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懲惡吏別有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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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衛兵,和替赤焰呼喝助威的老百姓,以及——以及一路迤邐,偶爾出現的大個腳印…樹上,小妮子高興地拍手叫好,她興奮地雙頰酡紅,兩眼亮,嬌笑道:“小混,你剛才到底跟赤焰小子說了些什麼?”小混攀著枝椏在樹上站直身朝遠方眺望,哈哈笑道:“我告訴赤焰小子,把那個討人厭的傢伙拖出去丟掉。”小刀隨即也在樹上站直身子,他望著漸漸消散的黃塵問:“待會兒赤焰如何和我們會合?”小混輕鬆愉快道:“我們回官道慢慢走,小子自己會追來。”於是,他們三人呵笑連連縱身下樹,走回官道。
哈赤早在官道旁等的不耐煩,他一見小混等人出來,立刻上前道:“少爺,你們怎麼進去那麼久,哈赤以為你又丟下我一人走了。”小混拍拍哈赤,笑道:“放心啦!哈赤!我既然說要讓你跟,就不會在半路上丟下你,以後不可以對我沒信心,懂了沒有。”哈赤憨笑地拍拍後腦勺道:“對!我現在是狂人幫的總護衛,少爺當然不會丟下我。”他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哈赤亂講話,該打。”小混斜睨眼道:“好了,少來這套苦
計,本幫主不罰你便是,走吧!”哈赤咧嘴輕聲傻笑道:“奇怪,少爺怎麼知道我是用苦
計?”小混輕嗤一聲,徑自翻身上馬。
哈赤立刻機伶地讓出坐騎給小妮子,自己成了替她牽馬的馬伕,反正眾人不急著趕路,小混倒也沒說什麼。
小刀輕笑地躍上馬背,對小混眨眨眼睛,表示讚賞哈赤的俐落,小混只是出一抹深邃的笑意,頗有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味道。
小混環顧周遭夾道樹林,都已在北風中漸次褪去濃蔭的樹葉而變得枯黃,別有一番淒涼的美,他不
輕笑道:“此時居庸疊翠,應該改個名字,才能符合眼前的景
。”小刀反問道:“你又有什麼主意?”小混嘿嘿笑道:“居庸禿頭,你覺得怎麼樣?”小刀嘆笑道:“老實說,不怎麼樣。你的文采,我看也不過爾爾,實在很沒水準。”小妮子嬌笑道:“我舉雙手贊成!他呀,是個名符其實的混混,狗嘴裡自然是吐不出象牙來嘍!”小混不以為忤的呵呵直笑,他揚起一邊眉
道:“狗嘴,本來就不是長象牙的地方,你這妮子懂是不懂?”驀地,一陣急驟的馬蹄傳來,小混展顏道:“小妮子喔!咱們的兒子回來了。”小妮子無言地低啐一聲,她回頭朝來路望去,只見赤焰小子飄揚著如旌旗般的紅鬃,宛若溜地紅龍呼嘯著追來。
不用問總督大人究竟如何,只要看赤焰空空的馬背,就知道它一定不辱使命。
小妮子歡然輕叫,扭身自大馬上騰躍而起,只見她身輕如燕當空一回,恰到好處地
著赤焰,飄落在奔馳中赤焰起伏的背上。
小混嘖嘖笑道:“他的!竟然在我面前賣
輕功,真是沒搞錯。”
“紅鬃馬、青羅衫,長弓白羽箭。”小刀瞅著面馳近的小妮子,謔笑道:“她倒像花木蘭吶!也虧得你才有這種興致,攜家帶眷闖江湖。”小混得意洋洋道:“調劑!老哥,這就叫調劑!鐵血江湖嘛!總得找些樂趣,這是我獨家的秘方,可以提神醒腦,讓自己倦念全消。”小妮子到達小混他們身前後,並未停馬,赤焰習慣
