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借殭屍逃離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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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座山神廟,外表雖然還像那麼回事,裡面卻已破爛不堪,目前這些英雄好漢們,更是毫不客氣地將門窗都拆下來,生火驅寒了。
這些勁裝漢子們,也同樣地周身血漬斑斑,尤其是當中央盤坐著的那個虯髯大漢,更是全身都成了一個血人。
此時雖然是坐著,但不難估計出,他至少要比一般人高出半個頭來。
他,外表看來,年約四旬左右,一雙三角眼,兩道掃帚眉,滿臉橫,再加上一個鷹鉤鼻,和一臉有若刺蝟似的虯髯,那份長像,可委實夠怕人的。
尤其是一雙眼睛,開合之間,芒四
,令人不敢
視。
臺階下,那小院中的雪地上,有著好幾處殷紅的血漬,不——那應該說是有好幾顆人頭堆在一起,只是因為那些人頭已陷入積雪中,加上新降的白雪掩蓋著,乍看之下,就只能看到片片的血漬。
那幾顆人頭的左旁丈遠處,還躺著一個重傷得奄奄一息滿臉血汙,沒法分辨面目的人,也不知是耐不住嚴寒,或者是傷痛難忍,和恨意太深,他儘管奄奄一息,一口鋼牙挫得“格格”做聲。當姓王的、姓方的兩人所率領的勁裝大漢們,登上山神廟前的斜坡時,那個躺在小院中雪地上的人,忽然切齒叱道:“西門銳,老子跟你無怨無仇,你卻為何要以這種滅門的殘酷手段來對付我…”答話的,就是那長像兇惡的虯髯漢子,他三角眼一翻,冷冷地一笑道:“這個嘛,很抱歉!只好有勞你作一個糊塗鬼了。
那躺在地下的人,掙扎著想坐起來,但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這一掙,不但沒坐起來,反而牽動傷口,使他不自覺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
那個被叫做西門銳的人,看得竟哈哈一笑道:“人家都說你是一條天不怕,地不怕鐵錚錚的漢子,卻原來也會怕痛的…”那躺在地上的人,切齒怒叱道:“西門銳,老夫死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西門銳又是哈哈一笑道:“你活著都奈何不了我,死了還有什麼用!”接著,又皮笑不笑地道:“好!呂維屏,看你我無怨無仇這一點上,我不讓你多受活罪,成全你早點去做厲鬼吧!”說著,由火堆中取過一枝正在燃燒著的木
,順後一甩,竟然不偏不倚地,
入那躺在地下的人的
膛上,只見那人四肢顫動了一下,立即死去,可是,那
在
膛外面的半截木
,卻還仍在燃燒著。
也就當此同時,那匆匆趕回的王姓漢子等一行人,也魚貫走進廟門。
西門銳首先揚聲問道:“王分舵主,怎麼空手而回?”王姓漢子向著西門銳躬身行禮,一面苦笑道:“敬稟總瓢把子,屬下無能,此行毫無所獲。”西門銳注目問道:“是並無發現,還是被逃脫了?”王姓漢子恭應道:“是並無發現。”西門銳接問道:“什麼人都不曾見到?”
“是的。”王姓漢子接道:“只在半路上,碰到一隊趕屍的人。”西門銳道:“檢查過那些趕屍的人,和屍體嗎?”王姓漢子道:“沒有,屬下也曾注意過,那些趕屍的人和屍體,都是身裁高大的成人,呂正英那娃兒,總不可能混跡在那個行列中。”西門銳蹙眉道:“這就奇了,難道這小雜種,竟然飛上天去不成?”王姓漢子諂笑道:“總瓢把子,依屬下拙見,呂正英那小雜種,必然是藏在山區中。”西門銳點點頭“嗯”了一聲道:“你這猜想,極有可能,那小子人小鬼大,他料準咱們不會在這兒待久,所以才躲起來,準備等咱們撤退之後,再出來活動。”那方姓漢子口問道:“總瓢把子,呂正英那小子,會不會是在混戰中被宰掉了呢?”西門銳搖搖頭道:“那不可能,現場中沒那小子的屍體,整個呂家莊,也只差地皮沒給翻轉過來了,因此,他決不會還躲在呂家莊中。”接著,又目注王姓漢子問道:“王分舵主,‘黃土塘’那邊,有沒有人看守?”王姓漢子諂笑道:“屬下已留有四個香主在看守著。”西門銳笑道:“本座知道你做事
明幹練。所以才將緝拿那小子的責任
付給你,果然這措施很為得體…”王姓漢子連忙又諂笑道:“總瓢把子過獎了!此行一無所獲,屬下可汗顏得很。”西門銳笑了道:“不要緊,你還有機會立功。”接著,又正容問道:“那些趕屍的人,今宵該不至於趕過黃土塘去吧?”王姓漢子點點道:“是的!趕過黃土塘,他們就錯過宿頭了,幹他們這一行的人,錯過宿頭那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所以屬下特別
