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一切尷尬是從這裡開始的,當她結結巴巴地告訴他,因為一些不得不處理的重要事故,恰巧都發生在星期二或星期六,所以她都沒去天堂找姓楊的傢伙解釋求和,而曜明這方面又對她的店下了令,她沒辦法厚臉皮闖到人家公司去,所以她不得不求助於他──章志禾一落坐,簡短地打量完薄荷茶屋的內部,喝了幾口普洱‮花菊‬茶,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她。他依舊一襲長袖襯衫、乾淨洗白的牛仔褲,偶爾抱,或審量她百變的表情,畔少不了他淡淡的、意味不明的招牌笑容。聽完她坑坑疤疤的開場白,修長的手指託著淨的下巴,他輕輕地開了口:“那麼,能不能說說看,是什麼樣的重要事故讓你去不了呢?”語氣如此溫和,勁道卻如此強烈,他真正的意思分明是──姓楊的傢伙果真對你十分重要,還有什麼能阻擋你的決心呢?你不太老實喔!

序幕拉開了,戲碼總不能改了又改,她僵著頭皮,開始發揮很少啟動的想象力。

“是這樣的,有一次我爸和我媽吵架,大打出手,我爸一氣之下上臺北來找我,他發誓我媽不道歉就不回去,我費盡舌安撫快中風的老父…”希望她獨身已久的父親原諒這個不得不撒謊的女兒。

“還有一次我真的要出門了,療養院正好打電話來,說我八十歲的老番癲發病拿刀要砍院長,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已經在天國安息多年的應該不會託夢抗議才對。

“還有還有,有一次一群客人在店裡吃吃喝喝老半天,忽然發起酒瘋來,把店裡搞成械鬥場,害我得到警局做筆錄…”糟!這個理由有點瞎,誰喝了茶會發酒瘋的?

她偷瞟了他一眼,他神難測,靜靜看著她,說不上相信還是不相信,仍然維持一貫的鎮定平常,只是沉默得久了點。她換了幾個坐姿,還想再扯下一個故事,他終於有了反應。

“那麼,我就想不透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呢?”不得不佩服他過人的修養,忙中赴約的他耐十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雖然她至今仍不清楚他在何方高就,肯定是不會每況愈下,說不定是某家企業的高層,卻窩在這裡聽一個見不到幾次面的女人鬼扯淡,這個人太有修養了!

可,說到幫忙──就非常難啟齒了,人生的無奈就在此,她有得選擇嗎?當有人用爆炸的手法得她不得不採取行動時,再難堪也得硬著頭皮去做。

“我是想…”下咬得發痛,不說不行。

“我想了很久,能不能──請您陪我走一趟。您和他相,也許他會看在您的份上,願意好好和我談…”這莫名的要求的確讓他眉宇微蹙。她緊張地盯著他,深怕他會敬謝不,委婉的拒絕,於是急急下保證,“您的好心,我不會忘記的,將來,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報恩的機率雖低,卻代表了她的赤誠。

他笑著搖頭。

“你誤會了,我不是不幫你。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我和楊先生相識多年,他的私生活,包括他的情生活,我從不置喙,依他的個,也不會讓別人干涉分毫的。此外,我現在的身分,不方便涉足那類場所,不過,你若有苦衷,送你去不是問題,我會和他提一下,只是恐怕不能替你聲援了,他這個人,是一隻脫疆野馬,況且──”他別有意涵地掃過她的臉。

情的事,外人又能說什麼呢?”情的事?

她眨眨眼皮──就快要人盡皆知了?看來薄荷正在惡名遠播中。

“你要有心理準備,他這個人,很有本事讓女人傷心的。”柔聲裡帶著憐憫。

“領教過了。”她託著額頭,滿眼淨是倦意。

他訝異地看她一眼,拿起茶杯,喝完剩下的茶,正道:“那你該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了,可別讓自己後悔。”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惶惑不安的心,因為他的善意鼓勵,得到了難以言喻的肯定力量。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章先生,謝謝您。”

************

她下樓的腳步踏得極輕,經過忙碌的吧檯時,身手簡直似凌波微步,不惹人注意地飄過走道。傍晚時分,下班放學人又一波湧進店面,員工們訓練有素地在調茶、包裝、結帳,她很快閃到門口,正要趁亂出去,背後冷不防一句叫喚,“薄芸,去哪?”她僵站著,不自在地乾笑,“出去買點東西,砂糖沒了不是嗎?”薄荷不置可否,瘦弱的她顯得很溫順,凹陷的雙頰白得可見血管,僅有一頭直瀑黑髮和眸瞳發著幽光。

“順便幫我帶咖啡豆回來。記得牌子嗎?”

“記得。你去休息吧,店裡有小貝他們忙就行了。”薄荷聽話地返身回二樓。她捏了把冷汗,趕緊出了門。

若在以往,鬼鬼崇祟的舉動逃不過薄荷銳的法眼,不知是否在醫院被折騰了一番,前陣子渾身刺人的利角鈍化了,偶爾笑一笑,被施予的對象皆受寵若驚,中氣雖嫌不足,簡單的店務工作還能勝任,只在無人時,眸光頓顯委靡,那一刻,薄芸益發不敢掉以輕心,薄荷算是顆未爆彈,絕不能引爆她。

三並兩步轉到巷口,路燈下,一輛灰休旅車正等著她,她一靠近,前座車門便開啟,她手臂一推,反將門合上,打開後車門鑽了進去。

“章先生,你先別回頭,十分鐘就好。”不知在賣什麼關子,他見怪不怪,捧著未閱完的文件就讀下去。

耳尖的他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車廂隨著她的肢體動作輕微的搖晃,讀到一段落,她伸展腿部時踢中了他的椅背,他恍神幾秒,視線不經意掃過後照鏡,她正高舉雙手,讓衣衫滑進她半luo的身軀,他忐忑不安,忍不住出聲,“可以了嗎?”她對他還真放心!

“快了!”她拿出梳妝鏡,仔細上好粉底,添上眼彩,刷翹睫,抹上,完工。除下發帶,一頭深棕捲髮自然垂肩。

“好了,請轉過身來!”他應邀回頭,乍見時,怔忡了一會。她臉龐骨架立體,不施脂粉時有股任的氣息,說起話時多了幾分可愛,但不特別引人注目;一旦抹上彩,反而奇異地野了起來,整張臉鮮活,尤其是那張微噘豐澤的,彷佛在訴說著旎無聲的語言。

“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大美女,不過你不必皺眉頭皺成這樣吧?”她難掩失望。

“是你說,這樣可以讓楊先生高興一點的,都聽你的了,我的化妝術真有這麼差?”他噙著笑解釋,“當然不是,修飾一下就行了。”猶豫了一下,有鑑於說實話引起的不必要誤會,他決定自己動手,食指伸出,抬高她的下頷,就著漸弱的天光端詳後,了張面紙,輕按在她瓣上,再拿開,紙上出現一個飽滿的豆沙印,上只留下淺淺粉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