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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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看你那德好吧。吳琪點頭應著轉身向外蹭。等到門邊,才似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回頭對他說:盧衛東前天和縣裡幾個局長在細賭博被公安局抓住了,後來他們託人找關係,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基層一些幹部反響很大,狄書記知道嗎?

噢,真有這事?你回來,再說說看。狄小不由得一愣,忙招招手。

吳琪便站住了,忍不住又說:你知道的,盧衛東這幾年在細什麼也不做,一天到晚就是個打麻將,而且經常和人講,縣委算個球,他能把我球咬了?影響實在很不好。這種風氣不扭轉,恐怕幹什麼都很難…可是我也知道,他是狄書記的老上級,您也的確左右為難…

好啦,你別說了!狄小揮揮手製止他的話,連忙把他打發走了。

夜深了,人秋的夜已經很有涼意,風吹得窗戶紙沙沙直響。這些房子都是當年舊衙門留下的,已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風風雨雨。華光雖然地處偏遠,但歷朝歷代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有眾多出名的山口關隘,所以自唐代以來,這裡便多次設直隸州,一度還升為府的建制,原來的衙門想當年也是十分軒昂的。直到七十年代,建於明代的州衙大堂二堂才被強行拆除,建起那幢灰灰的三層樓。專供縣領導使用的這幾套宿舍,則正是舊衙門的三堂和家眷寓所。這倒也十分符合他現在的樣子。兩歲的兒子偉偉一直住在老丈人家,所謂家眷也只是席美麗一個人。狄小躺在新配的沙發上,一邊翻舊縣誌,一邊不由得想笑。

頃刻之間,席美麗已似乎變了一個人。她連著幾天去商店,買了好幾套大紅大綠的衣服,此刻正對著穿衣鏡,一套一套地試衣哩。每穿一套,就要扭過身來,硬著他看一看,評價一番,並非要讓他說好不行。雖然公公道道地講,席美麗絕不算醜陋難看,特別是嘴角那一顆痣,笑起來一顫一抖,還是招人喜愛的。

可是如果和筱雲一比,她的俗氣她的蠻橫就立刻顯現出來,讓人心裡堵得慌。真奇怪,不管再漂亮的衣服,一穿到她身上也就那麼回事,充其量就像一個濃妝豔抹的貴婦人。況且此刻的狄小哪有這心緒,滿腦子一直圪轉著吳琪的一番話,又不時閃現出盧衛東高大倔強的身影和滿桌狼藉的麻將…

一箇中層幹部,居然在上班時間組織打麻將,還賭博,不管怎麼說都太過分了,他參加工作這些年,還從未聽說過有這樣惡劣的事!而且在一般人的眼光裡,麻將總是與資產階級、腐朽沒落等字眼連在一起,這不是一種人格的墮落嗎?一上任就遇上這檔子事,而且事出在盧衛東身上,狄小心裡很彆扭,哪裡還有心思管什麼衣服好不好!看到席美麗仍在扭來扭去地試,還不時追問他,狄小只好隨口應著:好,好!真希望她快點結束這齣戲。

席美麗卻似乎興味盎然,全身像上足了彈簧,一刻也不肯停。幾天來,她指揮著縣委的幾個幹事和通訊員,馬不停蹄忙個不休,競一點也不覺得累,連過去的疼病也似乎好了。一隻搬進又搬出,一對沙發橫放又豎放,反正總也難合她的心意。還嚷嚷著要到省城去買傢俱,被狄小罵了一通才作罷。

看你這個懶懶的樣子!怎麼像霜打了似的,連個好勁頭也沒有了嘛!美麗大聲說著,劈手奪下了他手裡的舊縣誌。

又怎麼啦?

狄小立刻皺緊眉頭,坐起來。

你倒說說看,到底哪一件最好,我明兒上班好穿呀?

都好,都好…就是有點不太像咱華光人。

看你那德!別以為你現在當大官了,就什麼都瞧不起。臨來時有人就告訴我了,不管他官多大,還是你老漢,是老漢就得叫老婆管。你是縣委書記,我就是管縣委書記的,知道不?

一聽這話,他立刻沉下臉來,心裡的厭煩立刻就噴薄而出了:哼,看把你能的。我要是當楊旭那麼大官,你還要像一貫道說的,騎著掃帚上天呢!

