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傳玉牒齊集鐵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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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深秋時節,開封東面城郊一座大宅之內,有幾個人屹立在樓上,憑欄遙望遠方,個個神情凝重,如有所待。
殘陽落照中,遠處忽有三騎飛馳而來,來勢絕快,晃眼已自馳近。這三騎一徑衝入敞開的大門內,然後甩蹬落馬,此時已有人出,把這三人帶到宅內。
不久工夫,一個勁裝疾服的紫面大漢走上樓上,上面那幾個人都轉身與他見面招呼。那紫面大漢冷電似的目光掃掠過這幾個人面上,沉聲道:“某家來遲,致勞諸位久候,甚歉疚!”他的話聲一頓,面上泛起一絲笑容,接著道:“諸位都在二十年前見過一面,某家且看是否還記得諸位尊姓大名…”那幾個人聽了這話,都默等他辨認。
那紫面大漢用手指住最右面的青衣道姑,道:“這一位應是四大劍派中的峨嵋高手凌霄道友…”那青衣黃冠的中年道姑微微一笑,道:“羅奇兄二十年來不過崑崙一步,久遺世事,卻不道還記得二十年前才見過一面的貧道,當真榮幸得很!”羅奇回了一禮,又望住第二個身穿灰袍的和尚,道:“這一位可是少林冰峰大師?”凌霄應道:“羅兄沒有說錯!”第三位是個峨冠道人,面嚴肅,羅奇道:“武當白石道長,丰采一如往昔。”那位道人微微稽首,羅奇接著又望住武當白石道長身側的比丘尼,抱拳道:“華山慧師太以左手劍馳名武林,縱使昔年未曾見過,但只看師太劍柄靠在左肩,亦可認出…”他把四人法名一一叫出之後,目光略一顧盼,又道:“白石道長請出昔年信物碧玉牒,召集三門四派的代表,定於今
會集此間,目下武當、華山、峨嵋及崑崙四大劍派業已到齊,但三門之中,只有少林寺高僧冰峰大師在此,難道東海及南荒兩門尚無人到?”白石道長頷首道:“不錯,現下尚須等候東海南荒兩門高手…”冰峰大師突然嘆口氣,道:“二十年前,我們都曾隨侍本門前輩,赴那陰風崖鐵柱宮阻止那元兇武陽公為惡,想不到今
對頭仍是武陽公,但三門四派選遣的高手,卻不約而同均是當年隨侍之人。”崑崙名手羅奇仰頭朗聲大笑,道:“禪師之言雖是實情。但口氣之中,未免把我們幾人,連禪師也在內都看小了。”慧師太打岔道:“適才羅施主三騎同來,敢是與我們一樣,都帶了兩名弟子隨行?”羅奇道:“不錯,某家因想昔年隨侍先師叔到過鐵柱宮之事,因而此次也帶上兩名後輩,好教他們長點經驗,
後如若再請出碧玉碟召集三門四派高手一同主持武林正義之時,他們便可駕輕就
了。”峨嵋派凌霄道姑微微一笑,道:“羅兄此言,與我等心意不謀而合。”白石道長眉頭忽鎖忽舒,顯然內心甚是沉重。過了一陣,也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武陽公二十年後再度出世,武功諒必更是高強,縱然我等三門四派之人全部到齊,也不一定能將他怎樣。目下還有東海及南荒兩門的人未到,實力更是削減不少!貧道聽說南荒派自從多年前門戶遭變之後,這一門幾乎是名存實亡,今
可能沒有派出代表參加,東海一門則向來人數稀少,是否會派人來,也不可知。”羅奇仰面看看天
,道:“還有一個時辰之久,道長何須憂慮過甚。”可是他們一直等到天
黑齊,還沒有一點動靜。
