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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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忽然想起一事來,鄭重其事地對林如海道:“父親可得好好保護妹妹,莫讓別人搶了去,將來誰敢來咱們家搶妹妹,我就揍他!”林如海雖深有同,但亦詫異道:“何出此言?”林睿撓了撓頭,道:“甄家的二姐姐不就是被搶走了?甄瑆哥哥哭得什麼似的,說再也見不到甄家二姐姐了。我想既然有人來搶他姐姐,他姐姐還不如妹妹生得好呢,將來定然會有人來搶妹妹,因此咱們要小心防範。”他口裡的甄家二姑娘是甄應嘉之女,如今嫁給了南安王府的世子霍煜,甄瑆卻是甄應嘉的兒子,因同林睿年紀相仿,兩家都在金陵,來往頗多,情也不差。

林如海聽了大笑,摸了摸兒子的頭,道:“對極,將來誰來搶你妹妹,你就揍他!”林睿大為得意,就是說,甄瑆太膽小了,光知道讀書,不願意和自己一樣練習騎和拳腳功夫,若是他去揍了來搶他姐姐的人,還能說再也見不到的話兒麼?

林如海看著黛玉一一個樣,心裡總覺得十分歡喜,同時,也覺得女兒上輩子太苦。

晚間林如海抱著黛玉在房裡頑耍,逗得黛玉眉開眼笑,賈則是懶懶地拉著林睿問長問短,忽對林如海道:“上回老爺說,想給虎子說親,可有人選了?虎子如今在京城,咱們卻在江南,相隔千里,如何替他做主?”林如海想了想,道:“若能說得一門好親,遲些無礙。虎子年輕有為,瞧著還能往上升呢,我已寫信跟他說了,讓他不必焦急,只管住在家裡,橫豎我當他也是孩子一般。”張大虎從被林如海收養起,乃至於讀書‮試考‬,向來身無長物,京城居,大不易,他進京趕考時,林如海便命人收拾老宅,叫他住在裡頭,不然憑著張大虎一年不過幾兩銀子的俸祿,吃穿尚且不足,哪裡有地方居住。

張大虎在書院讀書時,因姑蘇離金陵甚近,每年都來給林如海夫婦請安,才到金陵第一年時,林如海見到他,忽然認了出來,他是後來最年輕的京營節度使,新帝稱之為虎帥。

據說張大虎年少時顛沛離,吃過很多苦,他雖然不大識字,但是中頗有謀略,十八歲從軍,先是剿匪立功,後來征戰立功,一步一步往上升,做了官以後他便苦讀詩書,可以說是文武雙全,年僅三十三歲便靠著軍功升為京營節度使,執掌長安兵權。

在張大虎身上更有一件奇事,林如海也是飄蕩於京城時知道的,他自小與生母離散,不曾想多年後竟然在京城團聚。原來其母被土匪擄走後,途中為官兵所救,再回家鄉見家裡沒人了,輾轉到了京城,賣身為奴,不知怎地進了趙家,她本來是聰明人物,竟成了趙安的心腹,又陪著趙安嫁給了九皇子,直到九皇子登基,張大虎功成名就,母子才得以相見相認。

林如海認出張大虎後,倒吃了一驚,聽他說更愛習武,二話不說,便請了師傅教他,後來送他進京,不管張大虎後來是否能帶來好處,總而言之,如此將才,萬萬不能埋沒。

其實張大虎後來雖然為新帝重用,但是實際上他卻是發跡於宣康帝在位時,宣康帝退位時他已位列三品了,和新帝並沒有什麼來往,不過是新帝登基後,他和生母團聚,本又剛直,不曾攙和進奪嫡之爭,又是寒門出身,方得以被新帝重用罷了。

不過,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事,張大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年輕時娶,因他成家時不過二十來歲,僅是七品武官,其也不是什麼名門之女,竟有些守不住,在張大虎出征北疆的時候,竟而卷著所有財物同一個英俊瀟灑嘴甜心巧的年輕行商跑了,致使張大虎後來位高權重時仍被人時不時地提起,多有諷刺之意。

張大虎三十歲時倒又娶了一房室,偏生自恃出身高貴,頗有些瞧不起曾經做過奴婢後來得趙皇后恩典脫籍做了老封君的婆婆,每生事。

因此,林如海倒寧可張大虎緩一緩,晚兩年說親,說一門人品脾都好的。

張大虎此時比上輩子已強了許多,考中武狀元后便是從六品的武職,進入軍中的地位比上輩子高些,他如今又是自小讀書識字的,想來前程比上輩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如海總覺得自己重生之後遇到的事情似乎順利了許多,賈認個乾女兒是未來的皇后,自己路上救個孩子竟是將帥之才,其母偏生還是皇后的心腹,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導致自己事事如意,莫非真是蒼天憐憫,有所補償?

,他打發去查探金鳳一事的幕僚親兵便回來了。

林如海忙問道:“如何?”那幕僚何雲默然不語地遞上清單,上面羅列著那姓王之官員的罪狀,不過是七品官員,敲詐勒索並倚仗權勢納金鳳之女為妾已是小事,更有許多貪汙受賄的行徑,若僅是受冰炭敬與三節兩壽之禮也還罷了,竟而還私自給百姓加賦,比朝廷所定多收而成,皆入自己囊中,另外還收了銀子,亂判官司等等,一時之間,難以看完。