席美麗似乎還沉浸在獨自的幸福中:上天嘛倒不想,可是呢要好好活一活,這可是誰也攔不住的。一個縣幾十萬人,縣委書記是一把手,這可真是土皇帝呀。我爹打了半輩子仗,才熬下個副書記,你小子夠有福氣了,趕上這麼個好時代,一步就鬧個書記,真不知你家那麼個窮山溝裡,哪輩子積了這麼大陰德。你知道嗎?你到地委談話那會兒,消息就已經傳出來了,左鄰右舍都好像炸了鍋,男女老少全跑到咱家裡來,屋裡屋外全是人,比農村過會娶媳婦還紅火呢。誇的讚的討好的,反正什麼話都有。後來,組織部、農工部也有好多人來家裡坐,已經忙著來套近乎呢。連過去和我爹有意見的一些人,這會兒也笑眯眯的了。要不是聽我的話很快搬了家,還不知怎麼個亂法呢。所以呀,現在咱們可要好好設計一下,把子整個變個樣,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胡亂湊合了。

你…想怎麼變?

我想呀,首先要穿好。人是衣裳馬是鞍,這衣裳對人太重要了。你過去對這方面不重視,也難怪的。今後可不一樣了,你是人前頭的人,一定要穿得齊齊整整,把他們都比下去。在這方面,我爹過去就很不注意。但人家是老革命,再說時代也不同了,大城市早不穿什麼中山裝,都是筆的西裝,還打著領帶。今後你聽我的,我讓你穿什麼就穿什麼!這第二嘛,要把家也打扮得亮亮堂堂,除了公家配的,我已經看好一套傢俱,趕明兒就買回來。這第三嘛,就是…

他真的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吼了一聲:胡鬧!純粹是胡鬧!你還有第四、第五沒有?

什麼?你…你怎麼和我吵?我怎麼胡鬧了?!

好啦好啦…一看席美麗已臉紅脖子地嚷嚷起來,狄小立刻軟下來,只好舊能壓著心裡的火:我首先問你,這需要多少錢,你老漢才掙著幾個錢?

噢…你擔心這呀!席美麗似乎恍然大悟:錢的事還用你發愁?人常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有了官,還能沒錢?借也不愁借的。昨兒米良田已經找我來了,張口就要借給我一萬元狄小立刻打斷她的話:你借了?

沒有。我才沒那麼傻呢,這個米良田心眼特別多,他的錢,只怕是好吃難消化,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還差不多。聽我的話,以後公家的事你千萬別摻和。家裡也不要那樣,還和原來一樣,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好不好?

那可不行!你不怕笑話,我還怕笑話呢!

笑話什麼?真是庸俗無聊,你什麼時候才能長一點腦筋呢?不說了,睡覺!和這樣一個人說話,狄小實在覺得毫無辦法,真是不可理喻,乾脆轉身進了裡屋,三把兩把脫掉衣服,鑽進了被子。

席美麗本來一直是興沖沖的,叫他這麼一搶白,就像火頭上潑了一盆水,立刻便要發作了。可是,看著丈夫那個愛理不理的樣子,她似乎猶豫了一下,不知到底該怎麼辦。後來她也鑽進被子,賭氣扭過身去,啜啜地哭起來。

起先他也懶得理會,可是聽她越哭越傷心,沒有停止的跡象,只好耐著子,把她扳過身來。他剛要說些什麼,淚眼悽的席美麗卻一頭撲在他懷裡,揮著雙手在他身上亂撲打一氣:你呀你,真是個沒頭鬼,真是氣死人!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嫌我沒文化,沒念過多少書,配不上你!張口閉口就是庸俗無聊!可你那時候鬼心竅了,那時候我又不是沒人要,追我的大學生多著哩,你家窮光光的,甚球也沒有,連結婚被子還是借的哩!你興頭個甚?我知道你現在出人頭地了,黃花閨女有的是,你不想要我你就說呀,你不要這樣瞧不起我…你個好沒良心的,你個不得好死的…

她幾乎是邊打邊哭訴,就像農村常見的“哭靈”那樣,淚水嘩嘩地淌,頭髮已散亂成一片,這哭訴的聲音卻真真切切,似乎說字正腔圓都不過分。在這樣綿長而悠揚的哭訴中,狄小似乎覺得全身的筋都被走了,連覺和知覺也麻木了,一下子癱在上,就像是一具木乃伊。他的靈魂則似乎已掙脫了沉重的皮囊,無依無傍地四處遊蕩…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那哭訴由大到小,又變成了無聲的泣,終至停了下來。兩隻壯的手在黑暗中摸索,一個熱撲撲的身子如火球那樣覆蓋上來,並劇烈地扭動著。自從生了偉偉,女人的身子像發了酵,全身上下到處鼓鼓的,而且**也似乎更加強烈,不僅夜夜有要求,而且做起來十分放肆,像個貪吃的孩子,整天抱著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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