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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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門,接著夢竹就拿著一封信走進了曉彤的房間。
"曉彤,有你一封信。"曉彤一看到信封上那個"魏緘"兩個字就緊張得臉蒼白,她跳了起來,顫抖著伸手去拿那封信。可是,夢竹緊握著信封不放手,盯著她的臉問:"是誰寫來的?"
"唔,我不知道。"這答案顯然太笨了,夢竹的懷疑加深,她握著信說:"既然你不知道,讓我來拆吧!"曉彤呻了一聲,無力的跌坐在椅子裡,眼睜睜的望著夢竹撕開信封。她的心狂跳著,眼前發黑,暗暗的詛咒著魏如峰的沉不住氣,寫什么該死的信呢?夢竹撕開信封,
出信來一看,裡面還有一個信封,她愣了愣,望了曉彤一眼,曉彤的表情如同等待死神的宣判,這使她更加疑惑了。撕開第二層信封,
出來的又是一個信封,現在,連曉彤的眼睛都瞪大了。當第四個信封從封套裡
出來時,夢竹已經斷定是孩子們開玩笑了。可是她仍然耐心的拆下去,這樣,她一連拆開了七個信封,這些信封顯然都是自制的,一個比一個小巧,一個比一個
緻。最後一個信封只有一張郵票那么大,上面寫著兩行小小的字,夢竹拿近燈光細看,才看清楚,寫的是:"重門不鎖相思夢,隨意繞天涯。"夢竹瞪了曉彤一眼,曉彤看到母親的神情,就知道情況不妙,咬著下嘴
,她沉坐在椅子中,一聲也不出。夢竹拆開這最後一個封套,終於
出一張摺疊得小小的紙來,打開一看,她就呆住了,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彤:古人說:一
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已經三
不見,請算算有多少秋了?峰"夢竹怔了大概足足有二十秒鐘,才回復過來,她一把抓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信封和信紙,往曉彤面前一送,板著臉說:"你倒給我解釋解釋看,這是怎么一回事?"曉彤怯怯的看了看那小信封上的字和信箋上的幾句話,就眨了眨眼睛,屏著氣,又要哭又要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嘴
尷尬的癟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夢竹生氣的說:"你講呀!你天天去唸書,怎么念出這種玩意來的?這個寫信的人是哪裡來的?你說呀!今天你不說明白,就不許睡覺!"
"哦,媽媽,哦,媽媽!"曉彤低低的叫,像個待決的囚犯。慚愧、惶惑,和恐懼使她面蒼白。她用手
了
眼睛,眼淚卻成串的滾落了下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夢竹說:"你別哭呀!我問你,你認識這個寫信的人嗎?"曉彤點了點頭。
"那么,這是你的男朋友,是嗎?"曉彤又點了點頭。
夢竹瞪視著曉彤,在曉彤的上坐了下來。男朋友!曉彤?那個幾年前還和鄰居的孩子們扮姑姑宴,跳橡皮筋的小女孩,那時時刻刻發生點小問題,都要叫一聲"媽媽"的小女孩!是什么時候長大的?是什么時候瞭解了相思之苦的?曉彤?那么純潔、幼小、稚弱的一個孩子!有男朋友?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在她心目中,曉彤僅僅是剛離開襁褓而已,還是她的"小小的女兒",怎么會已經懂得戀愛了?瞪著曉彤那張年輕的臉,她無法平定自己的情緒,無法平定由於驟然發現曉彤已長大而生出的慌亂
。她的表情使曉彤嚇住了,發出一聲喊,曉彤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叫著說:"媽媽,你生氣了嗎?媽媽,你不高興了嗎?媽媽,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你別瞪著我,你罵我好了,媽媽!"夢竹深呼
了一下,意識回覆了一些,她拉住曉彤,拍了拍身旁的位子,示意要她坐下。然後,她整理著自己腦中紛亂的思緒,好半天,她總算平定了下來,而決心接受這個來到的事實了。她望著曉彤,溫和的問:"他叫什么名字?"
"魏如峰。"
"你們怎么認得的?"
