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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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不逾再度到滿心遺憾痛心時,金寶生已經點了煙,深深
了一口,將煙吐出,於是淡淡的薰衣草味道,瀰漫在這問小廳裡。
“這味道,並不特別。”比起之前使用名貴香料調理香菸的味道,這次使用了薰衣草並沒有值得令人注目的地方。這種長在郊外隨處可見的野花,有些人會採來曬乾,用來薰香衣物,但因為味道較為特別,有些人覺得香,有些人覺得臭,並不是太受歡的東西。
“討厭這種味道嗎?”
“不討厭,但也不特別喜歡。”他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將煙含進嘴裡,伸手去拿桌上的火柴盒。取餅之後,發現裡面的火柴已經用完。
“夏天到了,你還是試著喜歡一點吧。”金寶生看著他丟開空的火柴盒,正在翻屜找新的火柴盒。
“哦?怎麼說?”趙不逾隨口漫應,發現竟然沒有備用火柴了。心中對於僕人的心有些生氣。
“這味道驅蚊,既能享受菸的樂趣又能驅趕蚊子,簡直再美好不過了。”
“你是在說笑吧。”他覺得她只是在胡譫著玩,沒放在心上。
金寶生沒有多說什麼,見他找火柴找得都快冒起火氣了,於是笑著走近他,趁他沒有防備時,雙手揪住他衣領,用力將他提到面前,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很不合時宜,簡直太過逾越了,所以趙不逾一時被她的動作給怔楞住了,忘了反應。
金寶生咬著嘴裡的煙抵住他的煙,然後輕聲道:“。”他下意識照做,於是,借火成功,她的煙點燃了他的煙。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煙嗆到的關係,趙不逾一張白皙的俊臉火速地轉為大紅,雙眼像是驚又像是怒更像是尷尬地瞪著金寶生看,不由自主退了一大步!
金寶生神情倒是很自在,竟還有點惡劣地微笑打量他的臉,評道:“你的表情好像是被調戲了的良家婦女。”
“金、寶、生!”趙不逾惡狠狠地咬牙。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個女人啊!
啊,又生氣了。金寶生在心底聳聳肩,相處兩年了,還古板成這樣,真是沒有長進。雖然知道這樣點菸是不合禮教的,不過前世她一直覺得這樣點菸很帥說,如今正巧有這個機會,也就試了。嗯…還不錯,夠曖昧。
“給你一菸的時間生氣,生完氣之後,咱們就來談大事吧。”她很大方地說著。
這兩年來被她氣得很習慣的趙不逾忍下掀桌的衝動,走到窗邊面對著一池荷花菸消火氣。一邊沒好氣地哼道:“你會有什麼大事?莫非是終於打算將香菸
給我販售了?”
“天還亮著,怎麼就作起白夢了?我來找你當然是比那還重要的大事——也就是我的房子的事!我最多隻能再待在皇宮三個月了,你幫我買下的那間老宅得抓緊時間裝修啦。”
“說得好像你有多上心似的?那宅子買下大半年了,你除了代我找人將屋子搬空、將破舊的房舍拆除掉之外,就再也沒有動靜。我還以為你不要那座宅子了,打算出宮之後就回老家去了。”也只有在金寶生這個女人面前,趙不逾才能無所忌憚地說話,不管多尖酸多挖苦的用語,都可以直接噴出,不必費心修飾。
金寶生見他完一
菸了,連忙狗腿地捧“菸灰缸”上前伺候。她這舉動沒有
動趙不逾,反而又造成他另一次的
動——“這是寶岑硯!只出產在極北之國寶岑山的珍品!產量稀少,開採不易,每有出產,必定令各國爭搶!全永盛王朝的寶岑硯最多不出一百個!我放在這裡是為了收藏,不是用來捻菸灰的!”
“你的表情真像守財奴。”金寶生無視於他氣綠了的臉,將他手上的煙**捻熄在“菸灰缸”裡。
“東西買來就是要使用。你既然捨不得將這個硯臺拿來用於書寫,那就該給它找點別的用途。你是商人,又不是文人雅士,別一副酸樣。”創造出物品的最大價值或實用價值才是商人本分哪。
趙不逾知道金寶生說的對,但還是會心痛於她這種牛嚼牡丹的行為,簡直是…太令人髮指了!就算是最市儈的商人,偶爾也有想要風雅的時候,誰似她,徹徹底底是一個實用主義的人?!
