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玫瑰仔雞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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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玫瑰仔雞煲大年二十九,辦公室人聲鼎沸。電視臺就是這樣,一到節反倒忙得人仰馬翻。湯禾米打了幾次電話過來,催問柴緋何時下班,叮囑她一定回家吃晚飯。
湯禾米嗓音裡按捺不住的興奮,其實已經把什麼都透了,但柴緋為了配合他難得一次的情調,假裝不懂得,就讓他揣著秘密快樂去吧。
儘管有心理準備,柴緋還是驚喜了一把。她原以為老湯不過是叫了外賣大餐,開一瓶紅葡萄酒,來一場漫卻落伍的燭光夜宴。沒想到湯禾米一點兒沒用那些華而不實的花招,老老實實買了瓜果蔬菜,在狹小的廚房裡烏煙瘴氣地又是炒又是燉,搞得一臉的油煙和汗水。
“幹嘛這麼辛苦呀?到外邊去吃多省事兒啊。”柴緋嬌嗔道。
“我說過,你幫我去見了商央洪鐘聲他們,我要下廚做幾道好菜,酬謝酬謝你,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是從來不失言的。”湯禾米笑著說。
“你真死板。”柴緋戳他一指頭。
“來,嚐嚐。”湯禾米從沙鍋裡舀一勺湯,噓噓吹著,遞到柴緋嘴邊。那湯的顏渾黑濃稠,墨水一般。柴緋不忍拂他的興,試著喝一小口,一嘗之下,味道卻是出奇的鮮美,有種異樣的濃香。
“這是什麼湯呀?”柴緋奇道。
“怎麼樣,我有創新神吧?”湯禾米麵有得
。柴緋就摟住他的脖子親他,用各種膩甜的暱稱喚他,誇他能幹。
對於柴緋的讚美,湯禾米一貫很受用,跟她膩歪了一陣,盛一大碗湯,叫她好好品嚐品嚐。湯裡有,有菌子,還有一些淡黑的絮狀物。
“你到底怎麼做的呀?”柴緋吊著他的脖子撒嬌。
“這叫玫瑰仔雞煲,”湯禾米挑挑眉“原料包括,仔雞一隻,玫瑰花瓣少許,各
菌類若干,大火燉至八成
,文火一煨,就成了。”
“玫瑰仔雞煲?”柴緋琢磨琢磨,笑了“老湯,看不出來,你漫的呀!”
“不是漫,我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湯禾米嚴肅道“據歷史記載,19世紀初,就有人開始用玫瑰治療疾病,當時發現的療效就有好幾種,可以針對各種炎症、眼病、皮膚病、呼
器官的過
、消化器官的疾病、神經系統疾病和心臟病。你不老愛嚷嚷胃疼嗎,這不,剛好對了路了。”
“老湯,你真細心。”柴緋動,她蹙眉嚷胃不舒服的時候,湯禾米就會呆頭呆腦灌一暖水袋讓她捂著,也沒什麼特別的表示。結果他都記在了心裡,在湯禾米那樣的書呆子,這就是深入骨髓的疼愛了。
“來看看,這兒還有,我還醃著一大缸子,往後用來裹饅頭,準保好吃!”湯禾米把她拉到陽臺上,指給她看一隻新買的陶瓷罐子。柴緋揭開一瞧,罐子裡面黑糊糊的,全是紅得發烏的幹玫瑰花瓣,漬著冰糖、鹽,還有半缸子的白葡萄酒。
“這可是我自個兒的發明,要申請專利的,不許外洩哦。”湯禾米把手指放在邊,笑嘻嘻地叮囑道。
“你逗死了。”柴緋譁然而笑。
湯禾米還預備了幾樣煎炒的菜,柴緋就坐在餐桌邊喝湯,一邊看著他像做科學實驗一樣確地往鍋裡放著調料。他怕髒了衣服,就把衣袖挽得高高的,滾油濺在
的手臂上,他卻是滿不在乎的。
這一頓晚餐著實豐盛,湯禾米不講究形式主義,對於營養的配置卻很考究,每一道菜都能說出道道來,並且都是苦心孤詣出來的品種,例如蘿蔔燒牛尾、菠餃魚肚、白汁牛
,每樣菜都照食譜一絲不苟地做。同時在造型上費盡心思,他往菠餃里加入了蝦仁,顏