地居於領導地位,一馬當先徑自馳去,小混他們三人低笑一聲,輕夾馬腹縱騎追上,登時,官道上揚起偌大的塵埃瀰漫。
在滾滾黃塵和震天蹄響的烘托下,小混等人聲勢驚人,好不威風地策騎狂奔,官道上的行人無不駭然向兩旁避開了去。
瞧他們四人那種神采飛揚,目中無人的架式,果然頗有幾分狂人的味道。
數後。
小刀領著小混等人,沿著正對城門的東大街轉入一條小巷。
小混已然不見神地疲懶問道:“老哥,幾天來咱們已經逛過七、八十家酒坊、酒館和酒樓,
本沒有識得你那套問人的暗語,你真的確定這樣就可以找到武林販子?”小刀輕嗤道:“他
的!你太誇張了,咱們至多走過十七、八家酒店,那有你說的七、八十家。而且…”他索
停下腳步,扭身以雙手抱
道:“小混,老哥我好歹也混了十來年江湖,沒吃過羊
,總也見過羊滿山跑,對於找人的法子,我有絕對的把握。”小刀伸手拍拍小混肩頭,安撫道:“耐心點,兄弟!咱們北京城裡賣酒的地方還沒找完一半,你急個什麼勁!”小混誇張地拍著額頭道:“乖乖隆地咚!大蒜炒大蔥!難不成要咱們喝遍全北京城內賣酒的地方,去找那個武林販子?”小刀安然道:“若有必要的話,是的。”
“沒有經濟實用一點的方法?”小混無奈地脖子,不懷希望地問。
小刀以滿含遺憾的聲音,淡笑答道:“據我所知,沒有。”
“罷了!”小混忽然振起神,摩拳擦掌地喝叫道:“既然如此,咱們還等什麼,走呀!今天是從哪裡開始?”說著,他拉起小妮子的柔荑招呼哈赤,說走還真是立刻開步走,半點也不
費時間。
小刀輕笑地追上前,語調平和道:“桂花衚衕、杜老駝酒坊。”小妮子滿臉訝異道:“咦!小混,你吃錯藥了是不是?怎麼剛剛還要死不活的德,這一眨眼,你就變得生龍活虎啦!”小混點點她的鼻頭,逗
地謔笑道:“教你個乖,傻妮子,早做晚做都得做的事,不如早做早了結;苦做樂做都得做的事,就要快快樂樂地去做。這樣子,
子才會過得迅速又快樂。”小妮子“哦!”的依此類推道:“所以勤做懶做都得做的事,你就勤勤快快去做,是不是?”小混輕捏了她的鼻子一把,咯咯笑道:“答對了,老婆,真是孺子可教也。”小妮子皺起俏鼻子,伸手拍開小混不安分的祿山之爪,啐聲道:“無聊!”小刀哈哈笑道:“得了!你們小倆口子,少在老哥面前打情罵俏,這樣有礙風化吶!”小混嘿嘿笑道:“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小刀低嗤輕笑,忽然剎了身,轉進一家掛著酒帘的酒坊。
小混抬眼一瞄,發現青布酒帘上用朱漆圈起一個杜字,看光景,約莫就是小刀所說的杜老駝酒坊。
小混拉著小妮子,對哈赤意氣風發地英姿道:“走!哈赤,咱們買醉去。”哈赤呵笑著跟在小混他們身後,撥開酒帘擠入酒坊裡面。
酒坊是坐北朝南的方向,就在北邊牆上開有一個大圓窗,因此整間酒坊內的採光甚佳。
此時,時已過午,太陽偏斜地微微曬進酒坊中,整個酒坊裡,除了小刀就坐於大圓窗房的位置,已無其它酒客。
小混進入酒坊大步朝小刀所坐的桌子走去,這一走近,小混方始發現,所謂的桌子,竟是一口能盛十石水的大缸,缸上蓋著大紅朱漆的圓木蓋子聊充桌面。
酒缸兩旁隨意擱放著幾把木凳,如此別緻的擺設,使得整間酒坊看來,更顯得酒意盎然,頗有雅趣。
小混環顧四下,略略一數,酒坊中共有六個大缸,擺成前三後三前的桌數。
就在他打量酒坊內部佈置時,一名年約四旬的雞矮漢,抓著酒杯笑
地向眾人。
