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傷心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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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輕拂。

初夏的風是如此地溫柔體貼，寒暖適宜，如夢似幻。

因為準備從樂購超市買一大堆東西，雖然步行也就五分鐘，風滿樓也把皇冠開到樂購的側門前，那是最適合停車的地方，方便把大堆大堆的東西往車裡。

本來他決定先進樂購把東西買好，再出來等候佳人，但是佳人比他還來得早，他遠遠地看到她穿著小外套連衣裙，俏生生地站在給小朋友玩耍的充氣城堡前面。

她的裙上酒滿大大小小的圓點，組合成青的活力，撒開的飄逸裙襬在微風的盪漾中倍添漫彩，而純白的小外套則加入了幾分恬靜的覺。對於多種亮組合的服裝來說，搭配白能讓整個造型更純淨更清亮。

她很專注地凝望歡聲笑語不斷的兒童城堡，美麗的眼睛裡沒有沒半心機。而她四周因為她的美貌與嬌豔已經讓很多男士出了意外，撞到欄杆什麼的。

一幅畫兒又在風滿樓的大腦裡浮現，然後他上去打招呼:“hi，哈哈，看你，比上次見面年輕了二十歲！是不是想進去玩玩啊？”伊藤葉笑盈盈:“還真有點想，以前沒玩過呢！”風滿樓點頭:“我也沒玩過，我們這一代人，跟大自然更接近，以前我在農村長大，那金爛爛的玉米地，那崎嶇路上搖頭擺尾的雙輪車，還時不時到夢裡來捧捧場。”伊藤葉:“說得很美好，嗯？你是不是要去超市買東西？”風滿樓:“是啊，正好，幫我拿點東西，我家就在旁邊。”他來一個“牧童遙指杏花村”的姿勢。

伊藤葉笑:“我知道，999，淺水灣花園！好地方。還有小河環繞呢。”風滿樓招呼她一起進樂購，一面說:“一般般，小河，像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一樣混濁不堪，找不到真正的小河的一點覺。”伊藤葉:“呵呵。”風滿樓看她笑得有點勉強，便道:“哈哈，我說話就是這麼酸，得改改。”伊藤葉:“沒有啊，好麼。”在超市的入口，風滿樓推了一輛大車出來，伊藤葉搶了過來，笑語:“我來！”風滿樓失笑，好像這超市的推車很好玩一樣，把它送到伊藤葉面前。

手推車的女駕駛員興趣盎然地推著它前行，說著:“很高興，我這副樣子，很像以前夢想的那樣，跟我喜歡的人一起買東西，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大把大把地往車裡！”風滿樓輕輕笑了笑，開始往車子裡東西，他選東西的方式很漫，總是說:“蠻漂亮”

“有意思”

“古怪的”伊藤葉笑眯眯地說:“你買東西這麼注重‘表象’，不像你的作風啊！”風滿樓:“買點無關緊要的東西，隨便一點就好了，現在經濟也寬鬆些了，不似幾年前，總要找到最便宜的來買。”他一邊談笑，一邊輕鬆地選購，來到一個物架邊上，風滿樓忽然就停住了腳步。

伊藤葉自然也停住，他們聽到有一男一女在大聲講話，而且越來越大聲。

男:“不行，我不同意。”女:“為什麼不同意？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過無聊的生活嗎？我有我的ziyóu，無論是誰也不能剝奪別人的ziyóu，誰——都不能。”男:“做人不要太自私！”女:“哈哈，你在說你自己吧？你不自私？你不自私就應該尊重我的選擇！”男:“…我們之間是有約定的，真後悔帶你來上海玩！”女:“哼哼，不是來不來上海的問題，你不可能一輩子不讓我出門吧？喂，記住啊，不要說是你啦，就算是我父母，也不可能永遠管著我。人都是有夢想的，我現在有機會去追求我的夢想，為什麼你就不成全我呢？這算是對我好嗎？”男人沮喪地苦笑:“女人…這就是女人啊…”女:“哎呀，讓你辭職一塊兒在上海奮鬥你又不肯，你讓我也很為難嘛，我的決定是想了幾天才定下來的，都失眠幾天了，我也不容易啊！”男人:“那…你是決定跟我分手了？”女的一怔，憤憤然道:“好，這可是你說的！”男的冷然道:“你就等著我這句話是吧？好減輕你的負罪！我靠，陰險的女人…”女:“我呸！你以為我只是跟你玩過家家啊，你以為女人有很多青來費是嗎？”這個時候，男的注意到有超市的員工走過來了，他拉了一下女的手，道:“好好，我們到別的地方說吧，別在這兒丟人了！”女的把男的手一甩，便往樓下走。

