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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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懷疑。

他們表面上是郭品驥的朋友,誰知道在真實的社會中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搞不好,就和安和修,或是和藍馬山莊裡的鄭欣惠一樣,都是“不應該存在於這世上”的人。

可他們現在的信息渠道很狹窄,只能從他們的話中猜測事件的來龍去脈,哪怕那是謊言,他們也得從中找出破綻。

夏綿倒是想過要去聯繫徐起陽來調查一下朱時旺和吳曉楓,但是手機在這山裡是沒有信號的,他們哪怕想對外求援,也無法和外界取得聯繫。

安聽了夏綿的話,抬起沒有被錮住的另一隻手,敲了敲自己的左眉骨,說:“那你們先去找找看旅館裡的電話,看能不能打通,如果能打通的話,你就先給徐起陽打個電話…但我估計已經打不通了。嗯,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去問問郭品驥,畢竟他也是…呼…也是曾經的…當事人…”夏綿眼尖,立刻發現她面上的神情有異,好像是正承受著什麼痛苦,繼而他發覺,套在她胳膊上的鐵套子,居然在慢慢地朝裡收縮!

他當即就急了,跑到安的面前,半蹲下來,抓著那節還在有規律地緩慢收縮著的鐵套子,有些手足無措:“這個怎麼停下來?”安強忍著疼痛,蒼白地笑了笑:“我只要不提到郭品驥就好。”夏綿也發現,安一說出這句話來,她胳膊上的套子就鬆弛了下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巾,替她擦額頭上的冷汗,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對不起。”夏綿的手停了停,換了張紙巾。繼續替她擦汗,並淡淡地回應道:“沒關係。”安出了一口氣,把話題重新拉回到了案件本身:“你們現在的調查方向是什麼?”夏綿索在她面前坐下。說:“說實在的,我現在一點思路都沒有。現在我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也許我是魔障了吧。還有。現在已經下午三點鐘了。我擔心晚上一到,我們之中的某兩個人就會消失,一想到這個我就很焦躁,所以我來找你,想找個安,或者說,暫時逃避一會兒也好。”安從夏綿的話中捕捉到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成分:“你沒有思路。那梨子呢?”夏綿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梨子是怎麼想的。梨子的心思我從來都猜不透。或者說,她不想讓我知道她的想法。”安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她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夏綿推了推眼鏡,說:“可能是我的問題吧。我以前都不知道,梨子居然這麼多疑,到現在還是這樣。她剛才離開我們了,說要去單獨調查些東西。難道到現在她還不能完全相信我們?”說實在的,夏綿很茫。他意識到了木梨子對他們的懷疑,可木梨子偏偏又是他們之中最有能力破掉這個案子的人,再加上卓格格的出現,攪亂了夏綿原本平靜的思緒,他沒有辦法。才想到來找安開解一下。

但他也明白,安現在自身難保,就算開解他,也只能是在口頭上稍微安撫一下,說到底,還是得靠夏綿自己調整心態。

安和夏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在這沉默的當間兒,那扇腐朽的木門卻再一次被拉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江瓷。

安怔了片刻,出了一個笑容,衝江瓷招了招手,說:“來,進來。”夏綿暗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果然,還是一切都得靠自己啊。

但是,當他轉身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安在背後對他說:“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但別忘了你的責任。”夏綿站住了腳。

責任,這是夏源卿在世的時候,經常教育他要謹記的事情,在夏源卿看來,男人的責任要比情重要得多,是安身立命之本。

那麼現在,夏綿的責任是什麼?

修容易情用事又有些衝動,龍熾更不用說,是個小孩子心,現在,在神上,能夠作為依靠的,只有夏綿自己。那他還有別的選擇嗎?為了能最大限度上地保護大家,夏綿的神絕對不能先垮掉。

夏綿腔中躁動不安的心,自從聽到安的那句話後,便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他離開了安被囚的房間,而江瓷留在了那裡。…此刻,木梨子則呆在廚房裡。

廚房裡沒有一個人,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一個開了口的藥罐子正擺在一個小爐子上,裡面已經空了。

木梨子走到了案板前,發現案板被清洗得乾乾淨淨,她湊近嗅了嗅,沒有聞到藥味。

她又把視線投向了放置著刀具的架子上。

所有的刀具都被裝在一個皮套裡,封得嚴嚴實實。

尖端恐懼症嗎?