武當白石道長面沉凝似冰,毅然道:“目下已過了約定時刻,我們該動身了!”慧師太道:“白石道友決定不等了麼?”白石道長道:“我們不能耽誤時刻,必須趁天黑之際加急趕路,天
微明時便可到達晉豫
界處的群山之內,那時開始休息運功,中午時分,直闖鐵柱宮!”冰峰禪師道:“白石道友的安排果然周密,我們天明時雖然已可趕到對頭老巢附近,但該處山脈綿延,峰巒無數,最是適宜藏身。”白石道長眼看眾人皆無異議,便向樓下招呼一聲,不一會兒工夫,十名弟子已各牽馬匹聚集在樓下,候令出發。
這五派高手先轉身回到點起燈燭的廳內,相議屆時下手之法。他們剛剛坐下,倏然一道人影迅飛入廳,落地現身,卻是個二十一二歲,丰神俊朗,長身玉立的少年。
廳中五人都站起身,其中羅奇一晃身,已縱到那人背後,攔住出人之路,應變之速,身法之快,不愧是代表崑崙的高手。但那美少年神情鎮定如常,抱拳道:“在下是東海門下趙嶽楓,一步來遲,多祈諸位見諒!”後面的崑崙高手羅奇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東海風雷刀趙嶽楓兄駕到,難怪身手如此高強,事先難以察覺!”武當白石道長,少林冰峰禪師等都面喜
。當下一一見過,齊齊落座。
趙嶽楓沉聲道:“兄弟原不致遲到失禮,但途中因聽到一件事,略為逗留訪查,是以幾乎趕不上諸位。至於兄弟途中聽到的事,便是武陽公雖然尚未開關出世,但黑道上各路高手,業已自動推出四奇七煞的人選,這一批黑道高手,聽說明上午,便都齊集鐵柱宮舊址,恭候老元兇武陽公開關出世。”他話聲一頓,緩緩望了眾人一眼,接著又道:“兄弟只查出四奇中的東奇黑煞手賴珞,其餘西奇南奇北奇都不曾查出。那七煞之中,九嶷三鬼梅家兄弟都列名榜上,還有就是金蛇老人鄭凱,七指翁江奎,這五人分任金木水火土五煞,至於領頭的天煞和地煞,卻不知是誰膺選?”這一番話,只聽得五位武林正派中的高手個個面上變
,眉籠愁意。
那東海門代表風雷刀趙嶽楓接著道:“不過尚堪告的,卻是此次白石道長請出碧玉牒,召集三門五派高手之事,對方似乎尚未探悉。我們的行蹤如果隱秘迅速的話,到時也能使他們大吃一驚無疑!”白石道長霍然起立,沉聲道:“武陽公威望似乎比昔年更盛,目下他們反而比我們人多勢眾。我們只能見機行事,無法預先籌劃,貧道之意以為不如立刻動身上路!”眾人一齊肅然起立,然後魚貫出門,各各上馬,率領著十名隨侍弟子,馳入荒野黑暗之中。
天微明時分,這一行十六騎已處身在群山之中。領頭的六位高手一齊向左側一座高峰望去,面上
出沉重的神情。
那十名隨待弟子都各自散開找尋眾人可以容身面又隱秘之所。
曙光茫中,只見六騎威立崗上,馬上之人動也不動地遙望著一座暗黑高峰。
靜寂中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接著傳來嘿嘿慘笑之聲。
白石道人沉聲道:“那是小徒雲光的喝聲,必是遇上敵人無疑…”他師徒關心,話未說完,人已向喝聲起處撲去。餘下少林冰峰大師,崑崙高手羅奇,峨嵋凌霄道姑,華山慧師大等四人,也一齊施展身形,快逾閃電般跟蹤撲下高崗。
只有東海門風雷刀趙嶽楓修眉一聳,轉眸四顧,隨即甩蹬飄落,向相反方向奔擊,迅快地向四下搜索,看看敵人在附近是否尚有餘黨。
這邊白石道長撲到喝聲發出之處時,只見弟子云光道人正用長劍拄地,身形搖搖倒,雲光道人的對面,屹立一排三人。當中的那個面長如馬,年紀約在四旬上下,顴高目陷,滿面陰險冷酷的神
。
左右兩側的人卻是兩個身穿勁裝的大漢,身材面貌都是相似,每人手中握著一支短戟。