"在顧德美的生舞會上。"
"哦!"夢竹回憶著那個子。"他在讀書?"
"不,已經做事了。"
"在什么地方做事?"
"泰安紡織公司。"
"什么學校畢業的?"
"臺大,外文系。"夢竹沉思了一會兒,拿起魏如峰寄來的那封信,七個小巧玲瓏的信封,兩句小詞和那寥寥數語,何等細密,而富於幽默!她突然興奮了起來,女兒總要長大的,你不能不讓她長大,大了總要戀愛結婚的!自古以來,這就是一定的法則!那么,女兒有了對象總是可喜的事,聽起來,這男孩子的條件還不太壞哩!她沉
了一下,又問:"他的家在臺灣?"
"不,他是跟著他的姨夫到臺灣來的!他的父母都留在大陸沒有出來。"哦,這也不錯。基於一種母的自私,她為曉彤設想,嫁過去不必伺候翁姑,也是一項優點!她點點頭說:"如果我記得不錯,你們才認識三個多月,已經有'一
不見,如隔三秋'這么深的
情了嗎?"曉彤脹紅了臉,默然不語,夢竹想了想,又說:"大概所謂留在學?鎰齬衛玻焦說旅蘭胰ダ玻際嗆湍信笥言薊崛チ稅桑?
"噢,媽媽!"曉彤低低的叫。
夢竹托起了曉彤的下巴,直視著她緋河邙窘迫的臉,和清亮的水盈盈的眼睛。那不安而又煥發著光彩,羞澀而又著痴情的神態,竟使她心中掠過一陣
盪和
動。她用手摩撫了一下她的面頰,問:"你愛他嗎?曉彤?"
"媽媽!"曉彤懇求似的喊。
夢竹微笑了起來,對曉彤點點頭。
"去通知他,下個星期天到我們家來吃晚飯!"
"媽媽!"曉彤發狂的喊了一聲,撲過去,用手勾住夢竹的脖子,把頭埋在夢竹的前,不住的
著。夢竹拍著曉彤的背,哄孩子似的說:"好了,好了!別鬧了。"但是,她自己也是那么
動,她覺得眼眶溼潤了。"曉彤,但願她有一份最好的、最美的、最詩意的愛情!"她喃喃的在心中自語著。
何霜霜緩緩的駕著車子,遠遠的跟蹤著前面那輛摩托車。
在蒼茫的暮裡,她仍可清晰的看到曉彤把面頰倚在魏如峰的背脊上。和那兩隻小小的,纏在魏如峰
上的胳膊。她咬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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躚?a結局?
輾碎那一對熱戀中的男女,也輾碎她自己的可悲的戀情!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那輛摩托車也越來越移近,幾乎已經跳到她的車窗門口了,她猛然煞住車,把頭僕在方向盤上,一頭一身的冷汗。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那輛摩托車已經馳得老遠了,渾然不覺幾秒鐘前可能來臨的世界末,那個瘦小的女孩仍然緊貼在前面的男人的背上。
何霜霜拭去了額上的汗,重新發動了車子。到腦中昏昏沉沉,四肢癱軟而無力。身子似乎也和她一樣的癱軟無力,那樣慢
的向前面滑去。在一條巷子口,她看到魏如峰的摩托車停了,那個女孩子正跳下車來。何霜霜放慢了速度,凝視著前方。那女孩對魏如峰說了些什么,然後擺擺手作了個再見的姿勢,但是,魏如峰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於是,她站定了。他們就這樣拉著手彼此凝視。或者,他們只凝視了幾秒鐘,可是,在何霜霜的
覺上,他們已凝視了幾百個世紀。
當曉彤終於跑進了巷子裡,何霜霜就踩動油門,把車子疾馳到前面,停在那仍然對著空巷子痴痴注視的魏如峰身邊。
魏如峰被汽車喇叭聲驚動了,他回過頭來,何霜霜的頭伸出了車窗,正帶著個嘲諷的微笑,冷冷的看著他。
"嗨!表哥,人已經走遠了,還看什么?"魏如峰皺皺眉,問:"你到這兒來做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