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無福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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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受思明的父親所託,”廖父坐在書桌後,說道“你可以試猜一下背後有什麼原因。”我皺起眉頭:“又涉及到爭權奪利嗎?”

“兒子要完全掌控公司,老子卻不忘情誼,”廖父淡淡道“這麼說你明白了嗎?”我靜立片刻,才道:“我只想賺點兒錢,不想再多想那些事了。”廖父點點頭:“真如等了你很久了,你去吧。”我微微一躬,退出書房,直上二樓。

張仁進的情報做得可說相當到位,與廖父所言基本吻合。景思明要大展宏圖,須以新換舊,徹底用自己的人控制整個公司,這次輪到方樂鴻工程師。景遠天與後者是朋友,稍念情誼,請廖父出手相助。中國西南的人力資源,沒有公司比廖氏人力更有控制力。

試想如果找到的人是像我這樣的不願爭權奪利和沒有野心者,景思明藉這次項目換掉方工的目的便難以得逞。

想到這處,我微微一笑。

姜確是老的辣,想必仁進向廖父請示是否找我前,後者已經有了這決定。

“請進!”甜美的嗓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期待和喜悅,從屋內傳出。

我推門而入,清冷的陽光從窗邊入,刺目得令人覺凝固了片刻。

然後屋內情景才收入眼內,我微微一震。

窗邊人影俏立,廖真如輕扶桌面,宛若之女神提前降臨一般,展現出連我亦無法抗拒的美麗。一身恰到好處的青紫旗袍勾勒出動人的曲線,以及圍在頸間、予人以雍容高貴覺的披肩,合組出前所未有的典雅,賞心悅目之極。

“看!還記得嗎?”真如歡喜地輕抬手臂,向我展示身上的衣著。

“當然不可能忘記,這可是我可愛的真如第一次向小弟展示魅力時的打扮。”我笑著回答“而且還是冒著生命之險為小弟穿上的…”真如幾乎是“撲”近,被我摟住肢時抱住我脖子。我低笑道:“這個動作可就徹底破壞掉你的華貴了…”她粉頰微紅,以額頭輕抵著我額頭:“人家好久沒見到你了,稍稍放肆一下不行嗎?”我作地手上稍一用力,她頓時嬌呼一聲軟倒我前,抬首千嬌百媚地送來一記眼波,顫聲道:“你壞死了!”我正想著這招不知從哪處聽來的絕招果然有效、女人部果然是人身最大的弱點,看見她這神態,不覺一愕,片刻後才艱難地嗯下猛然過盛的唾分泌,苦笑道:“剛才這一眼如果洩出去,絕對會讓整個城市的雄動物拜倒你石榴裙…啊不對,該是旗袍之下。”真如臉頰二度入紅,抱著我脖子的手用力一拉,湊在我耳邊輕聲道:“我只想讓你看。”這一句比什麼情話都更有催情效果,得我慌忙以大定力穩住心神,足有三十秒後才扶她立正奇道:“分別不到一個月,真如你從哪兒學來這麼多必殺技的?以前可不覺得你懂這麼多…”真如頰三進宮,徹底紅遍,埋首道:“不說行嗎?”換了無論是莫劍舞還是歐陽竹若,這句定是“不告訴你”或者“我才不說”之類強制十足的句子,但真如的特正是從不願違逆我的意思。我笑著輕拍她臉蛋兒:“當然可以,我只是開玩笑罷了。女人還是這樣才可愛嘛。”腦中忽然掠過另一道身影,我笑容微苦。

以後再遇到她怎麼辦?會發生什麼?我確定自己該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拒絕再拒絕。可是那不代表我能忍住愧疚之心,尤其之前已經有過傷害柳落、方妍和林芳諸女芳心的經歷。

真如忽然貼體抱緊,臉頰埋到我肩上。

我輕輕拍拍她秀髮:“抱這麼緊幹嘛?”

“你回去這麼久,人家還以為你不要我啦。”真如悶著聲說“讓我再抱抱。”我體味著她話中的情意,心神微顫。

真如沒有發覺我的不妥,良久才鬆開,拉著我手快樂地道:“來試菜好嗎?我新和媽學了幾樣菜餚哩。”午後想去看看莫劍舞,才被真如告知她被其裁縫師傅邀去後者家鄉作客,去了十來天,還沒回來。