待那四個香主,要好好監視那家接待趕屍的客棧。”西門銳道:“那麼,還得辛苦你一趟,不必多帶人手,只你同方分舵主去就行了。”王姓漢子,與方姓漢子同聲躬身道:“屬下遵命!”西門銳臉
一沉道:“此行如果再找不到人,你們兩個,也就不必回來了!”王姓漢子、方姓漢子同時打了一個哆嗦,恭喏——聲之後,又躬身施禮,倒退一步,轉身疾馳而去了。
沉寂少頃,西門銳忽然虎地站起,三角眼中,威光四地環視群豪,沉聲說道:“咱們動員了百十來位高手,如果竟然讓這小雜種生逃離去,我這個南七省的總瓢把子,固然丟盡面子,你們也不見得怎麼光彩!”他那些手下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個呆立當場。
西門銳一頓話鋒之後,又沉聲接道:“現在,所有人員,立即沿通往武岡的官道兩側,全力搜索,目前;地面積雪甚厚,那小雜種的足跡,決難掩飾。”接著,又揮了揮手道:“立即出發。”
“是!”在全體群豪的暴喏聲中,西門銳卻向他左右的兩個親隨,低聲吩咐道:“你們兩個,沿官道追蹤在王分舵主之後,記著,避免讓他們知道,本座隨後就來。”那兩個親隨,恭應一聲,疾奔而去。
霎時之間,這一度顯得頗為熱鬧的破廟,已只剩下西門銳一個人了。
他沉思少頃,目注小院中那位被他一釘死在地下的呂維屏的屍體,苦笑著,自語道:“呂莊主,你固然不知道你為什麼被殺滿門,同樣地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接著,還居然發出一聲輕嘆,然後,緩步走出破廟,飛身上馬,冒雪急駛而去。
黃土塘,不過是個官道邊一個數十戶人家的小村落,至於那專門接待趕屍的客棧,則在距黃土塘一箭之地的山麓邊。
其實,這所謂客棧,也不過是一幢用竹籬圍繞著的簡陋茅屋而早。
那些趕屍的術士們,自然是在茅屋的房間中,至於那些被趕的屍體,則全部被“招待”在旁邊的一個涼棚中。
前面已經說過,這是一個見不得天的行業,天還沒亮,就必須落店的。
因此,方才被冒雪趕來的九具屍體,也進入這一家客棧,在那涼棚中,一字橫排,靠著牆壁立著。
那些趕屍的術士們,在每具屍體前點上線香,焚過錢紙之後,也各自回房安歇去了。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儘管藉著涼棚外積雪的反映,可以隱約地看清裡面的情景,但裡面的情景,膽小的人是不敢看可是,你要是聽那些術士們的對話,才更可怕哩!
那四位術士,正在另一房間中,圍著火盆,大碗地喝著酒,其中一個矮個子忽然輕輕一嘆道:“他媽的,我幹了十幾年的活了,像今天這個門事,還是第一次碰到。”另一個較胖的苦笑道:“我也幹了十幾年了,像這種事,不但不曾碰到過,連聽也沒聽過!
那位老眼昏花的店小二,訝問道:“諸位究竟碰上了什麼事啊?”那矮個子“哦”了一聲道:“對了,李老爹年紀比我們大,見聞也比我們多,您且說說看,是否曾經聽說過這種事情?”李老爹苦笑道:“可是,老漢還不知道你們碰到過什麼事情啊?”那矮個子訕然一笑道:“這隻能怪我太急,老爹,事情是這樣的。”他微頓了頓,似乎猶有餘悸地低聲接道:“今宵,當我們起程後不久,經過一處山谷時,我們四個人,竟忽然打了個寒噤之後,一齊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是糊里糊塗地,繼續地向前走著。”
“這倒委實是一件奇聞。”李老爹自語著,抬手一指那停屍棚的地方道:“事後,你們檢查過沒有?”那矮個子道:“不瞞老爹說,直到現在,我們還不敢接近他們。”那較胖的也口接道:“同時,也因我們清醒之後,一批又一批的綠林朋友,相繼而來,使我們更不敢在半路停下來。”李老爹笑道:“我說,諸位也未免太膽小了,幹你們這一行的,怎可以疑神疑鬼的…”但他話沒說完,卻忽然臉
大變地打了一個哆嗦,那四個趕屍的術士,也
不住臉
為之一變,互相投過驚悸的一瞥。
原來就當李老爹說到“疑神疑鬼的”幾個字時,他們五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停屍棚中,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聲音,這位李老爹雖然才說過,幹他們這一行的,不能疑神疑鬼,但事到臨頭,他卻首先打起哆嗦來了。
倒是那矮個子術士的膽子還比較大,他臉一變之後,低聲說道:“那是有人在走動的腳步之聲呢。”
“不錯,好像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