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公子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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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人出來跟沈達一起氣他老爹,是個小女孩,年方兩歲,小不點,打扮得像個洋娃娃,模樣,卻會大哭,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撒野一般嚎叫。

這小女孩是誰?據說是沈達的女兒,沈父沈母的親孫女。時沈達早有一個女兒,為沈家長孫女,已經九歲多了,是省城的一個小學生。

沈達是在參加工作的第三年結婚的,子李珍,就是沈達母親為他物的李家姑娘,沈達最終還是娶了她。當年為了避開母親的安排,沈達不聽父母招呼,躲在學校不回家,挖空心思想出種種理由留在省城工作。不料沈達的母親非常執著,非要個人把沈達管住不可,也虧得沈達的老爸官大,有辦法,加上人家女孩願意配合,終於聯手把沈達捕獲:沈達進了省電力局不久,李珍忽然也調到省城工作,進了省法院。女孩笑盈盈找上門來,袖子一挽要幫沈達洗衣服。沈達不嘆,說自己算是個孫悟空,還是比不上老媽是如來佛。

在省城相逢,不像在家裡老媽監視之下彆扭,加上李珍本來也不讓人討厭,沈達不再嚴加防範。時遷移,沈達身邊原有的那些女孩漸漸走散,沈達自己年紀稍長,進了單位,知道應當有所收斂,不宜再像讀書時那樣胡鬧,沈達的父母適時施加壓力,沈達到底點了頭,有情人終成眷屬。沈達和李珍婚後第二年有了孩子,是個女兒。沈達很喜歡自己的女兒,嘴上卻不時嚷嚷,說到遺憾,他想要一個兒子。

“咱們不是官家遺傳嗎?”他跟蘇宗民發牢騷“到這裡沒有了。”蘇宗民說:“女兒也傳。”沈達不認。所謂代代相傳,講的是傳子傳孫,沒聽說往外孫外孫女那邊傳的。

後來那些年沈達風得意,在單位裡嶄頭角,步步向上,身邊又開始有些花花草草。裡裡外外,不時有些女子與沈達拉扯,電話裡、樓道邊,嗲聲嗲氣,沈主任長、沈主任短,讓眾人看了眼熱,聽了心跳。這種事很難一直隱瞞,難免會傳到老婆那裡,夫間自然就會發生些動靜。李珍成了沈後,不再像自願當女朋友時那般隱忍,已經知道要保衛自己作為老婆的合法權利;加上自身供職於省高院,作為法律界人士,哪裡會容忍他女再來分享丈夫。她和沈達之間漸漸燃起戰火,時起時落,有時只在家裡燃燒,有時還燒到了雙方老爸老媽那裡。雙方家長為小兩口救火,循循善誘、苦口婆心,歷經多個回合。

沈達上楣運,不見容於新來的齊總,因大面積停電事故被免職、陷入低谷之際,有一位‮婦少‬風塵僕僕,從省城來到市裡,找到沈青川的居所。‮婦少‬來者不善,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小不點女孩,她把小女孩往沙發上一放,讓小不點管沈青川叫“爺爺”管沈達的母親叫“”‮婦少‬說小女孩是沈達的種,她和沈達的私生女。沈達不認,就來讓爺爺認,誰的種誰養,她不管了。

這‮婦少‬不是陌生人,十多年前跟沈父沈母打過道,就是那個賣罩的女孩。當年沈母給她家人一筆錢,幫女孩找了一份工作,讓她答應不再與沈達糾纏。沒想到現在她又冒了出來。她聲稱自己已經嫁人了,但是單位倒了,下崗了,知道沈達在電力公司混得不錯,找上門去求助。沈達跟她重溫舊情,哄她上,答應如果給他生個兒子,就跟老婆離婚娶她。結果生的是女兒,沈達不認賬了。

沈青川和子被‮婦少‬和她帶來的小不點得一愣一愣,不知道這回爺爺能怎麼當。他們馬上給沈達打電話,沈達在電話裡很平靜,只說那女的已經瘋了,別聽她胡說八道。儘管打110,讓警察把她帶走,孩子是誰的誰去認,不行就送民政局福利院。

沈青川問:“你跟她到底怎麼回事?”沈達說:“這個你們不必管。”沈青川能不生氣?

處理類似事項沒有沈達說的那麼簡單。沈青川是什麼人?老專員老市長,德高望重,聲名顯耀,打個電話讓警察上門帶走一個‮婦少‬,把個莫名其妙哭爹喊孃的兩歲小孩送到福利院,外界會是什麼議論?沈達的舊相好不是隻會賣罩,人家膽子很大、很潑辣,心裡也很有數,打上門來,把孩子往沙發上一扔,看你們怎麼辦。

於是又如當年,王阿姨跟‮婦少‬展開周旋,深入談判。王阿姨細聽對方陳述,摸清內中實情,以擺事實講道理的神,循循善誘、軟硬兼施。對方胡攪蠻纏半天,從要求沈達離婚娶她,退到要求經濟補償。沈達母親拿了一千塊錢放在她面前,告訴她這錢與孩子和沈達都沒關係,只是他們老兩口關心下崗工人,幫助渡過生活難關而已。事情必須到此為止,再鬧的話,他們就要讓警察出面採取措施。‮婦少‬不聽,嫌沈母給的太少。沈母無法再讓一步,趕緊又給兒子打了電話。沈達在電話裡說,他已經在路上,很快就到家了,讓沈母穩住對方,等他到了再收拾。

