,像一頭永遠無法餵飽的野獸。慘叫一聲,矇眼男人親手挖出了自己的左眼。與此同時,他右眼當中的所有人影全部消失不見。

“他的影子裡為什麼會有一男一女兩個不同的人!那麼多次致命的傷勢和詛咒,他為什麼沒有死?!”矇眼男人飛速後退,他想要去提醒畫家,但是被張炬和朱龍死死攔住。

風水輪轉,現在到了矇眼男人垂死掙扎的時候。矇眼男人對陳歌使用自己能力的時候,陳歌也在小心防備,他使用陰瞳看到了矇眼男人眸子裡的自己。

“那真的是我嗎?”陳歌從畫家構築的東西校區離開時,曾在圖書館的鏡子裡看見過類似的場景,他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只是覺得這可能是某種提示。

“難道門後鏡子裡照出的我都是那個樣子嗎?沒有情,宛如木偶一般?”蒼白的臉看不到任何血,陳歌體溫很低。他觸摸自己的身體,只能到一陣冰寒。

“為什麼張雅這次醒來,我會到如此的冷,難道是因為她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血霧在皮膚上凝結,心底的聲音引導著他,陳歌用最後的力氣仰頭看去。三位頂級紅衣的廝殺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控血霧的病號服大半身體消失不見。

他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從那座紅的城裡竊取出了漫天的血霧。畫家第三次使用過自己的特殊能力後,變得極為虛弱。

他拼盡全力攻擊常雯雨和門連接的地方,此時此刻,常雯雨背後的三頭惡鬼圖案完全烙印在了門板上。

她的身體和通靈鬼校的門以惡鬼圖案為橋樑連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非常詭異的整體。滿是裂痕的門快要崩碎,面對畫家和病號服的聯手,常雯雨知道自己毫無勝算。

但這個女人並未慌亂,她眼中的癲狂燃燒到了極致。

“嘭!”最後一絲血褪去,常雯雨的身體如同被砸碎的鏡面,失去了血的白衣從空中飄落,記憶的碎屑四處飛濺,她放棄一切為自己換來了一個機會。

“這扇門不應該存在!”常雯雨的聲音從門中傳出,那三頭惡鬼臉上的眼珠一顆顆碎開,最後只剩下中間那張臉的左眼沒有炸裂。

“我把推門人的左眼放在了自己的眼眶裡,那你們猜我將自己的左眼藏在了哪裡?”三頭惡鬼面猙獰。

那樣子和發瘋的常雯雨竟有幾分相似。畫家和病號服的攻擊全部落在了門板上,再加上常雯雨從內部的破壞,通靈鬼校的這扇門終於承受不住了,碎裂的聲音在鬼校每一位學生耳邊響起。

就彷彿是心絃斷裂,離岸的船被大衝垮。一道裂痕從門板下方一直開裂到了門頭,所有人都屏住呼望向天空。碎片脫落,就在這扇門將要四分五裂的時候,一隻蒼白的手從門後伸出,按在了門上。

黑髮如同狂,沒有任何徵兆從鬼校八方湧入,彷彿一朵黑的彼岸花要將整座鬼校包裹起來,髮絲垂落。

她蒼白的皮膚和那黑紅的血衣形成鮮明反差,一個個痛苦的靈魂如同被瀕死的魚兒般在她的血衣上哀嚎,仔細看的話,甚至能夠發現,那每一個哀嚎的靈魂全都是紅衣!

“她是誰?”

“她殺了多少紅衣?”

“她的氣息忽強忽弱,但是已經超出了紅衣的極限!”畫家和藏在血霧裡的病號服都沒有動手。

他們想到了一個可能。人群當中的陳歌也凝望著門邊的血衣女人,他久久無法移開視線,腦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高醫生臨死前曾說過的話。

“如果說善對應著惡,美對應著醜,真對應著假。那和人相對的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有的人說是鬼?還有的人說是神!”***門後那個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和其他頂級紅衣完全不同,那是一種極致的惡,目光在落到她的身上時,會不由自主的被引。

然後慢慢沉淪,失自己,她很危險,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知道這一點,可是卻沒有人逃離,身體在看到她的瞬間就失去了控制。

“張雅…”坐在鬼校冰冷的地面上,手指上沾染著粘稠的血汙,陳歌心裡忽然有種很奇怪的覺,彷彿倒映在自己眼眸中的不是一個紅衣厲鬼,而是某種人類情緒的聚合物。

她就在自己眼中,那麼真實,但是卻又無法觸碰到。這種奇怪的覺不止陳歌有,鬼校的其他三位頂級紅衣都出現了異常,他們無意識做出的反應,本不像是遇見了同類,更像是生活在淺水的魚兒碰到了深海里浮出的巨獸。