林如海登時然大怒,他在任上為官,十分約束麾下官員,每年派人查訪,便是想還百姓一個盛世清明,沒想到仍避免不了貪官汙吏橫行鄉里。

他略一沉,問道:“這王豪膽敢在我麾下如此,可有什麼來歷?”何雲本是揚州人氏,滿腹經綸,因得罪權貴得家破人亡,落至金陵,恰被林如海碰到,便延攬為幕僚,生平最恨那些倚仗權勢之人,遂淡淡地道:“說來倒和‘東海缺少白玉,龍王來請金陵王’的王家有些兒瓜葛,是王家的一個旁支。”一聽是王家的人,林如海立時便想起黛玉死時的淒涼,皆因王夫人之故,王子騰雖說有本事,且不比史鼐史鼎差,瞧著是明白人,但從王夫人和鳳姐、王仁等人的教養上便能看出王家平素如何,也能看出王子騰為人頗有些糊塗,何況王子騰素來任人唯親,賈雨村那樣的人只因替薛家了了一個官司,他便累次保本,令其高升。

林如海曾經向賈政舉薦賈雨村,又替賈雨村出了一應打點使費,不過是覺得賈雨村雖有貪酷之弊,倒還有一點良心,惦記著舊恩人,答應替其尋找女兒,即使他答謝甄家娘子只是為了納其丫鬟為妾,若是早知賈雨村是趨炎附勢貪贓枉法的人,林如海絕不會如此。

王子騰和賈赦、賈政等明知賈雨村為人,竟然還與之結,十分親厚,可見官官相護,都不是什麼正直的人,上輩子他們被賈雨村彈劾落敗,反咬一口,不知是否後悔莫及。

如今王子騰雖呈青雲直上之勢,不下於己,但是隻有林如海知曉,新帝登基後,王子騰昇為九省統制,名為升,實則降,九省統制縱然威風八面,卻哪有京營節度使來得位高權重?後者畢竟掌管神都京營。不過,九省統制在別人眼裡也的確是高升了。

相比較而言,林如海更願意結史鼐史鼎兄弟,而非和賈雨村一夥的王子騰。

史家雖也有惡,兄弟二人卻都有自知之明,憑本事封侯,又縮減用度,並沒有為了面子就講究著排場,也沒有因為榮國府的榮華富貴而與之親近,反倒有些疏遠。且他們亦曾善待史湘雲,只不過史湘雲吹求疵,覺得不如在榮國府處處有人服侍,反覺得委屈罷了。在林如海看來,史鼐夫婦對史湘雲已是十分仁至義盡了,既帶她應酬際,又與她早早定了極好的親事,至於史湘雲手裡沒錢,又要做針線,史家夫人小姐均是如此,不獨她一個。

林如海常常慨萬千,若是自己的黛玉遇到如此明理的人家,哪怕財產悉數被侵,大約他們也會給黛玉留下一些傍身,且會給她尋個極好的終身,不必像在賈府那樣鬱鬱而終。

林如海記得很清楚,史湘雲出閣的時候,十里紅妝,史家半點沒有儉省,若真是苛待她,哪會如此。史湘雲母親留下的嫁妝,父親留下的私產,過了多年,許多都不能用了,諸如衣料被褥等,便是首飾傢俱也不鮮亮了,都是史家另添的。

何雲說完王豪的來歷,又道:“王知縣如此對待金家,一是貪心不足,二則未嘗不是為了打壓金家的生意,好讓王家的姻親薛家在金陵一家獨大。”林如海頓時了悟,道:“是了,我怎麼忘記了,瞧我這記。金家的生意可比薛家做得大,絲綢、胭脂香粉、茶葉這三樣乃是江南地面上最好的,也通外國,若不是因為薛家有來歷,又有權勢依靠,好些戶部的生意都輪不到薛家。”他閉上眼睛,極力回想前塵之事,恍惚記得自己做了鹽課御史的時候,常見皆是金陵省的達官顯貴鉅商大賈,似乎沒有聽過金陵有什麼金家,更不知金鳳其人,只記得薛家,雖然不如揚州鹽商有錢,但在金陵地面上仍是首屈一指的,想來金家早在之前敗落了,不知是否因王豪此人而敗,不過在那時薛老爺已經一病死了,其子年幼,其家就此敗落。

何雲道:“既知王知縣來歷,大人可還要處置王知縣?”林如海睜開眼,嗤笑一聲,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食君之祿,自當為君解憂,為百姓除難,不然,我做這勞什子官幹什麼?倒不如回家讀書去。”何雲卻道:“王家勢大,素與賈、史、王三家有親,甄家亦與其有所來往,在金陵地面上幾乎是一手遮天,聽說他們家還曾接過駕,在聖人跟前極有體面,王子騰王大人如今在京營中位居要職,大人就不怕這一道摺子送上去,與王家結了仇?”林如海輕笑,道:“怕什麼?還能吃了我不成?再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們今讓我忌憚,我不得不小心行事,但是誰能說將來不是他們忌憚我?”話說到這裡,林如海略頓了頓,道:“我做官也快十年了,該如何做事自然清楚,別說王豪和王家有所瓜葛,便是不相干,我也不會貿然行事。你道真是為了金鳳一家之事前去查探王豪為人?我只是不願麾下有此官員欺壓百姓罷了。”金鳳僅是尋常商賈,縱然有錢,也沒有那麼大的顏面讓他親自出面。

至於金鳳的提議,林如海壓兒就沒打算收他為奴,世上許多世家達顯如此,不過是為了白得許多財物,二者各取所需罷了。他們林家不缺錢,沒必要如此,倒讓人笑話。

林如海生平最恨不是官員收受賄賂,而是搜刮民脂民膏。

便是林如海自己,做官以來,冰炭敬、三節兩壽、各書院束脩沒少收過,單是這些,一年就有上萬的銀子,雖說清官名聲好,但是太過遺世獨立反而不容易立足,因此他對這些並未婉拒,不過絕不會為了錢而欺壓百姓,也不會拿官中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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