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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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我楚天漠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沒料到會死得如此難看。”

“天漠,正因為了解你,所以才任的妄動輕舉。”花綺伸展纖指,摩挲楚樵下巴上的鬍髭。

“當今聖上,並非無道昏君,他靜而存養、動而省察,好慕不衰的治理國家,實功下達的創造了太平盛世,假設今你成功的刺殺了他,雖報了你楚氏一門五十餘口的血海深仇,可又有多少人將會因為國家失了龍頭而付出代價?也許梟雄群起爭位奪權、也許頻生戰禍、生靈塗炭,陷千萬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可又像你說過的,是你的仇,若不竭心盡力、戮力以赴,你此生定要時時刻刻掛懷,不得寧靜,於是,最兩全其美的方法便是,我先坑你一條命,再一命償一命。”聞言,楚樵一愕,一驚,猛然揪住花綺在他下巴游移的纖纖素手。

“你…你在盤算著什麼傻事?”

“或許傻,可今生今世我什麼都不想求了,我求的是咱們的來生來世,你生,我奉陪;你死,我更要奉陪。”

“呆、傻、蠢、笨!”楚樵一字一頓的咬牙罵道。

“這麼做,於事何補?”

“人道是『情天難填恨海』,今生我竟體會良多。我害怕這一世我若多作的停留,會再換來他生他世的憾恨,如不緊緊追隨,又怎能跟得上你的腳步?”花綺的臉上出現了生死相隨、無怨無悔的堅決神采。

楚樵啞口無言,唯一能顯現他混亂心緒的是他在花綺手上緊了又緊的力道。

“你切莫難過,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她輕輕掙開楚樵,拉起腕袖,出手腕上的兩隻青玉鐲。她拔下其中一隻,只見那上頭以雙心如意結編系成一條如項鍊般的索。

她鬆開他纏繞在頸上的辮髮,取而代之的是那隻已成項鍊墜子的青玉鐲。

“這是咱倆來世相認的信物,你曉得的,黃泉渺渺、魂魄悠悠,還有那孟婆的忘魂湯,總要催人心肝、斷人腸。我怕…怕來生來世,云云眾生之中,尋你不易,覓你不得;更不曉得來生來世還能否保住這同一形式的臭皮囊!我更怕來生來世重逢時,卻面對面不識啊!

“所以,拿你贈我的這對玉鐲來做咱們的信物,做咱們的印記,它太小,套不上你的手,我便替它繫上皮索,將它掛在你的頸項上,盼它能助咱們一臂之力,讓咱們『對面相逢應得識』,而不是『縱使相逢應不識』。”楚樵笑了,大概是笑花綺的天真爛漫吧!

“不曉為何,我眼底竟有種刺痛戚。也許是因為我當真喜歡用鐲子來裝飾頸項吧!可你是否曾想過,我即將問斬,萬一我頸子斷了,這隻青五鐲會落何方?”

“你的顧慮不無道理。”花綺也笑了,淚卻撲簌簌的落了下來,想必她心中定有“天也護,來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的慨吧!

她含淚沉半晌,忽然道:“明晚我再來會你,並帶來一把匕首及兩杯鴆酒,事已至此,不如咱們自行了斷,一來可免你身首異處,二來可免我受他人阻撓,你覺得如何?”還能如何!面對如此碧水縈迴、情深無悔的冰雪佳人,他楚天漠今生今世又復夫何求?只見他格外鷙猛的擁抱住花綺,讓兩顆頭顱熱烈的疊。

躲在牢房一隅的水翎看了心雖驚,卻也不覺淚溼衣襟。她終於懂花綺不是來撻伐楚樵,而是來同他殷殷話別的;也終於懂花綺因為深愛楚樵,正打算不顧一切的以身相殉。

水翎是懂得這種生死相許的情,她與夫婿尹鴻飛不也是經歷了幾番大劫大難,才得以殷殷相守的嗎?可同樣的,她也懂白髮人送黑髮人那種骨手足葬喪相送的痛啊!

不行!水翎想了想,她決定要設法阻止花綺做這樣的傻事!

她悄然退出牢房,碰上查錦時,水翎看出查錦的言又止,深知薑還是老的辣,想必他早看出花綺的不對勁了。

水翎示意他噤聲,還小聲的求他不要告訴花綺她曾進去過,並且強調--她會想法子。

是夜,水翎失眠了,其實她也明白,對這樣一份已算死生契闊的情,本是無法可想的啊!眼前唯一可行的,似乎是對花綺曉以孝義、動以親情,看能否軟化她執意殉情的決心。

可令水翎為難的是,額娘和姐妹們不曉得何時才會到?讓阿瑪、姐夫和鴻飛幾個大男人聯合來勸說,又怕說服力不夠,反而巧成拙。再加上時間所剩不多,真教水翎心情惶惶,擔憂得五內如焚。

然或許是上蒼垂憐吧!天老爺可憐水翎對花綺的姐妹情深,翌近午,家丁便來報,芹福晉的船已泊在運河口,不一會兒,芹福晉與纖月、鏡予的轎子更是直接進了織造署,霎時間,織造署偌大的廳堂突然熱鬧了起來。

花綺自然也出了房門,強打起接額娘,臉上的表情是極為複雜的--邊欣喜能見額娘和姐妹最後一面,一邊又心酸這居然是“最後”的一面。

水翎一直頗細心的觀察推敲花綺的舉止,自然也看出她內心的波動,人畢竟是情的動物,在放棄自己悉、摯愛的一切時,不免心有難捨;而水翎阻撓花綺做傻事的唯一勝算,便是以骨親情來開解她的心結,催化她的執意。

既知唯一的勝算在哪兒,水翎焉有不盡快行動的道理!反正整個廳裡大都是至親,毋需避諱。

一番久別重逢的噓寒問暖後,水翎遣退了幾個忙著伺候茶水的僕役,更讓眾親人覺訝異的關起所有門窗來。

“翎兒,你這會兒是在做什麼?”鴻飛率先發覺水翎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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