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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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恆料理此事時,並沒有說出自己夫婦早已對長兄一脈的打算,這件事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就好,讓兩位叔叔家不必擔心,餘者人等都無關緊要。

因此,雖說守孝的子清苦,黛玉的子卻是十分自在。

他們皆不必出門應酬,家中也是閉門謝客,平常在家或是詩作畫,或是撫琴鼓瑟,或是看花開花落,觀雲捲雲舒,真是神仙一般的子。

在這期間,京城中傳來林智定親的消息。

黛玉對俞恆笑道:“依我看,智兒成親的子必定在我們回京之後。”俞恆伸手將她鬢邊無意中散落的青絲綰到耳後,道:“如此甚好,咱們好生替舅弟預備幾件大禮。”沒有人比俞恆明白林智對長姐的敬愛之心了。他們姐弟兩個年紀只差一歲,自小長在一處,不似林睿畢竟年長黛玉八歲,黛玉出生時,他已上學,難有閒暇在家,故姐弟二人的情分雖和林睿一般無二,二人之間卻更親密。

黛玉想了想,道:“你說的對,子還長,竟是好生挑選才是。”說著,她又微笑道:“算算子,嫂嫂臨盆之期在八、九月間,先前我已預備了好些補品東西讓哥哥捎給嫂嫂,現下也該將侄兒出生後的諸般禮物預備妥當。”俞恆理好她鬢角的髮絲,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簪,輕輕與之在發上。

二人在家守制讀書,閒暇時,亦練習金石雕刻之道,二人幼時亦曾學過。如今俞恆特地延請了玉雕匠中的名師,他武藝高強,腕力極強,人又聰明,很快就能獨自雕刻玉石了,黛玉守孝期間佩戴的釵環佩飾頗有幾件出自他手。

黛玉命雪雁取來一面小巧的西洋鏡,對鏡一看,但見這玉簪為上等的羊脂玉,澤晶瑩,光芒溫潤,簪頭雕作並蒂蓮,含苞待放,襯著墨也似的秀髮,更顯得潔白異常,竟真如一枝白蓮點綴其上。

黛玉心裡歡喜,仰臉對俞恆一笑,道:“我喜歡得很。恆哥哥什麼時候再給我刻一塊印章可好?咱們揮毫作畫時,獨你有,我卻沒有。”其實她有好幾塊印章,都是林如海給她刻的,雞血石、田黃石、壽山石、青田石,可做印章的四大名石一應俱全。

俞恆眉宇間染上點點笑意,他當然知道黛玉不僅印章多,連刻印章的好石料也有許多,別人一塊都難得,她卻足足有一箱子,都是最上等的名石,但是黛玉說這話,是想要自己親手雕刻的印章,其中的意義大為不同。

俞恆知黛玉最喜紅,遂選了一塊滿紅而通靈的雞血石,細細雕刻。

這種雞血石是昌化石中的極品,通體一,殷紅如血,內外毫無二致,鮮豔異常,又稱大紅袍,雕刻出來的印章更是光彩奪目。

俞恆的雕工當然不是最好的,甚至較之林如海頗有不及,然黛玉卻是愛不釋手,印在畫上,四個古雅的篆字映入眼簾:“林下天佑”天佑是黛玉和俞恆定親後,俞恆取的小字。

除了家人外,無人知其小字。

俞恆對黛玉道:“絳珠二字雖雅,卻覺不祥。絳,紅也,珠,淚也,紅之珠,豈非血淚?平素你掉一滴眼淚我尚不捨,何況血淚乎?咱們的畫只有咱們自己和家人同賞,就用天佑二字罷,你說可好?”黛玉抿嘴一笑,畔兩點梨渦乍現,眼裡都是濃濃的笑意,歡快地道:“好啊,林下天佑,甚好,甚好。”說著,從案上匣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遞給俞恆。

俞恆打開一瞧,裡面卻是一枚印章,也是一枚黛玉酷愛的大紅袍,上面也刻著四個古雅的篆字:“俞郎固之”固之是俞恆的字,他弱冠時,長慶帝親賜。

黛玉腕力柔弱,她的書法雖是極好,雕刻出來的字跡卻非上佳,頗顯柔弱之致。

俞恆握在手心裡,笑道:“我們竟是心有靈犀,都選了大紅袍。以後我們在家讀書作畫時,都用這一對印章可好?”作閨閣之樂,不傳於外。

黛玉大為贊同。

閨閣之樂也,不為外人道也。

自此以後,但凡二人在家中之書畫,皆以這兩枚印章落款,從無缺失。

展眼間到了九月,金陵送來消息,林睿喜得貴子,生於八月二十八的子時三刻。

黛玉喜之不盡,忙將早已預備妥當的各禮物命人送去。她和俞恆守孝,平素從不出門,亦不赴宴遊樂,曾淨生子,是為喜事,更不會親自去了。

這件喜事傳進京城,賈欣喜若狂,曾淨進門好幾年沒有消息,不知道多少人背後說她,現今她也有孫子了,險些收拾行囊遷居金陵,照料兒媳孫子,並定親後不久回南的林智,幸被林如海勸住了,不得已,唯有打點禮物,又派了兩個細緻妥當的嬤嬤前去金陵。

