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一身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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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被縛,無法查看歐陽統是被人點了道,還是被人用物藥
昏過去。
正為難之時,忽聽衣袂飄風之聲,傳入耳際,回頭望去,只見兩個灰衣人當門而立。
只聽一人沉聲喝道:“什麼人?”
“喀”的一聲,亮起一個火摺子。
杜天鶚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來得正好,貴幫主受了內好暗算,陷入了暈之中…”這兩人全都身著灰衣,一望之下,立可分辨出是窮家幫中之人。
兩人驟然聽到歐陽統受人暗算之事,前如受重擊,手中的火摺子,突然跌落在地上,火光一閃而熄。
杜天鶚輕輕嘆息一聲,道:“兩位不用擔心,貴幫主雖然已被暗算,但幸尚未氣絕。在下已仔細看過,全身沒有傷痕,不是被藥
倒,就是被人點了
道。”只聽右面一人說道:“閣下貴姓,深夜之中,何以跑到敝幫主的宿住之處?”杜天鶚道:“兩位可看到在下雙手已被索縛了麼?”左面一個灰衣人答道:“如若不見你雙手被縛,我們早已出手了。”杜天鶚微微一笑,道:“兩位請過來瞧瞧吧,貴幫主大概尚可有救。”左面灰衣人道:“閣下先請出來。”杜天鶚心中坦然,大步向外走去。
兩個灰衣人齊齊向後一閃,讓開了一條去路。
杜天鶚一舉雙手,舉步向門外跨去,就在他舉出腳步的剎那,忽然發覺了情形不對,陡然收回跨出的右腳。
但那兩個灰衣人,也同時伸手向杜天鶚抓去。
杜天鶚警覺雖快,但兩個灰衣人,武功都非泛泛之,出手既快又準,只聽“嚓”的一聲,杜天鶚兩隻衣袖,全被扯破。
兩個灰衣人對這陡然聯手一擊,未能抓住對方一事,甚訝然,互相望了一眼,一齊向房中撲去。
杜天鶚心知此時此情,已非口所能解釋,窮家幫人手眾多,又都知道柏公保是幫主的貼身侍衛,不論何等情勢,自己決然沒有柏公保在窮家幫中說話分量重。為今之計,只有先行設法把窮家幫眾怒壓下,然後才有說話的機會。但在這等情勢之下,除了以歐陽統的生命,威脅他們之外,實是別無良策。
他心中早有算計,是以驚覺到情勢不對,立時反向木榻上的歐陽統撲了過去。
兩個灰衣人追到他的身側時,他已高舉雙手,壓在歐陽統前的“玄機”要
之上,冷冷說道:“如果你們不願歐陽幫主傷在我的掌下,快請退避開去。”兩個灰衣人都被他的大言嚇住,後退了三步,並肩而立,望著杜天鶚發楞。
只聽杜天鶚高聲說道:“你們哪位身上帶有刀子,請借給在下用用。”左面灰衣人道:“你可是想借用刀子,斬斷手上的索縛麼?”杜天鶚道:“不錯。”右面那灰衣人冷冷說道:“你手中的索,乃我們窮家幫中特製之物,用髮絲合以銀線、牛筋製成,普通的兵器,如何能夠斬斷,縱然有刀子也是無用。”杜天鶚略一沉道:“難道你們窮家幫這索繩捆上人後,就永遠沒法子解開了麼?”兩個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都默然不語。
杜天鶚心知如不以歐陽統命相迫,這雙手上的索縛,只怕難以解去,當下抬起右腳,對準了歐陽統的太陽
說道:“你們窮家幫人手眾多,在下的武功再高,也難是你們的敵手,何況雙手又被索繩捆住…”他頓了一頓,又道:“但在下決不願明知在眾寡不敵之下,白白送了
命,只有讓貴幫幫主,陪在下一起死了。”兩個灰衣人,心頭大為震動,但在表面之上,仍然保持著鎮靜的神
,齊聲說道:“你只要敢傷我們幫主,你將會身受最慘酷的毒刑…”杜天鶚笑道:“以在下的身份,能和名滿天下的歐陽幫主同生共死,是何等榮耀之事,有何不可?”兩個灰衣人愣了一愣,四目相對,低聲互語了一陣,左面一人說道:“要我們解你手上索縛不難,但你若以此為例,對我們濫加要挾,如何是好?”杜天鶚面
肅然他說道:“在下只有兩樁願求,諸位如肯答應,在下決不會再以歐陽幫主的
