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從頭越不畏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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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身負血海深仇,目前最迫切的是如何練成一身超絕的武功,如果朱亞男所分給他的吃的東西,對練武的人有好處,又何妨暫時從權,接受下來,且等將來能夠出人頭地時,再報答朱亞男的這一份恩情。而且,最使他怦然心動的,是朱亞男兩姐妹所表現的神奇身手。

朱亞男固然比他小上三四歲,即使乃姐朱勝男,也絕對不會大過他。

可是,比較起來,雙方的武功,卻有天淵之別,他,出身武林世家,其中原因,自然懂得,先天的資質、稟賦,固然是主要因素,而後天的靈藥補助,與神奇的武林心法,也不可缺。

有著這些原因,於是他們只好訥訥地說道:“那麼,我只好先受你的,以後再徐圖報答了。”朱亞男嬌笑道:“我才不稀奇你報答什麼呢,只要你喜歡我就行了。”呂正英忽然輕輕地嘆了一聲。

朱亞男訝問道:“好好的,又嘆什麼氣啊?”呂正英苦笑道:“沒什麼,我想起了我自己的事情。”朱亞男居然也嘆了一口氣:“我想你心裡,一定很難過,但我現在沒法幫助你,只有在我娘面前幫你多說點好話。”

“謝謝你。”呂正英強忍心頭動,平靜地說道:“但願我能慢慢適應這兒的環境。”他頓了頓話鋒,又岔開了話題:“亞男姑娘,令堂和令姐知道你到這兒來嗎?”朱亞男道:“不知道:她們正在行功凋息,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呂正英怔了怔道:“亞男姑娘…你,不,遵照令主的命令,我該叫你二小姐才對。”朱亞男笑了笑道:“這個,我倒是不反對。”呂正英蹙眉接道:“二小姐,你該回去了!”朱亞男嬌笑道:“不要著急,等那四個由廚房回來時,我就走。”呂正英苦笑道:“如果令堂,或者是令姐找下來,那可…”朱亞男連忙接道:“不會找來的,你放心好了。”話鋒略為一頓之後,又嬌聲問道:“呂公子,你跑過江湖沒有?”呂正英微微一怔道:“沒有啊!”朱亞男瑤鼻一聳道:“真差勁,你又不是住在深山中,年紀也比我大,為什麼不去跑跑江湖”呂正英不住俊臉一紅,訥訥地說道:“因為…因為先父不讓我到外面跑。”朱亞男“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接著,又沉思著問道:“嗨!呂公子,你父親就是因為江湖上壞人太多,才不讓你出去跑,是也不是?”呂正英連連點首道:“正是,正是。”朱亞男接問道:“呂公子,你父親是不是也說過,天下的男人都是壞人?”呂正英苦笑道:“二小姐,人都是有好有壞的。”朱亞男道:“這是你自己的意見,還是你父親說的?”呂正英道:“這是老父說的。”朱亞男輕輕一嘆道:“可是,我娘卻說,天下男人都是壞東西。”呂正英扭過頭來,注目笑問道:“你相信令堂的話嗎?”朱亞男道:“本來我是相信的,但今天看到你們幾個之後,我又好像有點不相信了。”呂正英笑問道:“那是為什麼呢?”朱亞男道:“因為我看你們不像壞人。”接著,又嬌笑道:“呂公子,你要乖一點,聽我孃的話,等學好武功之後,我陪你出去,幫你報仇,將天下的壞男人,都殺光。”呂正英點點頭笑道:“好,我會聽令堂的話的。”

“還有。”朱亞男接道:“你也要忍受我姐姐那壞脾氣。”

“我知道。”

“這才是乖孩子。”她學著大人的語氣,誇獎了一句之後,又低聲接道:“他們吃完飯回來了,我也要走了。”隨著話聲,一陣香風輕拂,人已悄然遠去。

呂正英不低聲自語道:“但願爹孃在天之靈,能保佑我,使我很快地,學成像她那樣的武功好嗎?”片刻之後,劉子奇等一行人,也回到客廳中。

呂正英卻偽裝已睡,沒有做聲。

劉子奇輕撫著他的面頰,長嘆一聲道:“可憐的孩子,我知道:你身心兩方面都是夠累的了。”其實,劉子奇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此刻的呂正英,除了心理上,有不勝負荷的疲勞之外,他的神方面,卻是特別旺盛呢。這情形,起初他自己還不明白,但稍加思索之後,也就恍然大悟了。