林睿得子的消息是林智親自送到黛玉處的,暫且在俞家住下,與姐姐小聚,年底時聽說賈的舉動,頓時拍案大笑。

黛玉嗔道:“你再笑,明兒回京我學給媽聽,叫她打你!”林智連忙告饒。

俞恆拿著林智需要的書籍過來,問明白後,也是一笑。

笑完,林智突然正道:“姐姐,姐夫,我打算考完舉人後就不往上考了。”夫婦二人聞言,頓時一愣。

黛玉回思近來之事,已有了幾分明白,不覺憂心道:“可是因為我們?”俞家是外戚,俞恆未丁憂前,手握重權,自己父親又是相國,哥哥前程似錦,細細想來,朝中文臣之首、武將之權,竟皆在他們家。若他們家不是外戚倒也罷了,偏生是外戚,又有太子這位嫡親的外甥,若林智也步步高昇,不僅讓長慶帝不放心,也難免惹人話柄。

俞恆亦明白其中的道理,忙道:“舅弟何至於此?”林智擺了擺手,道:“我可不是為了姐姐和姐夫。前兒先生同我說,我細想了一遍,爹爹貴為相國,哥哥不得不遠離京城為官,無非就是怕人說咱們家父子都在京城任職,竟是結黨營私。我若考取進士,必定也要進翰林院歷練幾年,那才是咱們這樣人家的起步之處,到那時,更有人說我們父子全為翰林,其中定有藏掖。這種說法本是無稽之談,奈何嫉妒他人者多,不得不防。所以我想逍遙自在幾年,暫且止步於秋闈。”一抹怒跳上黛玉眉梢,道:“這人的心也太腌臢了些,咱們家憑著本事,他們偏生出一些這些話來!智兒,你實話跟我說,不止為了這個罷?你怎麼不說,爹爹貴為相國,哥哥在太子殿下麾下為官,漸親密,你再為官,未免太過顯眼?”林智一笑,並不承認。

俞恆嘆息一聲,道:“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們俞家。”林智連忙搖手道:“姐夫快被這麼說,你這麼說,我倒臊了,我哪有那麼大的懷?說來說去,是為我們林家才是。我出京前,爹爹跟我說,盛極而衰,細看京城諸世家,無不如此,彷彿天道循環一般,真真讓我怵目驚心。我們家此時已經盛極,必須有所決策,方免衰落。爹爹的意思是,他老人家年上花甲便會上書乞骸骨,到那時我不足三十歲,功課越發好了,再考取進士為官不遲。到那時,哥哥的前程也會更進一步,且不會引得旁人忌憚。”一門父子三進士,父親是狀元,哥哥是探花,以自己的才華,一直以來都由名師教導,說不定命好的話也能進三甲,這樣太讓人忌憚了。

黛玉沉默片刻,道:“既是爹爹的主意,你就聽從罷!爹爹說的必定不錯。我冷眼看了幾年,果然是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咱們林家確實是收斂鋒芒的時候了,唯有如此,或許前程不會登峰造極,但卻能長盛不衰。”說著,她又對俞恆道:“咱們俞家也該有所決斷了。細細想來,咱們家確實氣盛權大,就算咱們忠心於陛下,可太子是咱們嫡親的外甥,咱們對他也無二心。”俞恆面凝重,沉聲道:“放心,容我想想。”這一想,就到了三年後出孝的子。

因此時正是盛世太平,海晏河清,各處戰事不大,並不會影響江山社稷,俞恆自認自己也是可有可無,遂紮紮實實守孝三年整,二月出孝。

俞秋和俞科見狀,為免別人說閒話,也得隨之。

這一俞家裡裡外外極為熱鬧,祭過墳,換下孝服,又宴請賓客,方算出孝。

因來客甚多,黛玉只同嫁作連家婦的惜說了幾句話,便去招呼旁人。黛玉是林家唯一的姑,金家豈能不來?晴空早就帶著兒媳並長兄家的媳婦寶琴從金陵抵達揚州,登門道賀。寶琴生得美貌多才,為人伶俐,心底也厚道,闔府都喜歡她,兼她同黛玉的表妹連家三曾有數年同住同玩之情,金鳳便命她跟晴空過來。

賀客雖多,黛玉卻未曾怠慢一人,令眾人賓至如歸。

忙完,黛玉又和惜寶琴小聚幾,便收拾行囊,同俞恆回京,早在守孝二十七個月時長慶帝就有旨意來催他們進京了。

抵達京城後,又與各家相見、小聚,林智婚禮才完,便即離別。

乃因長慶帝下了旨意,命俞恆鎮守平安州,換孝敬親王回京。長慶帝用別人不放心,這些年都是孝敬親王守在平安州,一年才得回京一次。

至於回京的俞秋和俞科等,因年紀大了,長慶帝雖有職位給他們,卻都是清貴的閒職。

俞恆未有異議,遂帶黛玉出京,遠赴平安州。

若是別家的女眷定有極大一部分都捨不得京城的繁華,平安州雖是關卡,又有互市已開,但畢竟鄰近西域北疆之地,頗是苦寒,哪有人願意前去,一住數年?然黛玉不願離開俞恆,自是相隨。遠離京城後,平安州以俞恆為首,天高皇帝遠,清閒自在,也不必因自家是外戚和太子一脈來往而憂心,比在京城為傾軋所擾強得多。

在這裡,他們的事務少了許多,也少了許多算計,更因此處天高氣朗,地域廣闊,百姓大多朗,夫婦二人心為之開,憂思為之減,不到半年,黛玉就懷上了孩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平安生下一子。

於她而言,心安,是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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