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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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後宮東西長廊,殿苑造景奇待,花木扶疏,整片海林己然錠放,白花裡摻著紅海,彷彿一片雪地染上了血。

但來到冷宮,那斑駁的宮門不再硃紅,就連牆身都有明顯風蝕。

蘇璘差人通報,待宮人回稟才得以進入冷宮,梁歌雅要蘇璘在外等候,獨自進了宮門。

四下萬物調零,一如這宮裡年華老去的宮人,放眼所見雜草叢生,不過偏殿門口的那叢灌木林,倒是修整得頗為整齊…

梁歌雅定睛一瞧,竟見一抹悉身影蹲在那裡忙碌著。

“母后?”瞧情楚那抹身影,梁歌雅脫口喊道。

晏皇后回頭,她長髮梳髻,頭上不見半樣首飾,身上也只穿著單薄的袍子,連件斗篷都沒有。

梁歌雅趕忙解下身上的斗篷,疾步走去,不由分說地往她身上一套,還不住說著,“今兒個好冷,怎麼不在房內生盆火歇著呢?”冷宮…這就是冷宮,一旦衰愛弛,一旦被鬥倒,哪怕尊貴如皇后,也同樣落到如此下場。

晏皇后微怔地看了她一眼,還未開口,便被她握住手。

“母后,咱們先進屋裡好不好?”她急聲道。

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光是想著要如何開口詢問界沙之毒一事,就教她傷透腦筋,如今倒是把這事給暫時拋開。

晏皇后輕輕地回手。

“你這子跟你娘還真像。”她淡聲喃著,沒有回憶過往的調悵,更沒有身處窘境的落魄姿態,或為遮掩窘態的凌人傲氣,她像抹冬降的雪,冰冷無溫,對於來處歸屬,都置之度外。

“母后也認識我娘?”晏皇后拉起裙襬朝殿內走去,啟聲問:“你來這裡做什麼?”梁歌雅為之語,跟著她進了殿,發現裡頭連盆火都沒有,眉頭皺得死緊,心想著到底該怎麼向皇上求,好讓皇后可以離開冷宮。

“太子妃?”晏皇后坐在破損的錦榻上,儘管襯著一室蕭索,但她與生俱來的貴氣,令她彷彿還身處在長生宮,依舊母儀天下。

梁歌雅回神,長睫垂斂半晌才問:“母后恨太子嗎?”晏皇后冷冷地看向門外。

“本宮如果恨他,就不會收養他,早殺了他。”簡單的一句話,己說明她不可能對九蓮下毒。梁歌雅無聲地嘆了口氣,極不願相信,這一切竟是他自個兒設下的局。

用毒,讓孔貴妃鬥倒皇后,再用帳冊一併鬥倒孔氏一派…事情的發展皆如他所算計,眼下再沒有人能夠威脅他的地位,可他有沒有想過,他編演的一場好戲,卻讓一個無心傷他的人成了代罪羔羊。

這冷宮,直教人冷進骨子裡,要是他瞧見待在這兒的皇后,是否還忍心?

“太子身子痊癒了?”晏皇后突問。

梁歌雅趕忙回答。

“回母后的話,太子己經無礙。”

“是嗎?”她角微掀,狹長美眸微眯著,沉默半晌,就在梁歌雅以為她以無聲下達逐客令時,她又道:“他的名字,是本宮取的。”

“母后?”她詫道。

“當初慶王爺出生時,皇上替他取名為太一,乃為太帝一意,彷彿己有意立他為太子,所以當九蓮出世,本宮堅決替他取名…四星九蓮,天子之尊,成為本宮的兒子,他是註定要當皇帝的。”聽至此,梁歌雅抖著心問:“那麼,母后可知道太子可能不是太子?”晏皇后面容無一絲變化。

“從孔貴妃那兒得知的?”她知道孔氏出了事,在急惱之下,孔貴妃若道出此事,倒也不令人意外。

“是。”晏皇后思索半晌,輕聲道:“告訴太子,他所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梁歌雅驀地抬頭。

“母后,在你心裡,他是你的兒子嗎?”母后如是說,豈不是意謂著她己經除去楚蟾捷。

也就是說,她打算永遠守著這個秘密,她選擇保護九蓮?!

“不管身世,他永遠是本宮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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