便成碧綠,看著比吃著更妙,為此他摩拳擦掌地得意了好一會。柴緋喜歡由他原創的玫瑰仔雞煲,湯味兒鮮,仔雞
也
,她就多吃了幾塊。
吃得太飽,飯後柴緋就挽著湯禾米的胳膊出去散步,入了夜,空氣清冷,透著霜雪徹骨的寒氣,天空卻晴朗,月亮像一張薄薄的錫箔紙。有小孩子在街頭放一種不帶響的煙花,拎在手裡,哧哧地轉出一圈又一圈小小的火花。柴緋童大發,就跑到小販那兒買了一盒,也用小
兒拎著,讓那煙花在手中閃逝。湯禾米對她的孩子氣嗤之以鼻,遠遠站著,抱了手臂,無聊地看著。
玩到中間,柴緋的肚子隱隱作痛,她強忍著沒說,叫了湯禾米回家,電視也不看,早早睡下,以為躺躺就能過去。躺下了,腹痛越發強烈起來,上了幾次衛生間,撐不過,呻起來。湯禾米手忙腳亂,看她痛得翻來覆去,自言自語道:“又不是生孩子,怎麼疼得這樣?”柴緋在痛楚中聽他說的這句呆話,哭笑不得。隔一陣子,湯禾米自己也不大對勁了,連著跑了幾趟廁所。兩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相互攙著,打了計程車去醫院看急診。
化驗結果出來,食物中毒。柴緋立馬被吊上點滴,位緊張,她被安排在走廊的長椅上坐著,湯禾米症狀稍輕,被留在觀察室,用了口服藥。一瓶
體未輸完,柴緋上吐下洩起來,連深綠
的膽汁都吐了出來。醫生護士破例給她騰了
位,主治大夫查訪,斥責當班醫生用藥過輕,趕著又換藥,三瓶藥水一起上。
湯禾米遵從醫生指令,從家裡把剩下的玫瑰仔雞煲帶來,醫生一化驗,不單玫瑰花瓣處理不當,殘留著毒素,而且蘑菇也是有毒的。毒蘑菇可以致命,醫生不敢怠慢,立即給湯禾米也吊上點滴,又給柴緋口服了幾種解毒藥,連帶地把他倆訓斥一頓,湯禾米坦承是自己所為,又被醫生劈頭蓋臉地罵了,說他不要命。柴緋見湯禾米蔫頭蔫腦的,心生憐憫,不顧身體難受,握住他的手,捏了一捏,寬他不必自責。
折騰了大半夜,柴緋症狀減輕,沉沉睡去。湯禾米也在觀察室找到位,一躺下來,鼻鼾如山。翌
清晨,兩人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地相見,都有些大難不死的驚惶。
再去化驗,柴緋體內的毒還未完全清除,湯禾米因吃得少,已經止住腹瀉。醫生不肯放他們走,叫他們老實待著,再觀察24小時。
柴緋與湯禾米不得不在醫院度過了大年夜,急診室的病人驟然減少,空空的白單有些下雪天一樣的寂靜。柴緋體質好,白天輸了幾瓶
體,到了傍晚,人就清
多了,纏著湯禾米要出去轉轉。湯禾米拗不過,只得摟了她的肩膀,一路蹣跚出來。醫院附近是一個住宅小區,有小孩子偷偷放甩炮,往地上一扔,啪地一聲響亮地炸了,嚇人一跳。
商店攤販都早早關門打烊,凜冽的寒風中人煙稀少,轉了半條街,連一個行人都沒見著,他們掃興地返回醫院。柴緋對於過年原本是不上心的,往年的節,輪到她休假,她總是參加旅行團,外出遊歷。差不多有四五年了,她既不去父親的新家,也不去母親的新家,就在異地,和旅行團裡一大幫素不相識的遊客一起,在蒼綠山水間或是繁華城市裡,過完一個又一個的新年。
今年有了湯禾米,家的覺突然唾手可得,柴緋也就有了過年的興致。之前已經籌劃過,湯禾米在年三十的晚上,一個人回母親那兒應應卯,然後兩人哪兒都不去,在家孵著,買一堆好吃的,看電視,睡覺。到年初三了,出去逛逛電腦城,買臺電腦。柴緋的那臺手提被湯禾米霸佔著,很不方便,就打算專門為湯禾米買一臺。
這樣的設想,湯禾米舉雙手贊成。他老婆安靜是購物狂花,每年節都去搶便宜貨,瘋了似的往大減價的人堆裡扎,還叫上他和女兒當小工。幸而柴緋沒把逛街列入計劃。當然了,湯禾米倒不完全是怕陪她走路,關鍵在於他囊中羞澀,付不起那個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