“客官,你們是第一次來老杜這兒吧!”老杜一口標準的京片子,格外的悠揚悅耳,他的聲音和他的外表,恰巧成了對比,若沒有看到老杜的人,實在很難想象。
如此悅耳的嗓門,竟是出自如此一個有著殘缺身子的人口中。
小刀輕笑道:“我們是特地慕名而來的。”老杜擱下酒杯,呵呵笑道:“客官是外在來的吧!你要喝好酒,到老杜這裡絕計錯不了,我老杜的酒包不滲水,內行人一喝就上口。”言下,對自己的酒,滿是無限的驕傲。
小妮子嫣然笑道:“杜老闆,你這酒坊裡的擺設佈置,特殊的嘛!”老杜這時反倒不好意思地謙虛道:“沒有啦!小姑娘,你是頭一次到這種老酒坊來,所以不知道,北京城裡的專門用大酒缸賣白乾的老店,大都是這樣子擺設,圖個方便嘛!”小混呵呵失笑道:“真的?這下糗大了,咱們倒成了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老杜一派和氣道:“哪兒的話,不在一行,不識一行嘛!你們稍坐一下,酒馬上來了。”小刀接口道:“別忘了順道來幾盤小菜。”
“就來!就來!”老杜笑嘻嘻地退了下去。
哈赤耙把黃髮,滿面笑容道:“少爺,這老闆好客氣。”小混漫應道:“和氣生財嘛!”他若有所思地疑視著老杜消失身影那道布簾。
小刀似有所覺地淡笑道:“如何?有點子?”小混眨眨眼,輕聲道:“說不定還是正點子。”小刀平靜地瞥眼滿臉驚訝的小妮子和哈赤二人,暗示他們別洩了底。
不一會兒,老杜手捧著竹盤,端出酒菜來。
小妮子忍不住滿心好奇,溜眼打量著老杜,她暗自咋舌道:“他會是正點子?怎麼看都不像嘛!”老杜忽然有趣問:“小姑娘,你怎地一直瞧著老杜?”他用手抹抹臉上,笑道:“是不是我臉上沾著東西了?”小妮子驀地臉紅,吶吶道:“我…”忽然,她靈光一閃,黠道:“我是在想杜老闆,你的嗓子不錯也!”小混正為這妮子的疏忽提著心捏把冷汗,總算小妮子機伶,找了個不算太差的藉口,小混這才對他投以讚許的一笑。
老杜聞言微怔,他似乎不料小妮子會出此言,有頃,他輕哦道:“這個呀?”老杜淡然一笑:“上天是公平的,它少給你什麼,總也會補償你別的。”小妮子見自己引起老杜的慨,不
歉然道:“杜老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這件事的。”老杜輕笑地擺擺手道:“沒關係,別介意,我早就習慣。”他這時才想到手上的東西尚未放下,於是,叨唸道:“瞧我這記
,端著酒菜發什麼愣。”哈赤幫忙接下竹盤,小刀卻徑自取過筷子在圓木蓋子上,隨手擱成一個沒底的三角形,接著,他有意無意地拿起酒杯,杯口朝下地放在兩支筷子之間。
這個就是小混所提到的暗招,也是江湖中人想與武林販子做生意的一種聯絡方式。
老杜瞥見桌面上的酒筷,驀地,眼底光一閃即斂,他依舊和氣笑道:“客官,你也是做生意的人?”小刀心下一喜,對小混投以盈滿笑意的眼神,淡然笑道:“是呀!”老杜扯下肩上的抹布,輕輕慢慢地擦著圓木蓋邊沿,又問:“不知道你是做買的,還是做賣的?”小刀收起筷子,夾了一顆花生拋進口中,閒閒道:“大部分是賣,如果情況好,說不定也要買。”老杜轉目注視著小刀,淡笑道:“臘八這裡或許會有生意人來往,你那時不妨來瞧瞧看。”
“臘八?”小混口道:“等不到時候啦!”老杜輕笑道:“那也沒辦法,你們來的不巧,做生意的人到遠處去辦一筆大貨,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裡,說是獵人回來吃粥,卻也
難有十成把握。”小刀問道:“生意人什麼時候走的?”