那是朱亞男給他所吃的,那個滑溜溜東西的功效。

王人傑低聲接道:“劉兄不要吵醒他,讓他好好歇息吧。”劉子奇苦笑了一下,然後,自己也找上了一條長凳躺下,打了一個呵欠道:“躺在這兒,倒是蠻舒服的。”林忠笑了笑道:“劉兄別瞧不起這條長凳,人世間,貴為帝王的,也不一定有這種享受呢。”劉子奇苦笑了一下道:“這個,我倒是信得過。”王人傑“哦”了一聲道:“對了,二位林兄肚皮已經填飽,是否也該說說你們所知道的了?”林忠含笑反問道:“就是有關這兒的一切嗎?”王人傑點頭接道:“正是。”林忠沉思了片刻,接道:“說來,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就在‘青城山’的一個山澗中,我們拾到了一個鐵匣,那鐵匣已鐵蝕腐爛,所以毫不費勁,就將它打開,裡面是一張沒有證明地點的地形圖。”由於那塊形圖有著數層油布包裹著,外面並封以厚厚的蠟層和鐵匣,因此,儘管年代已久,那張地形圖卻完整如新。”呂正英畢竟童心未泯,一聽到講故事,並且是有關這‘天心谷’的故事,不由使他頓時忘了自己是在裝睡,脫口問道:“林伯伯,就是這‘天心谷’的地形圖嗎?”劉子奇搶先笑叱道:“小鬼頭,原來你並沒有睡著。”呂正英汕訕一笑道:“我本來是想睡的,你們一講故事,我就睡不著了。”這時,他索身坐了起來,扭頭向林忠笑問道:“林伯伯,你還沒回答我呢!”林忠忍不住笑道:“這孩子,一張小嘴倒是蠻甜的。”話鋒略為一頓之後,又含笑接道:“好!衝著你這兩聲‘林伯伯”我倒是不好意思不說詳細一點了。”接著,他嚥下一口口水後,才又接道:“不錯!那就是這‘天心谷’的地形,但實際上,那張地形圖上,卻並未註明是‘天心谷”也沒註明是‘雪峰上’…”一旁的林勇截口苦笑道:“如果那地形圖上,註明了是‘雪峰”咱們這‘青城雙矮”可就不是目前這個樣子啦!”林忠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萬般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你我兄弟,只有當‘護駕雙將’的命。”也許他警惕到自己說溜了嘴,深恐惹禍,因而話沒說完,又住口不言。

他,又訕然一笑之後,才接過原來的話題道:“那地形圖,雖然沒註明地點,但卻附有一份頗算詳細的說明,說這個奇異的山谷中,有富甲天下的金銀財寶,有溫泉,有萬年溫玉,還有一本算得上是震古鑠今的武學秘笈。”他頓住話鋒,目光一掃劉子奇等三人道:“諸位試想,這是多麼具有誘惑力的一張藏寶圖啊!”劉子奇點點頭道:“不錯。”呂正英接問道:“於是,二位伯伯就按圖索驥,開始在各名山大川中找尋起來?”林忠點頭苦笑道:“那不能算找尋,如果說是瞎闖瞎鬧,倒還恰當一點。”王人傑笑道:“二位終於摸到這地方來,總算是福緣深厚!”林勇苦笑道:“但我們卻整整花了十年的功夫,而這兒卻已被令主捷足先得了。”甬道內,傳宋朱四孃的話聲道:“別不知足,十年功夫,換得一個護駕雙將,上帝也並沒有虧待你們。”隨著話聲,朱四娘母女,已邁步姍姍地走了進來。

客廳中的五人,連忙起身,肅立一旁,林勇並連聲恭應道:“是,是,令主說得是。”朱四娘徑自在一張石凳上坐下之後,才笑了笑道:“我看你們談得正起勁,同時,我自己對這兒的經歷,也不明瞭,索大家卿卿也好。”接著,才擺擺手道:“你們都坐下!”