這家樂購分兩層，一層是生鮮，二樓是別的，他們往樓梯口走的時候正好就碰上了正在往裡走的風滿樓和伊藤葉。

女的看到風滿樓，停住了，嚅嚅地輕聲道:“表哥…”謝文君把眼睛瞟向伊藤葉，為伊藤葉的絕氣質而呼頓止。

風滿樓微笑道:“這麼巧？”謝文君本來一副小辣妹的表情，不知咋地，一看到風滿樓溫文爾雅的笑容就立馬氣焰全消，變得像個乖乖女，指了指身邊的男的，道:“我帶他來…見見表哥，呃，我們準備買些東西回去，我來做一頓飯給你吃…”風滿樓喜道:“是嗎？文君變得這麼懂事？很好，這個…”他面向謝文君的男朋友，道:“李蔚？”李蔚一時反應不過來，傻兮兮地跟著謝文君叫:“表哥…你知道我的名字？”風滿樓哈哈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果然一表人才，文君跟我提過你的名字，好吧，你們先回家，我們再買點東西。”謝文君眼都不眨地看著伊藤葉，道:“這個美女就是表哥的女朋友嗎？真是漂亮…”她的語氣都快有酸味出來了。

風滿樓輕描淡寫地說:“呵呵，呆會兒給你們介紹。”他瞄了一眼李蔚手裡的購物車，補了一句:“買點苦瓜吧，消消火氣。別買王老吉啊，廣東的涼茶到了上海變成了甜的，真暈！”風滿樓算是個謝文君的長輩，她便一副很聽話的樣子，垂著頭開溜了，大概是因為剛才大開潑戒，蠻不好意思的。

目送小兩口下樓之後，風滿樓回頭對伊藤葉笑:“剛才是我表妹謝文君，跟她男友來上海旅遊，如果我要回去，便跟他們一塊兒回去，嘿嘿，剛才她說什麼來著？好像說不想回去了，想在上海找工作！”伊藤葉嘆氣:“他們吵架了，哎，為什麼男人女人在一起總是吵架？”風滿樓哂道:“打是親，罵是愛。”指揮伊藤葉推車朝前走。

伊藤葉白了風滿樓一眼，道:“剛才…你是不是默認了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們還去不去魚腹藏羊吃飯？”風滿樓說:“不去了，不能辜負了小表妹的一翻心意，嚐嚐她做的菜也好。我以前也有段時間自己做飯，後來太忙，就很少做了，廚具都生鏽發黴了。”他居然沒回答前面一個問題，伊藤葉有點鬱悶地推著小車。

換作在幾年前，有這麼一個大美女伴在身邊，風滿樓早就樂壞了，無論她要什麼他都會拍著口發誓給她。但是這些年來的風吹雨打，早就撫平了男人的情。年輕人看事情總認為不是冰就是火，不是好就是壞。風滿樓的眼睛裡卻總是陰中藏陽，陽中有陰，宛如旋轉的太極圖。

