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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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自古以來,大到國家、部落之爭,小到個人恩怨的結束,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以一方的死亡作為結束,另一種就是一方的妥協。
十月的一天,李天到樓下拿信,在一堆信用卡帳單裡,夾雜著張一男和劉青青的結婚請柬。
這些年劉青青從來就沒提過結婚的事兒,她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跟張一男吵架。然而張一男對兩生活的懶散態度給了他自己已經結婚的錯覺,經歷了上次的爭吵之後,雙方總算找到了戰爭的
源,以結婚的方式換取生活裡的和平。
這世界上的事沒有什麼值得與不值得,只有你願意不願意以及別人願意不願意的差別,歸結到兒上不外乎祖宗留下的那句老話——人活得都是一口氣。劉青青為什麼吵架?無非是咽不下那口氣,不甘心就這麼稀裡糊塗跟著一個男的過下去——她沒法甘心,那麼多比她平凡比她愚鈍的女的都已經結婚生子,那些女人有的她都有了,唯獨她沒有婚姻,你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李天對張一男和劉青青的婚姻能夠長久持保留態度。很多人談戀愛以及同居的過程極其漫長,完全具備白頭到老的可能
,但那一紙婚書給了他們更進一步要求對方的慾望,於是
情崩盤,婚姻關係就此瓦解。
李老二上班的時間從下午四點開始到晚上十一點左右結束,劉青青瞅準了她白天的空檔,玩命的使喚李天替她跑腿。
新房是劉青青買的裝修,為了不耽誤她自己的上班時間,劉青青往死裡誇獎李老二,說你的審美相當高級,就按照你家那樣的風格幫我置辦些窗簾和
單,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全都一起買回來,連汽油費我一塊給你報銷。
李天很是不服:“你搞清楚,現在是張一男娶媳婦,不是我們家娶媳婦,輪得著我管你們這事?”
“張一男的家裡人都在山東老家,好歹他也差一步就進了你們家的門兒,你就友情客串一下。”劉青青倒真是想得開。
李天也有一口氣咽不下“吃虧得事怎麼全找上我了?”
“有你佔便宜得時候!”劉青青說著話扔了一打人民幣在老二懷裡“等辦完了事兒,我張一男再好好得謝你,我請你到德國旅遊,怎麼樣?”老二哼哼唧唧地收起錢“至少也得遊遍歐洲。”李
天按照劉青青的要求賣力的跑腿,置辦好了新房所有的裝飾,大到不粘鍋,小到牙籤盒,甚至連廁所的馬桶墊兒都買回來再給套上。有時候李
天看著她親自佈置的這間新房,心中充斥的那些喜悅給她錯覺,好像這裡就是她的婚房,她總是這樣,做任何事都投入百分之百的熱情,不計回報的給予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善良的就像一個沒有煩惱的傻瓜。
婚禮開始前的一個禮拜,劉青青心事重重地來找李天,她說想把新房賣了,婚期再往後推一推。
李天詫異。
“張一男想排話劇,我們一共就這點錢,要是結婚,他就沒錢排話劇了。”
“話劇?”李天簡直覺得像天方夜譚,張一男多少年沒在她跟前提過這種藝術了,她幾乎忘記了張一男還有工作,忘了他是個話劇演員。
李天突然想起來,半年以前她曾向張一男說起過她家小區邊上的一個女
神病的事兒。每天早上,那個女
神病穿件半透明的睡衣,挎個編織袋在馬路上溜達,腳上趿拉著不知從哪撿來的高跟鞋,左腳黑
,右腳綠
,像寫字樓裡的高級白領那樣
著
脯走路,只要
面有人走過,她便不顧一切地放下矜持,撲上前去拽住路人的手不撒“喲,劉總,您來啦?您可來了,我這等您半天了!”每當路人奮力掙脫撒腿跑路,此女必定會在背後破口大罵“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是一堆臭狗屎!”她從來也不多罵,就這一句,似乎罵出來氣就消了,她回到起點,重新再走,走不過五百米,準能再拉住一個,不論男女老幼,永遠是那一句臺詞:“喲,劉總,您來啦?您可來了,我這等您半天了!”張一男聽說之後的第二天就跑到李
天家旁邊去觀察女
神病,他說過他要為那個女的寫一部話劇…
沒錯,李天想起來了,張一男曾對她說過,這部話劇他要自己當導演,自己當主演,到小劇場去演。劇本用了一個月就寫完了,沒人給張一男投錢,他就跟瘋了似的,也不管是誰,只要看見個人衝上去就談他的話劇以及他的理想,完全具備了當一個優秀
神病的潛質。
本來以為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張一男怎麼又想起來了?