“多謝令主。”室內五人同聲應諾,各自正襟危坐地,等候朱四娘發問。

“你們兩個也坐下。”朱四娘吩咐兩位愛女,偎著她坐下之後,才目注林忠問道:“林忠,你們兄弟兩所獲得的那份地形圖和說明,是否帶在身邊?”林忠苦笑道:“回令主,屬下兄弟,深恐那張驥寶圖引起應驥,所以,於記之下,即行燒燬了呢!”朱四娘殊失望地怔了怔道:“那說明書的詳情,都還記得嗎?”林忠點了點頭道:“是的,都還記得。”朱四娘接問道:“那麼,那說明上,對這兒的來歷,是否也會註明?”林忠恭應道:“有是有,不過不太詳細。”朱四娘道:“好!你且照實說來。”林忠沉思著接道:“那留下那張地形圖的人,是李闖手下一名大將,這奇異的山谷,是他所發現的,這些金銀珠寶,卻是李闖於四處竄時,所搜查而。”朱四娘接問道:“那本玄妙的武功秘笈,又是何處而來?”林忠道:“那武功秘笈,也是那員大將無意中所獲,加以他自己的心得,所改寫而成。”朱四娘不由一怔道:“怎麼?你說是他自己所改寫?”林忠正容道:“是的。”朱四娘蹙眉接道:“李闖手下,會有此種人才?”林忠苦笑道:“起初!屬下也是如此想法,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那員大將,可委實是一個文武全才,可惜的是,生不逢辰,已經暮窮途的大明朝廷,不肯用他,能用他的李闖,又不肯重用,終於,大明皇朝遭到亡國慘禍,李闖也沒得到好結果,而他自己更是默默無聞過了一生。”朱四娘接問道:“那員大將,叫什麼名字?”林忠便道:“那說明上,並沒提及他的真實姓名,只在末尾署了‘劫餘生’三個字。”朱四娘苦笑道:“‘劫餘生’?這簡短的三個字中倒實在隱含著不少辛酸。”她頓了頓話鋒之後,又注目接道:“那位劫餘生的鐵匣,又怎會到‘青城山’去的呢?”林忠沉思著接道:“那說明上是這樣說的,李闖事敗伏誅之後,他就糾集了不少以往的同胞,回到這神秘的山谷來,準備自己開創一番事業。”朱四娘笑了笑道:“說來,那劫餘生倒算是一個有心人了。”