當然,她這樣是對的,可是他就是…接受不能啊!誰教他就算再會做生意,也還是個世俗人,有著最平庸的心態,偶爾會想風雅、會想讓自己有氣質、會希望自己就算是銅臭的商人,也可以是個儒商,博個好名頭。人一旦富了之後,不是接著想要貴嗎?有錢成富,有地位成貴,逐步追求,再正常不過了。
而她…不能說世俗,只能說務實,而且,現實…
她似乎從來沒有更高的追求,比如說,有錢之後,就朝上社會的階層靠攏而去,學會一些風雅之事,把上
社會那種清貴的價值觀套自己身上,成為準則,好將自己身上的銅臭味給暗自抹去…
她樂於享受,花起錢來像水一般教人咋舌,但她卻從來不想認識其他富貴人物藉以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就連李倫,偶爾見上一面,也是懶懶地應付著,更別說其他人了,她一點都不想接觸。
原本趙不逾就沒有打算將她引進自己的遊圈,但這不表示當他發現她完全無意認識那些有頭有臉的人時,不會
到訝異不解。
金寶生實在是個太奇怪的人了,這個世上再也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像她這樣的人了,他深信。
而他,趙不逾,卻是她唯一的朋友…所以活該見識到她所有毫不掩飾的惡形惡狀,常常被她找麻煩、被她氣個半死,當然…也從她的言談舉止裡,學到了一些前所未見的經商手段…
“這是什麼鬼東西?!”而,當金寶生在書桌上層開一堆圖紙,將她天馬行空的居家創意呈現在趙不逾面前,興致地加以說明時,趙不逾只覺得眼前一陣昏黑,再次肯定認識金寶生這個傢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劫數!
“這是我的房子我的理想之克難版,礙於現今條件的不允許,也只能先這樣應付一下了,等以後慢慢研發出好的,再修整出像樣的吧。來,三個月之後完工,很簡單吧?沒問題吧?”好輕鬆地將任務代完。
很…簡單?
沒…問題?!
趙不逾捏緊雙拳,咬牙想著若是此刻將她掐死,該怎麼毀屍滅跡,才能將自己的嫌疑給撇清…
把室內設計的圖紙一古腦兒給趙不逾之後,金寶生夢想著三個月後就能住在便利而近似現代化的豪宅裡,過著快樂似神仙的
子。雙手一甩,就要回宮宅著,不過,卻被趙不逾拎住後領子給揪了回來,沒能溜成功…
趙不逾這兩年也不是白認識金寶生的,他當然不會允許金寶生的子過得太美好,尤其這些事情都還是她惹出來的,
後也是由她來享受著的,想甩手閃人?門兒都沒有!她那些異想天開的創意,還是得由她來帶領工匠們發揮最大的創造力,才有可能實現。初步的技術問題,自然需要她來克服。
沒錯,正如金寶生所言,如果她這些奇思妙想都能實現的話,又是一條前所未有的生財大道。光是“自來水”這個創意,就非常引趙不逾的注意力。但問題是,搭蓋水塔容易,做個有止水功能的“水龍頭”也不難克服,但,拿什麼做水管?銅嗎?別開玩笑了,那是貴金屬!製作錢幣的原料!被國家所管制,想購買必須向國家申請,寫明用途,層層審核之後,才能購買到,而且數量是有限的。而,如果他敢寫說買銅是用來做水管的話,官府一定會把他當胡言亂語的瘋子給打出去的。
金寶生知道不能用銅之後,改而要求用鐵,居然還敢苦惱於鐵會生鏽的問題,咕噥著說以後很難處理…趙不逾很想跟她說,在擁有這個奢侈的苦惱之前,還是先想想國家會不會因為這個離譜用途而把鐵賣給她吧!