木梨子沉了一會兒,伸手打開了皮套,挨個把刀出來檢查起來。

沒有一把上面沾著藥味。

老闆娘真的有尖端恐懼症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有可能的。

她親手給那對驢友夫熬製了安神湯,但任何一把刀上都沒有藥味,這就證明,她有可能本沒有把藥材切碎,就把安神湯裡需要的藥材一股腦倒了進去。

木梨子在熬製中藥的罐子底,也發現了沒有被切碎的藥材。

假如老闆娘的尖端恐懼症是真的的話,那她殺人的可能,就大幅度降低了。

但也並不是為零。

比如說,她會不會和當時旅館裡的某個男人有著不正當的關係?而古老闆在無意中撞破了這段關係,是那個男人動手殺了古老闆?

木梨子之所以會產生這個想法,還是因為郭品驥,當年雨夜別墅的事情還是歷歷在目。郭品驥的異引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是不對啊,據朱時旺和吳曉楓的話。他們是親眼看到古老闆用某種利器刺向自己的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說古老闆是自殺都不為過。

會有這麼簡單嗎?

或者說,是朱時旺和吳曉楓他們在撒謊?

還有,老闆娘在聽說驢友夫出事的時候,眼底閃現的那抹異,是不是有別的含義?她很期待他們出事嗎?還是在懷疑當年古老闆的死亡,和這對夫存在著某些關聯?

亂糟糟的信息堆在木梨子的腦海中,讓她有些錯亂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雜亂的信息整合起來,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聲:“你在這裡做什麼?”木梨子猛地一轉身,倒把她身後問話的老闆娘嚇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脯,笑著說:“可嚇著我了。你是餓了嗎?對了,還沒給你們做午飯呢,一會兒我就叫小威給你們送飯去。”擇時不如撞時,反正他們現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木梨子索趁著老闆娘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出聲問道:“老闆娘…”老闆娘笑眯眯地回過身來,說:“我叫林嬌,你叫我林姨就行。”木梨子乖乖地叫了一聲“林姨”後,試探地說:“剛才。橋塌了…”林姨快道:“沒事兒,這橋斷了不是一回兩回的了,有幾次下雨下雪,把橋也沖垮過,這次雖然有點兒奇怪,但幸虧沒人出事兒。”林姨是個快人,說話的聲音又響又脆,簡單易懂,木梨子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她只能想盡辦法把話題引向她想要的方向:“剛才那對驢友差點出事,真是好險。”林姨笑道:“是啊,好險。”木梨子調動起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和判斷力,琢磨起老闆娘話中的意味:她重複自己說的話的最後兩個字,而且不添加別的意見,是不是證明對於這件事,她抱有別的看法,只是礙於某些因素不能直接講出來,所以才如此搪的麼?

木梨子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過分解讀了老闆娘的意思,繼續說:“我聽他們說,橋是被炸斷的…”但這回,林姨沒等木梨子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沒什麼可奇怪的。”木梨子挑起了眉,問:“炸斷的還不奇怪嗎?”出乎木梨子意料的是,林姨在接下來竟然主動提到了當年的事情:“這家旅館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橋炸斷?本不算什麼的。”她響脆的聲音,配上她詭異的言辭,叫木梨子打了個哆嗦。

還記得北望村裡的小陳姐,她也是這個樣子的,看上去很正常,但只要一說話,就從內到外透著濃濃的古怪。

由於聯想到了小陳姐,木梨子對眼前的林姨產生了戒心,她小心翼翼、不著痕跡地朝後倒退了一步,可誰能預料到,木梨子剛站穩腳跟,林姨居然朝前連跨了幾步,一把抓住了木梨子的手。

木梨子下意識地想要甩開她,可是林姨來得實在是太突然,力氣也大,木梨子掙扎了幾下,居然沒能把她甩開。

她把嘴貼在了木梨子的耳邊,急促地呼了兩口,帶著燻魚味道的熱氣噴在木梨子的耳際,叫木梨子周身一陣一陣地發麻。

半晌之後,她才說出來了一句話,一句聽起來無比陰森的話:“我告訴你,林家旅館裡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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