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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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看到她身子到處都是瘀青與傷痕，擔心暗藏內傷，想請大夫過來替她診治。”

“那我現在就去請大夫。”小七轉身，才來到樓梯口，又猛然回身，“少爺，你怎知邱姑娘一身傷痕？”華啟斐聞言一愕。

一道他未察覺的現實朝他凌空劈來－－該死，他瞧見她luo身了！

邱任萱半坐臥在榻上，一旁大夫輕執細腕，凝心診脈。

她身穿著小七剛從外頭買回來的衣裳，淺粉的底，袖口與裙襬繡有妍麗花草，將她的灰暗氣櫬得較為神，肌膚亦顯白了些。

華啟斐兩手環，站在分隔內外室的拱門下，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是老三的未婚，一個清白的姑娘家，沒想到一個陰錯陽差，竟被他看見了**，照理，他非娶她不可了。

他就是還不想成親，方肯頂著酷暑千里迢迢走這一遭，怎知會發生意外！

他用力緊閉上眼，緊蹙的眉心堆棧苦惱。

瞧邱任萱的神態，似乎未發現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可改變彼此命運的大事，也許他可以佯裝沒這回事，將人送到老三的房去。

反正這事只有他跟她兩個人知道，只要她不說他也不說，這個秘密將永世不見光…

不對！

他霍地睜眼。

他是隨便編套說詞，說是看到邱任萱袖口處出的瘀青，進而詢問得知她身子其他處尚有毆打的痕跡來敷衍了小七，小七知他子，無膽再仔細問下去，但曉得這“秘密”的，還有一個人！

他瞪向忙著服侍邱任萱喝水的小梅。

他需要殺人滅口嗎？

俊眸微眯，認真的考慮起來。

小梅恰好轉過頭來，雙眸對上殺氣騰騰的黑眸，嚇得差點打翻手上的茶杯。

“少、少爺？”少爺為什麼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瞪著她？她做錯了什麼事嗎？

邱任萱聞聲抬頭，一見到華啟斐，又心虛的別過頭去。

她為什麼迅速別頭？華啟斐眸中殺氣更甚。

難道她也意識到彼此之間已不再是普通的大伯與弟媳的關係，甚至有可能演進到變成夫？

不！

這放上磅秤不曉得有沒有三斤重，身材前如懸崖、後如峭壁，連如意客棧四個字都看不懂的文盲姑娘，可不是他理想中的子人選。

能成為他的子不僅外貌得清麗可人、身材穠纖合度、豐潤有致，還要能與他夫唱婦隨，琴棋書畫樣樣通，能與他詩作賦、共賞世間美好事物，而醜丫頭本身就不是個漂亮的風景了，他怎可能看上她！

“少爺！”小七喚了好幾聲，才終於喚醒一臉肅殺地出神發呆的華啟斐，“大夫診治完畢了。”

“大夫怎麼說？”他正眼，這才發現大夫已在寫藥單，而且長長寫一大篇了。

“大夫說如果我們晚點把小姐救出來，她恐怕捱不過多少時了。”華啟斐瞠目，“這麼嚴重？”

“是啊。”小七嘆氣點頭，“大夫還說她必常處於飢餓狀態，故嚴重營養不良，且她身上有多處瘀傷出血，應是長期受人毆打，還問我們是從哪將她救出來的。”

“那你怎麼回？”

“我才要解釋，小姐就拉住我的袖子，要我別提，我就沒說了。”小七聳了下肩道。

“那大夫還有說啥？”

“大夫說，要殷勤的替她調養身子，每隔七依身體情況換藥，要是放任不管，恐怕捱不到明年節了。”華啟斐抬頭，小梅正幫著邱任萱拉好被褥，協助她躺下並放下紗帳。

她是在沐浴時睡著的，小梅將她叫醒換上新衣服後，她就爬上去睡覺，直到大夫過來時才被叫醒。

其實無需大夫診治，他用眼觀察也知道若是將其放任不管，她積鬱許久的嚴重內傷也不可能讓這條小命撐太久。

太夫寫好藥單過來，叮囑了一些重要事項便走了。

“小七。”華啟斐掃過藥單一眼，將其給小七，“去藥鋪抓藥，回來後直接熬煎半個時辰，再給小姐服下。”

“是。”小七拿著藥單離開。

“小梅。”華啟斐喚來邱任萱的隨身丫鬟。

“少爺何事吩咐？”

“你去街上採買一些姑娘家的用品，這你比較清楚，就由你全權處置。”他拿了一錠銀子給小梅。

小梅走後，他靠近鋪，將出紗帳外的單進去，這時忽聞紗帳內隱約傳出夢囈聲。

他不由得凝神細聽。

“楊柳兒活，陀螺…楊柳兒清，放空鐘…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兒…”他聽過這首童謠，描述的是小兒遊玩的情景，是幅快樂的景象。

在夢中，她是快樂的玩耍著嗎？

有關於親戚如何待她一事，她三緘其口，不肯多說，是個嘴巴緊的姑娘，不喜歡造謠生事，亦不替自己打同情牌。

也許，她很習慣將苦入肚內，將心酸埋起，默默忍受命運之神的不公平對待。

想到她寫著“苦命”兩字的外在，他忍不住喃喃，“不管是我還是老三，現階段的你，我們都不可能要的…”話說出口，他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

即使明知她聽不到，還是覺得自己親手拿了把劍，狠狠自她的心窩處穿了進去。

他輕嘆了口氣，走出房。

房門關上的剎那，上的姑娘睜開了眼。

她出比哭還悽慘的微笑，翻側過身，拉起被子矇頭。

無妨。

她清楚的。

她比誰都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