白石道長縱落雲光道人身畔,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低頭問道:“你傷了哪裡?”雲光道人陡然直身子,道:“弟子左肋後側的京門大
被擊中,雖然此命不保,卻自恨無能,有損師門威望,請師尊有諒…”他說到這裡,喉頭咯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身形又搖搖
倒。白石道長伸手架住徒弟,他乃是武林四大劍派中武當派的高手,自然知道那京門
乃是必死大
,目下已無法施救,如若雲光道人不是內功深厚,換了別人,早就倒地身亡。
因此他並不多費時間去治療徒弟傷勢,善目一抬,眼中出冷電似的寒光,在對方三人面上掃來掃去。
倏忽間四條人影落在白石道長身後,這四人來勢雖驟,卻毫無半點聲音。
對面當中那個面長如馬的中年人目光掠過白石道長後面的四人,忽地微微變,隨即浮起一絲冷笑,道:“想不到四大劍派及少林寺都派出高手,會聚此地,看來倒是本座大意,反而人寡勢單了?”白石道長冷冷道:“貧道會盡天下英雄,卻認不出你是哪一路人物。我這個不成材的徒弟,不知傷在哪一位手底?”他身後倏地響起一聲佛號,接著冰峰大師的口音朗朗道:“貧僧雖然也未見過三位,可是看他們勢派形貌,頗似近數年來崛起黑道的北邙幽靈滕圭,兩邊持戟的大約就是滕施主手下的
月雙戟俞家兄弟了,不知是也不是?”當中那個面長如馬,眉目陰險冷酷的中年人冷冷一哂,道:“冰峰禪師法眼超人一等,本座正是北邙幽靈滕圭,看你們今
的陣勢,大約三門四派的高手俱都到齊?”兩邊持戟的一個漢子峻聲道:“這個小雜
乃是傷在我俞家兄弟戟下,老道你打算怎樣?”白石道長恨恨地盯他一眼,轉身把手中重傷垂死的雲光道人
給冰峰大師,接著在雲光道人耳邊朗聲道:“雲光!你且支持一陣,看為師手刃兇徒,為你報仇!”他說罷一轉身,寒光疾閃,一柄光華耀目的長劍已掣在老道長手中。
北郎幽靈滕圭眼見這白石道長拔劍手法這等高強,眼光閃動幾下,暗用傳聲向月雙戟俞氏兄弟道:“老道功力
純,你們不可輕敵,必須一同出手。如若對方有人上前助陣,可施放本座所賜的‘鬼火毒霧彈’趁機逃遁…”白石道長橫劍上前,峻聲道:“姓俞的滾出來!”俞家兄弟一齊躍上去,一語不發,揮戟搶攻。這兩人臂力極強,短戟起處,風嘯氣轉,威勢甚是驚人。
白石道長心中儘管恨極,但靈臺方寸之間,絲毫不亂。此時也振腕刷地一劍戳去,劍尖快如星火般點中一支短戟,阻住砸來之勢,同時之間,運足內力貫注劍身,轉手一抖。長劍劍身一顫,彈中另一支短戟,那支短戟頓時震起尋尺。
俞氏兄弟仗著臂力強絕,健腕一翻,硬生生掣回雙戟,接著身形分開,又自掄戟夾攻。
白石道長施展出武當內家上乘心法,卻只能把對方的攻勢封住,心中微微一凜,暗想這俞氏兄弟武功委實高強,無怪徒弟雲光道人一照面便死在雙戟之下。
此時雙方展開快攻,只見劍如電掣雲飛,光華亂閃,兩支短戟則風生雷動,威力強猛。
眨眼間已封拆了十三四招之多,武當白石道長左袖一揮,宛如挑雲吐錦,迅疾向俞氏兄弟掃拂。
他左右兩手不只招數不同,最厲害的是劍光剛猛,袖發陰柔,兩種異的內力路數,
互變化,聲勢陡然大增。
這白石道長數十年來己盡得武當一派心法嫡傳,加上最近曾面壁三年,苦參這輕雲袖絕藝,不但在手法招數上威力大增,單論那二年面壁,在內力上已極有選。
這時他施展出一身絕藝,左袖右劍,一輪猛攻,直把那月雙戟俞氏兄弟打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