“是的!”林忠點點頭接道:“不然,他不會於四處竄中,替李闖留下這麼一個秘密退路。”朱四娘笑道:“不!這秘密退路,應該算是替自己留下的。”林忠含笑道:“令主說得是,可惜的是,那位劫餘生,空負滿腹經綸和一身蓋世武學,卻缺乏知人之明。”朱四娘“唔”了一聲道:“如果你的意思是指他不該輔佐李闖這一點而言,我倒有另一種想法的啦。”林忠注目問道:“令主之意是?”朱四娘道:“我的意思是,那劫餘生可能是因為他在沒落的大明皇中受過刺,才憤而輔佐李闖,想要憑他的一身所學,創造一番奇蹟出來。”林忠連連點頭道:“令主這一構想,實是高明之至,但屬下對劫餘生那‘缺乏知人之明’的評語卻也算是另有所指。”朱四娘道:“說下去。”林忠正容說道:“令主,如果那劫餘生不是一個缺乏知人之明的人,則他於李闖事敗伏誅之後,他自己所找來的那班人,就不該是那些眼光如豆的飯桶。”朱四娘怔了怔道:“此話怎講?”林忠長嘆一聲道:“據那說明上說,就當他雄心地,準備招兵買馬,大舉起事之際,他本人卻接連受到官兵的圍捕,遭不明來歷的人暗算。”朱四娘注目問道:“難道說,是他自己的手下出賣了他?”林忠連連點首道:“正是,正是。”接著,他又有喟然嘆道:“於是,當他殺掉那些企圖暗殺他的手下人,悄然趕回這‘天心谷’時這兒已經是不堪收拾。”朱四娘注目道:“他的手下人,是因財而發生了內訌?”林忠點點頭接道:“是的於是,他一氣之下,將那些不爭氣的手下人,殺戮殆盡,而他的雄心壯志,也因而埋葬掉了。”朱四娘艱苦笑道:“關於這一點,倒委實算得上是缺乏知人之明。”林忠輕輕一嘆道:“於是,他在心灰意懶之餘,潛心研究武學,益求,經過十年時間,才將那本武功秘笈,改寫成一本空前絕後的奇書,名之為‘萬博真詮’。”朱四娘點點頭道:“這本秘笈的封面上,確實是寫著‘萬博真詮’四字。”林忠沉思著接道:“據那說明上說,這本‘萬博真詮”不但是一本空前絕後的武功秘笈,也包括‘天文、地理、星、相、醫、卜,算得上也是包羅萬象了。”朱四娘又點點頭道:“這一點,我也可以證明。”林忠娓娓地說道:“這位劫餘生,完成了三本巨著之後…”朱四娘不由截口問道:“怎麼?這秘笈還有兩本?”林忠歉笑道:“是的,屬下漏了這一點沒說,這秘笈一共是三本,留在這兒的是正冊,也是全書的華所在,另外兩本副冊的下落,那說明上卻沒提及。”朱四娘“唔”了一聲道:“說下去。”林忠微一沉聲道:“劫餘生於完成這三本巨著之後,立即將這‘天心谷’的出入口封死,他自己卻帶著兩本副冊,開始雲遊,至於他為何到達‘青城山’卻沒提及,不過,那份說明書的末了卻鄭重警告:凡是有緣獲得這谷中一切者,必須妥善運用,造福黎民,如藉以此作惡,必遭天遣,不得善終的了。”朱四娘點首接道:“不錯!那‘萬博真詮’的扉頁上,也有這一段警語。”林忠笑了笑道:“令主,屬下所知道的,都已經說完了。”朱四娘沉思著接道:“你們想想看,自從李闖被消滅之後,到現在是有多久了?”劉子奇首先答道:“已經有二十六年。”林忠也點點頭道:“是的,是二十六年了。”朱四娘臉肅穆地說道:“如此說來,那位劫餘生,很可能還活在人間?”林忠怔一下道:“這個,屬下可不敢臆測。”一直在傾聽著的呂正英,忽然接問道:“令主,您又是怎樣發現這兒的?”朱四娘輕輕一嘆道:“我不想提及過去的事情,以後,也許我會告訴你們的。”朱亞男輕搖乃母手臂,央求著道:“娘,現在說不是更好嗎?”朱四娘佯嗔地叱道:“丫頭少煩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娘十年以來,說話最多的一天了呢。”朱亞男向她扮個鬼臉道:“娘!話匣子既然已經打開了,就索說個痛快吧。”朱四娘不再理會愛女的糾纏,徑自目光一掃劉子奇等五人之後,沉聲說道:“你們都辛苦了一天早點歇息吧!”切明天再談”說完,起身扶著兩位愛女的香肩,嫋嫋婷婷地向裡面走去。

客廳內五人,一齊起身躬送之間,呂正英卻不住心頭暗忖道:“看她們這弱不風的神情,誰會相信她們是雄心萬丈,身懷蓋世絕藝的巾幗英雄呢!”第二天清晨。

朱勝男、朱亞男兩姐妹,首先幫著呂正英等五人,與大黃、小黃以及那五十四頭巨犬,互相做了一番介紹,並在谷內巡視一週,以悉環境。早餐後,朱勝男開始傳授他們的武功。朱勝男雖然是初次為人師表,但表現得卻是有板有眼,一點也不含糊。首先,她向呂正英等五人說道:“你們過去所學的武功,從現在起,必須把它完全丟掉,一切從頭學起。”頓了頓話鋒,又冷然接道:“為了測驗你們的悟,以便量才施教,現在,我先傳你們一招劍法看看誰最先學會。”接著,她亮出長劍,以慢動作表演了三遍,然後目光一掃道:“都看清楚沒有?”呂正英等五人同聲答道:“看清楚了。”朱勝男正容接道:“注意看好,我再表演三遍…”當她以慢動作表演了三遍之後,才淡然一笑道:“好了,現在,你們照這樣練一遍,給我瞧瞧看吧。”呂正英等五人,依樣地畫葫蘆演練一遍之後,朱勝男又沉聲說道:“現在,再以快動作演練一遍吧。”當呂正英等五人,又以快動作演練了一遍之後,朱勝男才正容說道:“你們五人當中,論悟,以呂正英最高,以下依次為護駕雙將,和正副總管,對於這評判,也許有人暗中不服,但以我娘量才為用的銳利目光,以及我方才由你們對這一招劍法的領悟程度,來加以綜合評判,我相信是公平而正確的。”林忠首先正容說道:“大小姐說得很中肯,屬下衷心誠服。”其餘四位,除呂正英外,也一致同聲附和。”朱勝男目注呂正英,冷然問道:“怎麼?你不服氣?”呂正英苦笑道:“我不是不服氣,而是因為大小姐對我的誇獎,我到很慚愧。”朱勝男毫無表情地接道:“我的話,就是命令,也是真理,你不但不應該慚愧,而且,還應該引以為榮,同時,我要糾正你,在我面前,應該自稱屬下。”呂正英怔了怔道:“可是,令主並沒派我職務。”朱勝男臉一沉道:“這是命令!”呂正英強忍心頭怒火,沒有做聲。