“我想起了一個和通靈鬼校有關的傳說。”

“在這所學校裡,有一個絕對不能被提及的名字,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是忌。”

“有人說她就是推門人,還有的人說她殺掉了推門人。”畫家看著自己的最後一張畫,上面那個茫的矮小鬼影正在東張西望。

“錯了一步,這張畫本該是留給她的。”畫家背後的黑手臂從身體上脫落,他主動將鬼校意志從自己身上剝離。

“你要放棄?”血霧中的男人慾哭無淚,他大半身體已經和血霧同化,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卻沒有獲得任何收穫。

“學校意志在害怕,不將其剝離,我也會受到影響。”畫家的聲音依舊平靜,沒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影響?頂級紅衣也會害怕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滿身是傷的畫家仰頭看向通靈鬼校的門:“門後的血紅世界是一片無底深淵,我們生活在門後,我一直以為自己就是深淵的一部分,可現在我才發現,我們都是凝望深淵的人。”身上的黑血一點點出,為了擊殺善、惡,畫家使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又承受了門後數年來積攢下的罪孽,他凝望著門後的女人,指甲挖進了中。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快要碎裂成兩半的門被女人按住,門板上的三頭惡鬼彷彿活了一般,僅剩的獨眼中一片血紅,一鎖鏈從惡鬼身上湧出,纏繞上了女人的手臂。

“機會!”血霧中的病號服身體炸裂,只剩下一個腦袋,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所以不再保留任何實力,鬼校周圍的血霧全部沸騰,連帶著血城市外圍也有大量霧氣被他掠奪。

同一時間,血城市深處傳出若有若無的哭聲,病號服臉難看,咬牙忍住,強迫自己不去關注。三位頂級紅衣裡有兩人聯手對那個女人發動了攻擊。

最後只剩下畫家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鬼校中央,他的手臂抬起,指尖滿是心頭血,他想要作畫,但是手臂卻始終沒有辦法挪動。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黑髮垂落,出了那女人的小半張臉,黑紅的眸子好像倒映在血海中的星辰。常雯雨和病號服的攻擊已經到來。

她卻直勾勾的看著畫家。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任何一個動作,只是簡簡單單的盯著畫家。抬起的手臂彷彿石化般紋絲不動,畫家的心頭血順著手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就算這珍貴的心頭血全部費,畫家也沒有任何異動,他沒有去作畫。

當最後一滴血掉落,畫家臉蒼白,漆黑的眸子中滿是裂痕,好像被碰碎的水晶球。血的風吹乾了畫家的血,女人豔紅的嘴勾勒出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她抓著門的手慢慢下壓,門中鬼校意志和常雯雨同時發出哀鳴,她卻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

將那扇象徵著四星場景通靈鬼校的門踩在了腳下。

“門是連接血世界和現實的通道,沒有誰敢如此褻瀆,你…”隱藏在血霧當中,只剩下腦袋的病號服還想要說什麼,他忽然發現自己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喉嚨中好像著什麼東西。

他低頭看去,一縷黑髮拂過他的眼角,猛然轉身,他發現正有無數的黑髮從他脖頸鑽出,就好像是他自己的頭髮正在穿透自己的身體。

“無視血霧?她是怎麼找到我的?這絕對不是紅衣能夠做到的!”黑髮如同無法擺脫的詛咒,要將病號服包裹成一個活偶,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中招,就是一愣神的功夫,病號服的後腦被破開。

他瞪著猩紅的眼睛,在自己被黑髮包裹住之前將腦袋也轉化為了血霧,只剩下一滴眼淚樣的東西。

病號服罪孽纏身,但是他腦袋裡的這滴淚卻晶瑩剔透,好像是他最珍貴的一段記憶。沒有了身體,病號服徹底融入血霧當中,天空下起了血雨,每一滴雨水當中都隱藏著最惡毒的詛咒。

“你攔不住我!”那滴淚隱藏在雨水當中,衝向女人身邊的門。黑紅的裙襬被血雨打溼,女人的另一隻手慢慢抬起。無邊的黑髮如同倒轉的海洋,不知不覺鋪滿了整片天空。

她的視線從畫家身上移開,完美無瑕的眸子注視著鬼校某處,五纖細的手指慢慢握緊,黑的髮絲穿透血霧,將鬼校包裹在內,她本沒有去尋找那滴淚。

而是想要把這漫天的雨全部撕碎!黑髮飄揚,紅衣如血,那個女人踩著通靈鬼校的門肆無忌憚的衝擊著周圍的一切。

“畫家!”林思思放出了許音,冒死來到畫家身邊:“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你應該還有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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