命,要挾諸位屈從。”兩個灰衣人齊聲說道:“哪兩樁心願,你且說來聽聽。”杜天鶚道:“第一件是解開在下手上的索縛,第二件是請見貴幫中文丞唐璇。只要一見唐璇,容在下說上幾句話,那時殺剮隨憑諸位,在下決不還手就是。”左面一個灰衣人道:“我們如何能信得過你?”杜天鶚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難道你們要我發誓不成?”只聽大門外面,傳過來一聲冷笑,道:“一個人命都不要了,還怕背誓不成?”杜天鶚只覺那聲音異常
悉,但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那人是誰。
凝目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身軀,直向室中走來,赫然是柏公保。
在他身後,緊隨著大腹大腦袋的鐵衛周大志,想是周大志由外面歸來,看到了柏公保,解了他的道。
杜天鶚暗道一聲“完了”此人的隱秘,大都已為我所知,勢必要想法子殺死我而後甘心。
忖思之間,柏公保已大步走了進來。
要知神行柏公保和鐵衛周大志,都是歐陽統最信任的貼身侍衛,兩人常相伴在歐陽統的身側,窮家幫中各大分舵,只要一見兩人。就知幫主駕到。是以兩個灰衣人一見柏公保和周大志攜手走了進來,立時向兩側退開,讓開一條路。
柏公保揚手指了指杜天鶚道:“就是這小子了。”鐵衛周大志一大腹,高聲對杜天鶚道:“你下來和咱老周先拼上兩百合!”杜天鶚哈哈大笑,道:“我已對貴幫中人,說出了我心中兩樁願求。兩人正在思考之中,只怕他們甚難作得了主。”周大志怒聲喝道:“你要再不自動過來,老周可要把你揪過來了。”杜天鶚聽他言語,心知此人不善心機,說話行動,但是直來直往。必須要點醒他不敢冒險出手才對,當下冷冷喝道:“可惜貴幫主的生死,還握在我的手中。你要是一動手腳,我就先把貴幫主殺死。”鐵衛周大志果然不敢再向前迫進,但他久年追隨歐陽統,對幫主極是忠心.沉
了一陣,道:“你究竟要怎麼樣?”杜天鶚道:“先解開手上索縛,送還我兵刃。”周大志掛慮歐陽統的安危心切,順手取過柏公保手中的紫金飛龍鞭,道:“大丈夫一言為定,奉還你兵刃,解開你手上索縛之後,在下還當親自送你離開此地。但望你遵守自己許下的諾言,不得傷害我們幫主。”杜天鶚笑道:“在下還有一件請求,有勞大駕帶在下去見幫中文丞唐璇。”周大志略一沉
,道:“好吧!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大步走了過去,解開了杜天鶚手中索縛,放下紫金飛龍鞭,向後退了五步,道:“你現在可以出來了吧?”杜天鶚凝目望著歐陽統黯然一嘆,道:“幫主一世英名,竟然傷在屬下暗算之手。”這幾句話,說得詞意懇切,決非做作得出。周大志和兩個灰衣人,都聽得怔了一怔,茫然說道:“你說什麼?”杜天鶚盤好軟鞭,肅然說道:“說給你們聽,你們也無法分辨得清楚。”伏身一探雙臂,抱起了暈
中的歐陽統接道:“有勞諸位帶我去見幫中文丞唐璇去吧!”周大志道:“你放開我們幫主,由在下陪你去也是一樣。”但聽人聲嘈雜,茅室外面,已佈滿了窮家幫中之人。
杜天鶚道:“非是在下不肯信任周兄,實因貴幫中人多手雜,我如一放歐陽幫主,只怕立時將四面受敵。在下的生死雖不足惜,但貴幫中損傷,卻是巨大無比,還得請周兄原諒一二。”柏公保冷冷接道:“一個人言而無信,還有何顏立足人世?”突然疾衝而上,一掌劈去。
杜天鶚飛起了一腳,退了柏公保,冷冷喝道:“吃裡扒外,賣主求榮,不知咱們哪一個才是無顏立足人世?”柏公保已知他連環飛腿的利害,何況他手中又抱著歐陽幫主作質,如若強行出手,勢將為周大志等所阻,只好收掌而退。
杜天鶚縱聲大笑了一陣,道:“柏公保,你可敢和在下一起去見貴幫中的文丞唐璇麼?”周大志聽得莫名所以,回頭望了柏公保一眼,道:“柏兄,這是怎麼回事?”柏公保道:“這人瘋瘋癲癲,誰知道他說的什麼?”周大志道:“不錯,凡是在滾龍王手下之人,都服過神物藥,這人既是滾龍王的手下,自然不是例外了。”杜天鶚擔心周大志等受了柏公保的愚
,貿然出手,那時形勢定然十分尷尬。自己既不能當真的傷害歐陽統,勢必被窮家幫中之人
近身來不可,對方人多手雜,抵敵不易。自己死傷事小,滾龍王那十里血河大陣,不知要埋葬多少武林高手。不