這情形,可急壞了一旁的劉子奇和王人傑二人。”可不是嗎!如果萬一呂正英忍不住而惹翻了這位朱大小姐,那後果還能設想嗎!就當呂正英強忍著一肚悶氣,劉子奇、王人傑二人心中七上八下之間,朱勝男又美目環掃他們五人,沉聲道:“我再說一遍,我的話就是命令,以後不許任何人強辯。”除呂正英外,其餘四人又同聲應道:“是!”朱勝男目注呂正英,嬌聲喝道:“呂正英,你怎麼不說話?”呂正英長吁了一口悶氣道:“我沒話可說。”朱勝男美目深注地道:“你是在生氣?”呂正英木然接道:“大小姐,我心中生我自己的氣,該不能算是冒犯你吧?”朱勝男冷然說道:“不行!我說不許生氣,就誰也不能生氣!”劉子奇連忙提醒呂正英道:“正英,還不向大小姐謝罪!”呂正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大小姐,屬下知罪了。”朱勝男哼了一聲道:“以後,你可得當心一點。”她頓了頓話鋒,又沉聲接道:“現在,你們都下去,等我同娘安排好你們的功課之後,午後,即正式開始傳授你們的武功。”從這一個午後開始,呂正英等五人,即開始了艱苦而緊湊的練武學涯。”由於那‘萬博真詮’上的武學,委實是淵博而又神奇,也由於練武的五人,那發自內心的勤奮和朱勝男那特別嚴厲得近於苛刻的督促,因而使得這五人的進度,都非常神速。尤其是呂正英,他的資質、稟賦,本來就是異於常人,加上朱亞男私自分給他吃的,那還不知道是什麼名稱的東西,對他的助益也非常大,更兼以是一種復仇的心情,埋頭苦練,因此,他的進境,更是神速得連那眼高於頂的朱勝男,也不由地大驚異,刮目相看了。不過,也因為如此,朱勝男對呂正英的態度,可越來越刁蠻得令人沒法忍受。

如果呂正英不是身負血海深仇,以及有著劉子奇,朱亞男二人暗中的勸,依他的脾氣,早就拂袖而去了!在緊張的生活中,時光不自覺中悄然消逝,彈指間,已是四個月過去,到了一年一度的端陽佳節了。

四個月的時間,固然不算長,但對呂正英等三人而言,卻有恍如隔世之,雖然在這四個月當中他們都受到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苦難,但這種苦難,卻是有代價的,以武功方面而言,他們自己也能察覺到,比起過去,已有天壤之別了。既然是一年一度的端陽節,荒山絕谷之中,雖然沒什麼可資慶祝,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那就是午後放假半天,讓他們五人也能輕鬆一下。

於是,午餐之後,由朱勝男兩姐妹率領,舉行一次狩獵競賽,不帶金狒和巨犬,完全由呂正英等人各顯神通,看看誰的成績最好。

經過了將近兩個時辰的奔逐,獵獲各種飛禽走獸,達一百三十多隻,當然,論個人成績,呂正英最高,因為,他目前的身手,已遠超護駕雙將和正副總管四人之上了。這是呂正英等人進入‘天心谷’以來,第一次出谷,由於他們覺著自己的功力,進展得太多,而特別興奮,也由於縱橫馳騁於青山翠谷之間,而顯得特別輕鬆,因而一直到薄暮時分,才分別帶著大批獵獲物,踏上歸途。當他們這一行人回到“天心谷”的人口處時,卻見一白一黃兩道影子,正在有若風馳電掣地,打得難解難分。