‮婦少‬聽出他們電話內容,即抱起孩子,抓走那一千元,跑得不知去向。

其實沈達本沒動,是在省城家中拿電話裝神鬼,居然就把‮婦少‬嚇走。

原來這個女人和她的小不點不止是到沈達父母家鬧,此前已經找省公司和沈李珍鬧過,都是挑沈達不在的時候上門尋事。‮婦少‬雖然潑辣大膽,卻一如既往,只怕一個沈達,無論在哪裡鬧騰,一聽說通知沈達前來處理,立刻偃旗息鼓,倉皇走人。所以沈達一接家裡電話,有成竹,靠個舌頭於三百公里之外把‮婦少‬驅逐出門。

問題是沈達此時正當落魄,‮婦少‬和小不點的出現給他雪上加霜,在單位被人當做笑料。沈達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要同事們下一次幫他把‮婦少‬母女倆扣住,趕緊通知他來認私生女,看他怎麼處置。沈李珍卻不那麼容易擺平,夫間本來已經戰火未斷,此時更是加劇,老婆難以釋懷,跟沈達大鬧了一場。

沈達惱火,放了狠話:“他媽的離婚算了。”李珍大哭:“不要我們母女,要那個妖。”沈達火上澆油:“我還賺一個小不點。”夫倆鬧得不亦樂乎之中,沈青川突然病逝。

所以有人稱沈青川給兒子氣死,不盡是無中生有。

沈達與李珍不和,畢竟還是夫,沈青川一死,彼此還得顧全大局。李珍帶著女兒隨夫回鄉,參加了公公沈青川的葬禮。而後母女立刻走人,返回省城,理由是省法院最近很忙,加上女兒是小學生,課外還學鋼琴,不能拖課。沈達沒跟老婆女兒一起回去,他留在家鄉。父親的後事已經料理完了,母親有弟弟照料,不需要他太心;他卻不走,在市區和下邊縣裡晃來晃去,找舊朋友同學談天說地、打牌釣魚,居然還偷偷喝酒,似乎不在服喪之中。

他那些密友清楚,此刻沈達不好受,內外困。主任已經給免了,回單位無事可幹,回家還有戰爭,所以不如躲著。但是雖然停職,畢竟還是單位幹部,為父奔喪,也不能耗時太久。本來和齊總就不對路,現在再被抓住把柄,人家生氣了,以曠工論處,痛加收拾,沈達的子更不好過。

有一天下午,沈達跑到連山縣找朋友玩。朋友名叫張光輝,小名小六,比沈達小一歲,與沈達出自同一個大院,也是個幹部子弟,父親當過工業局長,他本人不遜其父,已經當了連山縣縣長,是大院夥伴裡比較有出息的一個。張光輝與沈達關係密切,知道沈達內外困,需要朋友關懷,把沈達約到自己管轄地塊,領他跑到山間,遊山逛水散散心。黃昏時他們回到縣城,張光輝說咱們不上賓館,那裡沒什麼好吃的。他安排沈達去了路邊一個不太起眼的餐館,這裡有野味,五步蛇、大蜥蜴,都是別地方看不到的。其他人不叫,就他們兩個,老朋友自己吃飯。

點菜的時候,老闆娘跟張光輝說話,問領導要什麼小賽。張光輝問人家小賽有什麼。老闆娘報出滷豬舌、雞翅膀等等。沈達明白了,原來說的是小菜,不是什麼他媽的奧數大賽或者小賽。

他們用連山話對話。張光輝是在原行署大院長大的,並不是連山人,卻因為在此間工作多年,一直當到縣長,居然學得一口本地腔,能用地道的連山話與當地人對答,與沈達等老朋友在一起時,也喜歡學人家連山腔互相調侃。不想當時張光輝跟老闆娘說“小賽”卻讓沈達忽然有些嘆,想起一個人——“嫂嫂”

“有蘇宗民的電話嗎?”沈達問。

這還能沒有嗎。

連山水電廠是省屬單位,不歸張光輝管轄,但是都在一個地盤上,工作聯繫很多。蘇宗民是本地人,蘇宗民父親生前也曾擔任過此地縣長,算來是張光輝的前輩。蘇宗民本人與張光輝也都出於同一個大院,當年沈達與蘇宗民在青少年宮旱冰場打架,張光輝在場,奉沈老大之命,下場圍捕蘇宗民的小孩裡“小六”也是一個。有這麼多瓜葛,張縣長與蘇廠長當然關係不淺,彼此相。所以沈達一問,張光輝於飯桌邊當場給蘇宗民掛了電話,掛通後把手機遞給了沈達。

“蘇廠長很忙?”沈達跟蘇宗民打哈哈“要不要來接見一下?”蘇宗民問沈達在家裡嗎?沈達順著他的話,說不錯,自己在家裡跟朋友聊天,忽然想起“嫂嫂”就打了電話。蘇宗民告訴他,他此刻不做早,是坐在車上,回市區看老媽,剛到半路,一會兒進市區後,他會到沈達家,讓沈主任接見。

沈達不失望。他告訴蘇宗民,剛才是開玩笑,此刻他不在家裡,是打上蘇廠長的老家來,在連山縣縣城的一家野味館。本來想把蘇廠長找來敘一敘舊,一起繼續探討拉舍爾毯的用途;那天在他父親葬禮上只說了一半,因為情緒比較動,沒講完,所以還想找機會再深入探討。可惜看來對不上,他跑到這裡吃“小賽”蘇廠長嫂嫂的,已經在路上跑遠了。

蘇宗民說:“只好另找機會了。”半個小時後,蘇宗民出現在野味館。

原來接到電話後他立刻掉頭趕了回來。連山縣城這家野味館有名,他知道,所以電話裡都不問一下,直接打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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