鐵雖然沒有管制得那麼嚴格,但國家也不會允許這樣費資源的。永盛王朝可不是什麼產鐵大國。
所以,在研究了五天——其實是爭論了五天,每天都在拍桌瞪眼的情況下,終於決定用開陽竹充作水管。開陽竹是永盛王朝隨處可見的竹種,並不是特別受歡的竹類,因為它產出的竹筍味道偏向苦澀,一股人是不食用的,也只有窮到三餐不繼的人,才會去挖掘開陽竹的竹筍來吃,而且還不會有人跟他搶。
開陽竹原本的價值只在於它的葉面大,夠堅韌,可以用來包裝食物;生命力強,不必刻意栽種,便生長得遍地都是。它竹身不夠硬直,不適合當竹竿使用;節少,於是文人不屑吹捧,因為無法用來引喻為氣節。但用來當水管,倒是便宜好用,且值得一試的東西。
雖然有著使用長久之後會腐化的問題,但腐壞了就更新,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而竹與竹之間的銜接,可以用鐵皮包裹,將縫隙以膠糊密合,就不用擔心滲水的問題了。兩人一邊吵嘴一邊達成共識,執行計畫書很快寫了一疊。
只要給趙不逾打開一個思路,他就能摸索出解決方法,金寶生對趙不逾很有信心,所以才會毫不客氣地丟給他各種難題,以實際舉動表達出對他能力的無比推崇…雖然趙不逾一點也沒有被崇拜的虛榮。
水管問題得到初步的解決,接下來就等實際測試的數據出來,再來調整。然後,第二天,金寶生又衝上門來,要求“水馬桶”的問題務必要儘快解決,她堅決不肯忍受茅坑這種東西存在於她的住所裡!這兩年她算是受夠了!
“你可以不必忍受茅坑。你新宅的茅坑是給僕人使用的,會蓋離主屋很遠,遠到你不會聞到異味。你是主人,使用的是恭房,恭房會蓋得極盡華麗,裡頭會有淨手的藻豆,也會有各式香粉,每都會有專人清洗恭桶,甚至可以派兩個丫鬟在恭房裡伺候打理,絕對一點臭味都沒有——就跟我現在使用的一樣。我不明白你為何堅持要製造這個叫做氣
水馬桶的東西,如果都是為了乾淨沒臭味,現下的恭房就能辦到了。”趙不逾很不解地道。雖然已經很習慣金寶生給他找麻煩,但過於無理的麻煩,他還是會不客氣地拒絕受理的。
金寶生當然聽說過古代有錢人窮奢極可以到達什麼地步,晉人石崇
傳後世最廣為人知的除了三斛珍珠買綠珠之外,不就是他那間金璧輝煌而且有十幾個美婢伺候的廁所嗎?!所以她是知道有錢人家的廁所想要多
緻乾淨都辦得到,但這不是她要的。
“守恆,這是不一樣的。”金寶生抓了抓頭髮,出宮時被宮奴梳得整整齊齊的雙髻已經被她抓得凌亂不已,髮梢四處亂竄的樣子,簡直像是兩團被貓玩亂了的
線團,慘不忍睹。
“哪裡不一樣?不都是想要乾淨而已?現在就已經能辦到的事,何必自找麻煩?”趙不逾看著她這副模樣,角連連
搐,對她的毫無女
自覺再一次默哀。
金寶生才不管他哀不哀,走到書桌後面的架子邊,將一堆足以被列為極機密的帳冊挪到一邊,帳冊後方出一隻檀香木盒。
“你別在這裡菸!”趙不逾看著她的動作,連忙起身定過去警告。
“不許?那你藏煙在這兒做什麼?”雖然這裡不是他的品香軒,但好歹也是被列為重地的私人辦公室,
個煙也不會被人看見。
“我雖然放煙在這裡,但也只在夜晚無人時,這味道傳得遠,外頭的人雖然進不來,但總不免
到疑惑。真要有人問起我點的是什麼薰香,向我索要的話,我是沒法子唬
過去的。”金寶生同意他說的對,但已經叼了
菸在嘴裡,難不成還能放回去?
所以,就了吧!
“唰”地一聲,火柴從石牆上劃過,很帥氣地點燃起橘黃的火光,然後,不一會兒,帶著淡淡薰衣草香的煙味在空氣裡散放。
“喏,也來一?”拿了
菸討好地遞到他
邊。
“你從來不聽勸。”他有些抱怨地道。然後自暴自棄地把菸頭咬住。
金寶生很狗腿地為他點菸,然後才道:“放心,這裡雖是人來人往的『暢行天下』總部,然而你趙不逾的私人辦公室誰敢隨便闖入?又不是不想在你手下混飯吃了。”
“你怎麼會突然談話到一半想菸?”她很少這樣的,所以趙不逾才沒有堅定地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