這兩道影子,那道黃影是小黃,至於那道白影則顯然是一個企圖闖入谷內的陌生人。

原來這“天心谷”的出人口,是一道寬僅丈許,長達裡半的天然隘道:由於它的陝窄而又高達峰頂,站在隘道中仰望,僅能看到一線天光,其險峻程度,不難想見。由於這罕絕的天險,毋須多加防範,通常是僅由大黃,小黃,兩頭金狒負責把守,而事實上,天險再加上這二頭天賦異稟的異獸,就足以使這隘道:固若金湯了。目前,這個與金狒正打得難解難分的人,顯然身手奇高,以金狒的神力,居然被迫而連連退後,併發出了求救的厲嘯。

當呂正英等這一個滿載而歸的行列,到達谷口時,也正是金狒業已退到人口處,開始發出求援之際。

走在最前面的朱亞男,見狀之下,飛身而起,一面高聲清叱道:“何方狂徒,敢來這兒撒野的嗎?”那白衣人連忙起身落三丈之外,連連搖手道:“姑娘請莫誤會,在下此來是一番好意…”原來這個白衣人,就是四個月之前,呂正英等前來此間,與朱勝男姐妹邂逅時,那位驀然出現,以後又遵朱勝男之命,自動滾開的白衣書生。

“好意。”朱亞男嬌哼一聲,怒聲接道:“那你為何要欺小黃?”白衣書生苦笑道:“姑娘,不是我要欺侮它,是它要欺侮我呀!”朱勝男也趕了上來,向著白衣書生似笑非笑地,點點頭道:“能夠打敗我家的小黃,你的本領很不錯呀。”白衣書生連忙諂笑道:“姑娘過獎了!其實,打敗一頭畜牲,又算得了什麼啊!”也不知道是那‘畜牲’二字,使小黃聽得不舒服,還是說它被打敗了不服氣,使得它首先怒吼了一聲,又“吱吱”地叫了起來。

朱亞男冷冷地一笑道:“你以為它是被你打敗了嗎?”白衣書生傲然一笑道:“方才的情形,姑娘難道沒有看到?”朱亞男道:“我當然看到了,但它告訴我,那是它不得不故意讓著你。”白衣書生一怔道:“姑娘聽得懂它的話?”朱亞男“唔”了一聲道:“這有什麼稀奇。”白衣書生苦笑道:“那它為何要讓我呢?”

“它說,因為你也算是我大姐的朋友,所以才…”朱勝男突然截口清叱道:“住口!”接著,又向白衣書生沉聲說道:“我一再待你,不許到這兒來,怎麼今天又跑來?”那白衣書生顯然是因為朱亞男說是小黃讓他的,而心中不快,但當朱亞男說明小黃讓著他的原因之後,又是心頭甜甜地,有點想人非非了。”也因為如此,他對朱勝男的話,竟然是聽而未聞,使得朱勝男怒聲叱道:“你發什麼呆!”白衣書生一怔道:“我…我沒有發呆呀!”朱勝男注目問道:“那你為何不回答我的話?”白衣書生訥訥地道:“我…是來向你請安的。”朱勝男怒喝道:“誰要你講什麼‘請安’!滾!”

“是!”白衣書生這一下可答得真快,而且,說完這後,轉身就走,但他走沒三步,又回身抬手一拍自己的額角道:“啊!小姑娘,小生忘了一件大事,”朱勝男一蹙秀眉道:“看你失魂落魄似的,好像是鬼了心竅。”