心頭大急,抱起了歐陽統高聲說道:“貴幫主身受內好暗算,人已暈
多時,如若不能早見貴幫文丞只怕要返魂無術了。”周大志訝然問道:“什麼內
?”杜天鶚目光一掃柏公保,道:“就在諸位之中,有一個暗受滾龍王指使的內
,暗算貴幫幫主。”周大志道:“是誰?”杜天鶚道:“此時此情,在下縱然說出他的姓名,諸位也是不信。最好侍見了貴幫中文丞唐璇之後,再說不遲。”周大志側目打量了兩個灰衣人一眼,回頭對柏公保道:“此人如是滾龍王派來刺殺幫主的
細,既已得手,又何以遲遲不下毒手,想必另有原因,不如帶他去見唐爺吧!”柏公保道:“幫主究竟是生是死,咱們還未
清,此人口口聲聲要見唐爺,只怕別具用心。”周大志不擅心機,聽得柏公保一番話後,接口說道:“不錯,不是柏兄提醒兄弟,咱老周幾乎上了他的大當。”杜天鶚冷笑一聲,接道:“貴幫主尚餘下一息未絕,不信,諸位派個人來瞧瞧。”柏公保低聲對周大志道:“兄弟過去看看吧。如若幫主當真還有氣息,咱們就帶他去見唐爺。”大步向前走了過去。
杜天鶚冷冷喝道:“站住,屋中之人,不論哪位過來均可,單你一人不行。”周大志一大腹,衝了上來,喝道:“此地何地,還有你挑的選的不成?”社天鶚飛起一腳,迫退了欺近身側的柏公保,接道:“貴幫主如經柏公保掌指所觸,不死也要死了。”周大志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口中說話,人卻大步向杜天鶚身側欺去。
杜天鶚微一側身道:“請探摸一下他的前鼻息,是否還有一息未絕?”兩道眼神,卻一直盯住在柏公保的身上,監視著他的舉動。
周大志伸手按在歐陽統前之上,果然覺著他心臟尚在微微地跳動,一皺眉頭,道:“你用的什麼物藥,毒傷了我們的幫主?”杜天鶚笑道:“貴幫主武功,何等高深,耳目是何等靈
,在下縱有害他之心,也是難以近身,除了冷不防施展毒手之外,有何法可相”周大志道:“這話也對,我帶你去見唐璇。”杜天鶚左臂抱起歐陽統,右手倒提紫金飛龍鞭,說道:“諸位最好和在下保持著三尺以上距離,免得突施暗算,在下防備不及…”目光一掃柏公保,又道:“你最好別打壞主意。”周大志一皺眉頭,道:“柏兄,這人似是專和你作對。”柏公保道:“幫主在他手中,兄弟雖然恨他牙癢癢的,但卻無可奈何。”這兩人終
追隨幫主身側,形影不離,
情極是深厚。但周大志為人渾厚,柏公保卻較富心機。
杜天鶚隨在幾人身後,出了室門,只見院中站滿了窮家幫中之人,個個對他怒目相視,手握兵刃,蓄勢待發。
杜天鶚雖然久經大敵,常走江湖,但見到了那等陣勢,也不有些微生寒意。
只見周大志舉起雙手,相互擊了兩掌,說道:“諸位千萬不可隨便出手,免得傷了幫主。”院中群豪聽完之後,果然齊齊收了兵刃,退到一側。
周大志舉步而行,出了茅舍,北行十餘丈,到了一座簡陋的草棚外面。
只見一個長衫人手中握著一柄摺扇,端坐在一張竹椅之上,在他身側.站著兩個灰衣人。
那人仰臉望著天上的星象,看得甚是入神,對幾人走近身旁一事,渾如不覺。
周大志遙遙抱拳一揖,道:“參見唐爺。”那長衫人緩緩回頭過來,打量了幾人一眼,道:“什麼事?”周大志道:“這位要見唐爺…”杜天鶚大行兩步,接道:“在下杜天鶚。”唐璇目光一掃杜天鶚懷抱中的歐陽統,道:“久仰,久仰。”杜天鶚道:“貴幫幫主受傷甚重,先請先生查看一下貴幫幫主的傷勢。”唐璇突然雙目凝注在杜天鶚的身上,望了一陣,揮手對周大志等說道:“你們都暫時退去。”柏公保道:“此人以幫主的命要挾,迫使我等就範,先生不可不防他一著。”唐璇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們去吧!”周大志雖知唐璇不會武功,但卻對他的料事才智佩服無比,回頭對柏公保等說道:“唐爺之言,從無不中,咱們走吧!”一轉身向後退去。
他這一走,所有之人,無不隨行退去,眨眼消失在夜之中。荒涼的郊野中,簡陋的茅棚前,只餘下了杜天鶚和唐璇,以及那暈
未醒的歐陽統。
杜天鶚仰望了一下星辰,笑道:“諸葛一生唯謹唯慎,先生素有諸葛之名,但未免稍嫌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