“我叫風滿樓。”風滿樓忽然道。

伊藤葉一愕，上風滿樓的目光。

風滿樓含笑，道:“你呢？”伊藤葉卻又垂下頭去，默默地推車。

過了一會兒，風滿樓“呵呵”一笑，開心地道:“不錯，看樣子你真想改變自己哦，看你，都不願說個謊言來騙我，很好。”伊藤葉輕鬆起來，笑意盈盈，道:“樓主太聰明瞭，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也不用我廢話。給我點時間吧，我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啊，我的經歷很離奇坎坷，讓我很難相信別人，當然，我對樓主…已經非常非常信任了，呵呵，好不好？”風滿樓就等她這句話，忙點頭，道:“好，我們大家都需要時間啊，這一次你還是不要跟我回去，你不是一般人，而我的父母都是平凡的普通人，恐怕他們是看不懂你的。”過了幾秒鐘，伊藤葉把一隻手掌放在心口，說:“這兒有點痛。”風滿樓忙陪笑道:“嚴不嚴重？”伊藤葉灑然一笑:“一點點而已，當我是什麼人嘛？我說過了，我不是一般人！”其實美女是世界上最難伺候的一種生物，她們習慣了別人當她們是世界的中心，最受不了拒絕，哪怕是一點點拒絕。在這一點上，伊藤葉顯然也一樣。風滿樓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叫最難承受美人恩？就是當美女對你稍微好一點，她們就希望你湧泉相報。風滿樓腦子裡盤算著，要不要找個不是美女的女朋友算了？多好，她不會那麼自我。肯定要比美女溫柔上一百倍。

風滿樓忽然想起陳簡來了，這個老同學，姿一般，人卻聰明得緊，跟風滿樓差不多大，到現在還沒成家，也沒聽說她有什麼男朋友。風滿樓搖頭，怎麼會想起她來了？呵呵…怪不得今天這麼涼快，原來大風起兮雲飛揚是因為暴雨將至。

風滿樓笑眯眯地分配好超市裡買好的東西給伊藤葉，然後叫道:“現在，跟我衝鋒吧！”兩個人尖叫著衝進暴雨，奔向十來米開外的黑皇冠車。

皇冠的智能鑰匙系統是等車主一靠近就會自動開鎖的，兩人七手八腳，從暴雨中躲進了車中，稍微有些氣。

伊藤葉笑語:“很久沒見這麼大的雨了，要不是在你家沒衣服換，我一定要衝到大雨底下淋個痛快！”風滿樓:“呵呵，我也想呢，不過怕上海的雨有點酸，你還是別拿你的漂亮臉蛋開玩笑了。”雨刷勤快地運動起來，勉強能看清前方，風滿樓小心翼翼地啟動車子，著風雨從樂購的停車場駛進淺水灣花園的大門。

拿漂亮臉蛋開玩笑的人還真有，當風滿樓接近自家的房子時，看到謝文君佇立在暴雨中，任憑風颳雨澆，巋然不動，當然，暴雨傾盆下，早已將小姑娘全身淋透。

風滿樓眥了一下牙，道:“嘿，小表妹跟葉姑娘的想法一樣！”他敢緊停好了車，並先把伊藤葉送進房去，自己拿了把雨傘去給謝文君當談判專家。

談判專家來到謝文君身旁，給她遮風擋雨，一面用蓋過暴雨的音量大聲道:“好玩嗎？”謝文君一臉悽，分不清她臉上的水珠是淚水還是雨水，她不理睬談判專家。

談判專家一副“問天道”的範兒，又嚷道:“我知道啦！剛才你說想留在上海找工作，怕我不同意，所以想淋雨著涼冒，就有理由不回廣西了，是吧？哈哈！真聰明啊，傻丫頭！”謝文君嚶嚀一聲，撲進談判專家的懷裡，哭聲如雷，想必淚量也可以比擬天上的暴雨。

謝文君不會在父母的懷裡哭，因為他們之間有代溝，他們不會明白她，也不會在別的陌生人或什麼朋友的懷裡哭，因為那會破壞她的淑女形象，只有她的表哥，她毫不猶豫地信任、撒野。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喜歡管別人，喜歡別人按照他們自己設定的程序去走人生的路？我父母是這樣，我的男朋友也是這樣？表哥，你說，你會不會這樣？”暴雨太響，談判專家沒聽清，嚷道:“你說什麼？”謝文君生氣地捶了談判專家一下，叫道:“表哥會不會像別人那樣，總認為自己是對的，不給文君一個dúli思考、dúli生活的空間？”談判專家:“當然不會，表哥最崇尚唐王朝那樣的氣魄！敞開懷，包容萬物！”謝文君:“真的嗎？那我決定在上海找工作，你可以讓我住在你這裡，直到我找到工作嗎？”談判專家頭腦無比清醒，道:“你先告訴我你會不會故意找不到工作？”謝文君換一隻手捶人，然後道:“不會！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工作的！”談判專家道:“很好！我肚子餓了，你快點回家給我做飯！”謝文君緊緊地抱著談判專家，喃喃道:“再等等…為什麼抱著表哥的覺比他還要好…”談判專家嚷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