“非也。”白衣書生連忙接道:“只因姑娘美賽天仙,小生一見之下。

就意亂情,連生辰八字…”朱勝男向乃妹揮揮手道:“小妹,我們走。”白衣書生連忙飄身攔在她們面前,一本正經地沉聲說道:“二位姑娘,小生有機密奉告。”朱勝男微微一怔道:“有話快說。”白衣書生正容接道:“姑娘,還記得四個月之前,你們殺了那些人之事嗎?”朱勝男哼了一聲道:“當然記得。”白衣書生道:“記得就好,目前這麻煩,可能就出在那些被殺的人身上?”朱亞男嬌笑道:“被殺死了的人,難道還會鬧鬼不成?”朱勝男道:“小妹莫打岔,聽他說。”那白衣書生接著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兩天之前,我在離此約莫百里的個小鎮上,碰到一些行跡可疑的人,我一時好奇,在一旁竊聽他們的談話,才知道他們就是為了要找尋四個月之前,在這兒失蹤的那些人而來…”這消息,只聽得呂正英不住熱血沸騰,一挫鋼牙道:“來吧!小爺正等著他們。”劉子奇連忙提醒他道:“正英,少說話。”朱勝男注目接問道:“方才,你的話中,有‘可能’二字,那是表示你還不能肯定?”白衣書生點點頭道:“是的,但事實上,都不會有什麼出入了。”朱勝男接問道:“你,聽到他們說些什麼呢?”白衣書生道:“他們判定那些失蹤的人,不論生死,都是在‘雪鋒山’中。

朱亞男接問道:“所以,你判斷他們可能會找到這兒來。”白衣書生含笑道:“正是,正是…”朱勝男笑了笑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事?”白衣書生諂笑道:“那自然是為了怕你們吃虧呀!”朱勝男撇微哂道:“你以為我們會吃虧?”白衣書生笑道:“以姑娘的神威,自然是不怕有人前來生事,但能於事前知道:而做到有備無患那不是更好嗎?”朱勝男“唔”了一聲道:“說得倒是蠻動聽的。”一頓話鋒之後,又注目問道:“你,是否也有自己的企圖?”白衣書生怔了怔道:“姑娘是問小生此行,有沒有自己的企圖?”朱勝男點首接道:“不錯!”白衣書生連忙涎臉答道:“自然有我自己的企圖…”朱亞男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好東西!”朱勝男笑了笑道:“小妹莫打岔,看他說些什麼?”朱亞男哼了一聲道:“看他那副賊頭賊腦的樣子,還能說出什麼好話來。”白衣書生苦笑道:“姑娘莫要門縫裡瞧人,將小生太看扁了,其實,小生此行,縱有私心,也是為了你們好。”朱勝男一面擺手制止乃妹說下去,一面目注白衣書生道:“說下去!”白衣書生涎臉笑道:“小生的意思,是…是想按他們五位的例子…”說著,抬手向呂正英等人一指,才含笑接道:“也追隨兩位姑娘左右,聊效犬馬之勞。”朱勝男注目道:“你有這一份誠意嗎?”白衣書生莊容說道:“小生此心,惟天可表。”朱勝男笑了笑道:“可是,這事情我不便做主,還待請示家慈之後,才能決定。”白衣書生抱拳一拱道:“有請姑娘,在令堂面前,多多美言。”朱勝男“唔”了一聲道:“先報上來歷來。”白衣書生含笑接道:“小生姓田,單名一個斌字,就是那文武雙全的‘斌’字,年方一十八歲,尚未定親…”’朱亞男截口怒喝道:“誰問你這些了?”田斌連忙諂笑道:“姑娘,令姐要我報來歷!我自然得據實詳稟嘛。”朱勝男卻是漠然地接問道:“哪裡人氏?是何門派?”田斌諂笑如故道:“小生祖籍杭州,現為‘黃山派’掌門人…”此言一出,使得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愣,朱勝男並截口訝問道:“‘黃山派’?”田斌得意地笑道:“是的。”朱勝男扭頭向劉子奇等人問道:“你們聽說過,武林中有過‘黃山派’嗎?”劉子奇首先恭應道:“不曾聽說過。”那護駕雙將也同聲笑道:“回大小姐,屬下也沒聽說過。”田斌神秘地一笑道:“現在,諸位都已經聽說過了。”朱勝男怒叱道:“你究竟在胡扯些什麼名堂?”田斌含笑接道:“不瞞二位姑娘說,在下這個‘黃山派”還沒正式成立。”朱亞男忍不住笑道:“真差勁,門派還沒成立,就以掌門人的身份,招搖起來了。”田斌苦笑道:“姑娘,這是家師之命啊。”朱勝男接問道:“你師父是誰?”田斌正容接道:“家師自號‘黃山逸叟’。”朱勝男又目光一掃劉子奇等五人道:“你們幾個,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嗎?”劉子奇、林忠等人,同聲答道:“沒聽說過。”田斌傲然一笑道:“家師澹泊名利,不求聞達,所以,儘管他老人家有一身驚駭世俗的武功,也算得上是羅萬有,學究天人,但卻是以耕讀自娛,不在江湖上爭名奪利,自然沒人知道。”呂正英心頭暗笑道:“調教出像你這樣的寶貝徒弟來,他的高明,也不難想見…”朱勝男卻撇一哂道:“是你替你師父吹牛?還是替你自己臉上貼金?”田斌笑道:“算得上兩者都是,不過,小生要鄭重聲明,方才對家師的一切,可一點也沒誇張的。”朱勝男接問道:“那你跑到這‘雪鋒山’來幹嗎?”