這丫頭現在基本上不用我再心其安危,應天武館非但沒來找,還連消息都沒透個出來,讓人寬心不少。她自己也學到不少東西,加上有人在側,一切可安。

和真如在她臥室是二人獨處整個下午,離開時我才發覺所聊的內容全是毫無營養的話題,不外她的新年過得如何、我的新年過得如何,不由啞然一笑。

和她在一起,時間過得確實是快。就算是不說一句話,我也非常享受兩人獨處的覺,尤其在新經歷了母親手術之事後。

我沒有告訴真如手術的事,她的膽小和多愁善,會讓她傷心難過——那是我絕不願意看到的。

因為要準備遠天那項目的事,我沒有留宿廖家而回到學校。路經那片林子時小亭的簷影隱約顯現出來,我輕摸著褲袋內被失手捏得碎開的貝殼,呆立半晌,才離開回到寢室。

早晨正要離校趕赴水逸軒,孰料隔遠便看見歐陽竹若立在校門處,似在等車。我心跳劇增,表面卻毫無異地走近去,笑著打招呼:“起得早啊。”歐陽竹若如我般沒有異狀,如常般酒渦稍現,出淺淺的笑容:“我生物鐘規定六點起的,想賴也不行呢。”旋問道:“你去哪裡?”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她表現出傷心之態,此時放心少許,暗忖以她的聰慧,放手則利的道理肯定明白,故不會像常人般表現烈,隨即欣然道:“為我未來的房子奮鬥——你呢?”她嫣然一笑:“我要為我的未來努力。”我打個寒噤,不敢多語,揮手道別。

排除個人印象問題,她確是人間極品,男人夢中的另一半,可是我卻無福消受。

“有個人要見你,猜猜是誰?”甫見面時張仁進便微笑發問。

我想也不想:“第一可能是景薈,第二可能是景茹。”張仁進訝道:“你怎麼猜的?”我笑了起來:“這兩個都跟我有情,見到你遞上去的名單上有我的名字,不好奇才怪。”

“但你卻猜錯了,”張仁進拿起電話,開始撥號“要見你的是個男人,還叫我等你一到就通知他——看樣子他很重視你啊。”遠天電藝中國西南區總裁景莫海,系景思明堂弟、景薈姐妹堂兄,是個擁有將軍肚的小胖子,個子與我相仿,頗有幾分油頭粉面之狀,皮膚白得勝過景氏姐妹,差可與真如、歐陽竹若之相比,說話時的音也嫌細了些,不大有男子氣概。

“你好。”

“你好。”標準客套一過,兩隻握在一起的手分縮回去。

景莫海坐回大辦公桌後,笑咪咪地道:“請坐,不要客氣。”我正驚於這人給我的第一印象。

論年齡他相仿於景思明,論明卻似連景薈都要勝他不只兩籌——景思明這樣城府,不該是任人唯親的人種,怎肯任用這樣的人坐此重位?依我看景茹反倒更有資格。

“謝謝。”我坐下後開門見山地道“景總要見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項目的事?”景莫海靠在椅上,擺出舒舒服服的神態,白皙的手叉在下巴下,眯著眼打量我:“我其實是很好奇,為什麼小薈一拿到名單,連審閱都不再審閱,便直接上給我?為什麼小茹替我閱過一遍單子,便說可以發回總部?更為什麼承接名單一傳回總部,大哥就讓我立刻和你們簽訂合同?”我坐得筆直,淡然道:“或者是因為這幾位都跟我小有情,所以略略放放水,給我個機會。”景莫海作個不以為然的表情:“我們家的兄弟姐妹吧,雖然良莠不齊,可是都一心把遠天搞好,誰也不會隨便把這種項目給靠‘情’的人。植先生可以合點你能夠撐得起這項目的證據嗎?”我反問道:“景總該有我的詳細簡歷,你認為我有哪些地方不夠資格呢?”景莫海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我看哪處都不合格。你大學沒畢業,也沒有在任何較大型的軟件項目中擔任過任何角的經驗,相關技術水平證書也缺乏——我知道你曾經在廖氏人力做過幾天,但那不能給你足夠的資歷來接手這項目。”我從容道:“那要看貴公司究竟是找專業人才做項目,還是找花瓶做擺設了。的確,我沒有花瓶的檔次,也沒有花瓶的牌子,因為我生來就不是拿來做擺設的。你可以出錢找到一大把各種證書應有盡有,或者學位高資歷深的專家,擺到貴公司的門面上——如果貴公司是在找這方面的人才的話。我所會的,只有在實力範圍內解決我的專業問題,如果貴公司需要的不是實幹者,那麼我可以自動退出。”景莫海呆了呆,眼睛開始睜大,眉卻皺起來:“你是在說我只懂冠冕堂皇地虛嗎?”他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怒意,令我大錯愕。

本來還以為他只是外表稍差,其實是深藏不,哪知竟是真的內外俱鏽。這番話換了無論是景茹聽還是景思明聽,都肯定會有不同而正面的答覆,但對景莫海,顯然被認為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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