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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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老大已經回來了三個禮拜，過完了節，她和兩個孩子就將返回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老大回北京的這些子，家裡的冰箱永遠裝滿食物，李天從外邊回來時常看見老大母子三人圍在茶几或是餐桌邊爭搶實物的壯觀一幕，有時候李天忍不住搖著頭揶揄老大:“唉，就算是豬也懂得先讓小豬吃飽吧！”

“唉，我在培養小豬的生活能力好不好！”老大從來都是這副無辜又不服氣的嘴臉，每當這時，李媽媽總會豪邁的從錢包往外掏錢甩在**面前“去，再買點吃的回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媽，您打發我去跑腿兒不要緊，能不能看著我說話，我也有尊嚴！”她說完之後卻沒人理，只得堵著心中一口氣抓起鈔票去超市採購。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大總是在她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嘟囔出一句:“哼，尊嚴，尊嚴值多少錢！”然後肆無忌憚的大笑…有的時候，李天會到氣惱萬分；大多數時候，她內心會升騰起一陣融融暖意，這樣的一家人真是好。所以，有時候李天忍不住想，一輩子不結婚，守著這樣的一家人直到地老天荒。

從前，李天總是怕死，她害怕自己忽然死了看不見父母和老大，看不見所有她親近的朋友，並且為此到深深恐怖；而今，李天仍然怕死，她害怕自己忽然死了她的父母和老大將再也見不到她，他們該如何成活？唉，人越成長就越到壓力，關於生活和生死，逐漸發覺生命不再完全屬於自己。

有一天深夜李天從夢中驚醒。她夢見聖潔，那個小尖臉兒的美麗女子。那夢境真實的觸目驚心:無邊無際的曠野中，李天佇立風中，想起她蒼白的情經歷，忍不住放聲大哭。怎麼能不哭？她甚至沒有一次像樣的情經歷，甚至沒有品嚐過被人拋棄的滋味，至多，算是暗戀…失敗的暗戀。聖潔咯咯咯地笑著走近她，眼睛裡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狡黠的光輝。

“哭什麼？”她問。

“你說呢！”李天回答。

“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小情小愛！”她語氣輕蔑。

李天不服氣“嘁，小情小愛又怎麼樣？你的愛情倒是蕩氣迴腸，你得到了什麼，你連自己都失去了。”

“瞎說！我和我的愛情一樣永恆，天長地久，跟月同輝。”

“不是，你演電視劇呢吧！”李天已經停止了哭泣，她忽然對聖潔充滿鄙視，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拿什麼來愛她的愛人。

“我覺得你真蠢。”聖潔忽然嚴肅的走近李天對她說“你是我見過最蠢最沒前途的女的。”她說得篤定。

“為什麼？”李天迫切想知道答案。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害怕被人家說成很蠢，那多半是因為被人家說中了又不知該如何辯解。

“哼，你總是踟躇在別人的生活，不能自拔，你沒有自我。”

“那我怎麼辦？”

“你要勇敢，捨生忘死…”

“捨生忘死？像你一樣，一死萬事空，你把我當傻冒！”

“李天你真是個傻瓜，世界上的事本是不墮不滅、無生無死，假使我死了，在某人心裡也永遠鮮活…”

“放！蒙誰呢你！”

“你真無知…”

“滾！”

“李天殺人犯！”

“什麼？”

“李天殺人犯！李天殺人犯！李天殺人犯…傻瓜！”

…

李天驚醒，大汗淋漓。她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緒，漸漸發現責備她的不是聖潔，而是她自己——她從來沒有原諒自己。

李天多麼想可以活得輕鬆一點兒，可是…唉！

節報社會放假7天，但是作為年輕有為的副刊主任，李天被安排值班四天。她依然到高興，一年之中，也只有這三天的時間，終於可以什麼都不想好好休息。關於那些都市當中尋死覓活的怨婦，見她們的鬼去吧，一個一個全是造謠犯！

越臨近放假，李天的心情越好。每天她都是吃過午飯就出門，先到超市和農貿市場去採購節需要的各種用品，吃的，喝的，玩的，甚至給愛瑞克和凱文出去拜年時候穿的唐裝，李天樂此不疲。而李思揚，每天晃來晃去不知忙些什麼，居然終難覓蹤影，問她，她只說跟舊同事敘舊。

這一天在辦公室，劉青青突然喜笑顏開的闖了進來，李天看到她，立刻習慣緊張起來，警惕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