“前天!”小混和小刀兩人對望一眼,懊惱地直跺腳,連叫:“運氣不好。”瞧瞧他們哀聲嘆氣的模樣,老杜搖搖頭含笑地退入櫃檯之後。
是夜,月圓如盤,萬星齊隱。
一個原該是晴朗的天空,因為刮個不停的呼嘯狂風,顯得有些抑鬱;天上濃厚的雲層隨風飛快的向西北閃,濃雲無意,卻掩得天上明月忽明忽滅的陰沉起來。
客棧中。
小混無聊地託顎半趴於桌上,目不稍瞬地瞅著圍繞燈光嗡嗡打轉的撲火飛蟲。
哈赤盡心地陪坐於側,然而,他那獅頭般的碩大腦袋,卻是上下有致地點動不停,早已夢會周公地打起盹來著。
小刀也默默地躺在上,雙手
握地枕於頭下,翹起二郎腿,視而不見地盯著屋樑上出神。
屋子裡,充滿絕對的寂然,還有一股靜悄悄,懶洋洋說不出彆扭的悶氣。
好似這個屋子裡的人,都已經失去活躍的熱情,只想保持現在的模樣,任時光一點一滴的消磨,直到生命終結的來臨。
窗外肆的風,不知從哪裡的縫隙溜進屋內,吹得桌上的燈光輕輕搖晃起來。
小混他們的影子,就隨著晃動地火光,忽長忽短的投在牆上。
油燈突然爆出一個火花“嗤!”然微響,一隻來不及逃開的小蟲,就被爆長的火舌噬…驀地——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房門外傳來小妮子輕快地叫聲:“小混、小刀哥哥,你們在做什麼?睡了沒有?”哈赤被這陣突來的聲音驚醒,整個人猛地彈坐起來,聽出是小妮子,哈赤連忙抹把臉,快步上前拉下門閂打開房門,將小妮子請進屋中。
小混不為所動地保持原來的姿態,只是揚起一邊眉,懶散地睨眼道:“你幹嘛!三更半夜地跑來瞧我們睡覺沒有,是不是有什麼企圖?”小妮子輕啐道:“圖你的頭!怎麼樣,你的腦袋借我玩玩好不好?”小混伸個懶
,捉狎地呵笑道:“好呀!只要你不介意當望門寡,這顆腦袋別說借,送你也無妨。”小妮子吃癟地窒道:“討厭,不理你啦!老是滿口烏拉狗屎鳥蛋
。”小混笑道:“奇怪,就有人喜歡自己闖進門來吃
。”
“臭小混,你…”小混依照慣例,探頭賞了小妮子一吻,堵斷她未完的話,吃吃笑謔道:“香的!”小妮子閃身沒能躲開小混的猝襲,窘得她一跺腳扭身就跑。
小刀在上側頭輕笑地叫道:“小妮子,你沒說出來意,怎麼就要走了?”他等小妮子在房門口停下身,他才又加了一句道:“還是,你特地來此向小混獻吻的?”小妮子窘然辯道:“才不是!人家是來問你們要不要管石獅子衚衕那檔子事的,誰來找小混…”小刀猛地彈坐而起,失聲叫道:“對了!今天正是月圓之夜。”小混倏地雙目一亮,嘿笑道:“他
的!少爺正閒得發慌,這下可好,反正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不去湊熱鬧的是傻瓜,走!”他說走就走,人往門口閃去,拉著小妮子匆匆撞向門外,只這一瞬間,小屋內像是突然活了過來般熱鬧。
小刀和哈赤兩人立刻興致地急急追出,一眨眼,屋內已是人去樓空。
但是,此時屋裡的空氣,似乎還有些隱然的澎湃,連桌上那盞搖擺不已的燈火,彷佛都比剛才還要明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