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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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別怕…姊姊在這兒…姊姊在這兒…”窗外夜沉沉。

談珠玉緊環著膝蓋，整個人宛如魘著了般，不斷前後輕輕搖晃著，嘴裡反覆喃喃。

一切彷佛猶在眼前，可是這幾年比死還要難熬的子掙扎著過下來，她早已清楚明白地知道──她的幸福，在爹過世的那一，漸漸斑駁褪風化成灰。

她的家，也自那一刻起便受到了最可怕的詛咒。

她被迫遭遇比惡夢還要絕望的恐懼。

她身邊擠滿的原來不是人，而是一頭頭張大了血盆大口，獰笑著要將她嚼碎吃入腹的豺狼虎豹。

十六歲的她，終於醒悟到了一個人生最現實的道理──拿自己所有的去換取自己沒有的，原來是這麼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那麼孑然一身的她，還剩下些什麼？

美麗的容貌，美麗的身體。

“足夠了。”她對著倒映嬌容的水面微笑，笑得好美，好冷，好豔。

談珠玉鉸下一頭烏黑如緞的青絲賣了，得了十串銅錢做盤纏，搭船沿著錢塘江前往人人傳言中繁華似錦、煙花盛開的杭州──“我來跟你做一個買賣。”

“軟玉溫香樓”的當家老鴇麗嬤嬤眯起了眼兒，盯著眼前衣裙簡陋樸素，凍得嘴略微青白，卻清麗無雙的少女。

“且說說看，是什麼樣的買賣？”麗嬤嬤閒閒地吹了一口水煙。

她直視麗嬤嬤“我要賣身，請為我打點。並且教我魅惑男人的方法。”麗嬤嬤敲煙桿子的動作微微一頓，心描繪的眉高高一挑。

老鴇明卻飽歷世情的雙眼盯著她，隨即嗤地笑了。

“行，先打賣身契。”

“我只賣給最有錢的人，”談珠玉冷冷地道“那筆銀子我分文不取，統統歸你。”

“何以見得我就會答應你這筆買賣呢？”麗嬤嬤好整以暇地瞅著她，似笑非笑。

“天上從沒白白掉下來的肥，我麗嬤嬤若連這點子覺知也沒有，還能在這條吃人的街上一混二十年嗎？”談珠玉沉默。

麗嬤嬤再度起了水煙。

“小丫頭，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要活下去。”麗嬤嬤盯著她，良久，諷刺喃喃:“誰不想活下去？啐！”她目光堅定地、夷然不懼地望入麗嬤嬤眼底。

麗嬤嬤又長長吹了口煙…

兩個月後“暖玉溫香樓”廣發胭脂帖，邀了全蘇杭最有頭有臉的富商來參與這場盛會。

那一夜，談珠玉以高價賣出，跟了那位富霸一方、手段疏的茶商陸老爺。

可就在陸老爺喜心翻倒，、笑嘻嘻地將這薔薇花兒似的小美人帶回府中，猴急得連杯酒都不及喝，就立刻要將她收房作妾，偏巧先前杭州知府秦大人也在座，官轎不動聲地尾隨到陸府。

陸老爺聞訊只得趕緊出廳來拜，沒想到秦大人只是負著手，挑眉看著他。

“你新收的那個小妾，我要了。”

“大、大人？”

“那批遭扣的茶磚，本官就作主發還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