“這個嘛。”田斌含笑接道:“不瞞二位姑娘說,家師認為小生文才武學,都已夠一派宗師的份量,只是江湖閱歷實在還太以欠缺,所以才命小生獨自闖蕩江湖,以五年為期,一方面藉以增長閱歷,另一方面也可各地武林首領人物,先闖出一點頭兒來。”朱勝男笑了笑道:“雖然有點自我吹噓之嫌,但所說也有點道理,只是,據我所知,你在這‘雪鋒山’山區,已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那是為何來?”田斌涎臉笑道:“姑娘,歸結底一句話,我是為了你,才滯留在這兒不想走呀!”朱勝男笑問道:“也不想當‘黃山派’的開山祖師了?”田斌神采飛揚地說道:“古人不愛江山愛美人,人只要能常侍美人妝臺,小生犧牲個把掌門人的地位,又算得了什麼呢!朱勝男得意地笑了笑道:“好,等我向我娘請示之後,再給你答覆。”隘道中,傳來朱四孃的話聲道:“不必請示,我都已聽到了。”朱勝男笑問道:“娘,您已答應了?”暮蒼茫中,朱四娘已像幽靈似的,飄落在他們面前,漠然地接道:“誰說我已經答應了。”接著,目注田斌,微微一哂道:“論資質、稟賦,雖然比不上呂正英,卻也算是難得的身材,而且,英脫拔,堂堂一表,嘴巴又甜,是一個能討女人歡心的男人。”一頓話鋒,目光移注朱勝男,神一整道:“丫頭,我曾經同你說過,英俊而嘴巴又甜的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男人…”朱勝男截口嬌嗔地說道:“娘,您夾纏到什麼地方去了。”朱四娘正容如故地接道:“我不過是提醒你一聲而已。”田斌這才向著朱四娘深深一躬道:“小可參見山主。”朱四娘冷然接道:“不!叫令主。”田斌又是一躬道:“參見令主。”緊接著,又諂笑道:“令主,小可願在令主面前,立下‘軍令狀”如果小可有甚口是心非之處,願接受令主所降下的任何責罰。”朱四娘哼了一聲道:“到時候,你不接受也由不得你。”朱勝男笑問道:“娘!您已經答應收留他了?”朱四娘臉微沉道:“我要好好地考察他一番,才能收留與否的決定。”田斌含笑接道:“令主,真金不怕火煉,小可自信,由令主詳加考察之後,必能發現小可更多的優點。”朱四娘“嗯”了一聲道:“但願如此。”接著,目注朱勝男問道:“丫頭,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朱勝男蹙眉接道:“好像有人向這兒趕來。”朱四娘問道:“多少人?離這兒還有多遠?”朱勝男一面凝神傾聽,一面說道:“大約是五六個,已到了裡許之內。”朱四娘目光移注朱亞男問道:“亞男,你說。”朱亞男一怔道:“說什麼啊?娘!”朱四娘道:“就是有多少人?到了什麼地方?”朱亞男笑了笑道:“一共是十個,已在箭遠處的樹木中停下來了。”朱四娘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勝男,平常,我說你妹妹進境高過你,你總是不服氣,現在你該心平氣和了吧?”朱勝男惱在心中,外表上卻笑了笑道:“我要看事實證明。”朱四娘冷然接道:“待會,你就可以看到事實了。”朱勝男嬌笑道:“娘,事實上,我察覺到的,同小妹一樣,我不過是故意那麼說,逗逗您而已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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