“還是《路邊天使》?”李天希望劉青青說不是。
“嗯。”她點點頭“前幾天收拾東西,從地下把那個劇本翻出來了,他認定了這個戲能轟動,到那時候把投資收回來還能掙上一大筆。”
“要是賠了呢?那時候你連結婚的錢都打了水漂兒。”李天的話給了劉青青當頭一
。她聶諾著:“要是賠了…要是賠了…我們可就真完了。”待了一會兒,她又說“不過我總覺得這事能行,我覺得張一男也該混出點名堂了,這麼多年我都覺得他差的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自由發揮的機會,只要他完全地發揮了自己,肯定能成功。”劉青青說的很篤定。
任這麼一個明的女人,在職場中指揮千軍萬馬,連續工作30個小時不休息,一個項目做下來給公司帶來幾千萬利潤,在面對自己所愛的男人面前也會無助,多麼可憐。
李天實在不忍心再給她壓力,她自己亦沒有過類似經驗,但是別忘了,她是情
欄目的編輯,雖沒吃過豬
,可她見過的豬跟見過的人一樣多,她知道女人在這種時候不能糊塗,一時衝動所犯下錯誤,一輩子沒機會彌補。所以,李老二鼓足了勇氣,說:“你讓他自由發揮,你那點積蓄可就自由揮發了,張一男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李
天知道,對她來說張一男顯然比劉青青更親近一些,可她必須打斷劉青青拿錢去打水漂的幻想。劉青青父親已經去世多年,目前改嫁給來往一個70多歲的老幹部,她的生活並不輕鬆。為了愛情而一擲千金的女人固然高尚,殊不知錢對女人來說尤其寶貴,雖然李
天並不贊成女人以結婚的名義狠敲男人一筆竹槓,但身邊總有留些存款防身。
見劉青青猶豫的表情,李天繼續說:“我在報紙做了這麼多年,全跟怨婦打
道。這麼多年你知道我得出什麼結論?女人不是因為漂亮而可愛,女人可愛是因為她聰明,還有比聰明更可愛的,就是自食其力。你現在的積蓄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家庭。”劉青青說“我怎麼聽著那麼葚得慌。”
“你自己去想吧。”劉青青終於想明白了,攥緊了她得錢袋。
他們的婚禮如期舉行。看的出來,那場話劇比婚禮更能另張一男動,但他依然高興,畢竟,婚禮是人生最重的一場大戲,它有希望成為開啟一個新生命的序幕。
李天作為為數不多的幾名男方親友被賦予了陪好女方賓客的使命。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嫁個女兒變得如此榮耀?劉青青家的親戚們各個趾高氣揚,神情很是唬人,李天開始後悔當年沒有慫恿老大將婚禮地點選在北京。
婚車開到酒店門口,李天忙著帶領女方的親戚前去觀摩,向新人拋鮮花、噴綵帶,忙得團團轉。之後是安排來賓跟新人合影留念,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拍的,從穿開檔褲的時候就被親戚朋友看著一點點長大,平
裡見到也未見得會怎樣,偏偏等到人家結婚得這一天一定要走一道這樣的程序,只不過想在陌生人前
個臉罷了,誰會關心他們明天是不是會離婚?李
天會,她希望他們白頭到老。
終於熬到可以坐下吃點東西了,李天從門口往座位上走的時候有人從身後拍了她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