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能老情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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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悲傷地凝視著崖壁上相依相偎的影子。
若換成其他人,此時朝雲峰上有少昊、青陽兩大高手,自己又重傷未愈,要麼知難而退,徐圖之,要麼另謀他策,可蚩尤的格中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有的只是奮不顧身的一往無前。
他眼眸中的悲傷漸漸被狠毅取代,突然拽著青藤,一蕩而起,揮刀砍向少昊。
猝不及防間,少昊用足靈力,想把對方退,不曾想硬碰硬了一下,少昊被震得半邊身子麻木,對方卻未退半步,他心下駭然。
蚩尤左手橫刀前,右手抓著阿珩,嘿嘿一笑“少昊,這些年你沒什麼長進啊!”少昊看清是他,知道不會傷到阿珩,反倒放下心來,右手虛探,握住了一把白
的水劍,淡笑道:“將軍倒是大有長進,不會被我一下就打落水中了。”蚩尤不以當年為恥,反而笑著說:“所以這一次我要把阿珩帶走了。”拽著阿珩就要走,不想少昊的左手依舊緊握著阿珩,不肯放鬆絲毫。
少昊的水劍攻向他,蚩尤不敢輕敵,反身回擊,因為兩人都抓著阿珩,都怕傷到阿珩,所以都收斂著靈力,招式一觸即散,只見在一個小小的圈裡,刺眼的刀光劍芒閃爍不停。
阿珩被拽得歪歪扭扭,又突見蚩尤,心神盪,靈力不受控制,身體變得滾燙,以少昊和蚩尤的靈力都
受不住,下意識地鬆開了她。
阿珩腳邊的青草野花迅速枯萎,連懸崖下長著的葛藤葉子都開始發黃,少昊和蚩尤驚訝地盯著她,阿珩修煉的是木靈,怎麼會毀損草木之靈?
阿珩看到他們的眼神,生了自厭自棄之心,後退幾步,冷冷道:“你們現在發現了,我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阿珩。”少昊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蚩尤卻眼中只有阿珩,本不去細想,看她正好站在懸崖邊上,大笑著撲向阿珩。
少昊揮拳,一條白的巨龍撲向蚩尤,想把蚩尤
開,蚩尤卻未閃避,任由巨龍襲身,不管不顧地抱住阿珩。
龍頭打到蚩尤背上,蚩尤被打下懸崖,阿珩也隨著他墜下。
“啊——”阿珩尖叫著,下意識地緊抱住蚩尤,風聲呼呼地在耳畔吹過,青絲飛起,亂了她的眼睛。
這一刻,萬丈懸崖,兩人疾落如星,命懸一線,她的世界被
得只有了他,不得不依靠他。
阿珩瞪著蚩尤,眼中似恨似怨“放開我!”蚩尤背上捱了少昊一掌,懷裡的阿珩又燙如火炭,痛得他呲牙咧嘴,卻嬉皮笑臉地說:“不放手,你殺了我也不放手!”少昊看到阿珩也被帶下懸崖,忙召喚玄鳥,飛躍而下,急急追來。
眼看著蚩尤和阿珩好像就要觸地,蚩尤長嘯,逍遙從谷底飛掠而出,接住了蚩尤和阿珩,一個盤旋提升,向遠處飛去,蚩尤回頭看了看少昊,居然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做了個鬼臉。
逍遙一振翅就消失不見了,遨遊九天的大鵬本不是玄鳥所能追趕。
少昊呆立在玄鳥背上,痴看著長空浩蕩,晚風清涼,山嵐聚,霧靄散,他的指間似乎還有阿珩的餘溫,可是,她又一次從他指間離去。
少昊心內滋味複雜,他當然可以調遣手下的力量去搜尋阿珩,可是他能嗎?在難以分辨的悲傷中,隱隱竟然對蚩尤有一點羨慕,張狂無忌,隨心所也許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可真正能做到不怕生死、不計得失、不懼世人眼光的又有幾個?
逍遙的速度比兩百多年前更快了,不過盞茶工夫,就進入神農國內,它速度漸慢,越飛越低,落在九黎。
“放開我!”阿珩用力掙扎著,想甩脫蚩尤。
蚩尤拿出一截龍筋,把自己的左手和阿珩的右手捆在一起,打了個死結,決絕地說:“什麼時候你想起我了,我什麼時候解開它。”阿珩氣得怒嚷:“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那我們就這麼一輩子。”蚩尤強拖著阿珩往前走。
在這個遠離紅塵繁華的地方,兩百年的時光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一切都是老樣子。
風尾竹間的竹樓依舊是老樣子,半新不舊,竹臺上停著幾隻不知名的鳥,唧唧喳喳地叫著。
白石塊砌成的祭天台,因為
維護,絲毫不見陳舊,潔白如新,周圍懸掛的獸骨風鈴有的潔白,有的泛黃,和從前一樣,風一過,就叮叮噹噹地響。
祭臺的外面,全是桃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兩百年前,這裡還沒有這麼多桃樹,看來是這兩百年間栽下的。
蚩尤推開竹樓的門,把阿珩拖到竹臺上“還記得這裡嗎?”阿珩冷冰冰地說:“不記得!”蚩尤指著山坡上的桃樹問:“記得那裡嗎?”
“不記得!”他抱著阿珩躍下竹臺,從桃林間漫步走過“有沒有想起一點過去?我們曾許諾不管身在何處,當桃花盛開時,都相會於桃花樹下,不見不散。”阿珩看著四處的桃花,若有所思,蚩尤滿眼期盼。
阿珩忽然淡淡一笑“我倒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少昊相逢於桃花樹下,那天正好是高辛的放燈節,他帶我去看河燈,我們同乘玄鳥,從高空俯瞰高辛,整個大地星辰密佈,可真美啊!”蚩尤神難看,緊緊地抓著阿珩的手,阿珩不耐煩地說:“不要白費時間,忘記了就是忘記了。”蚩尤牽著阿珩走到一株大桃樹下“還記得這裡嗎?”阿珩無聊地打量了一眼“一株比別的桃樹更大些的桃樹。”蚩尤握著她的手去摸樹上刻的字“這些字呢?”阿珩淡淡看了幾眼,嗤地譏笑“寫這麼多的蚩尤做什麼?難道以前的那個阿珩寫的?她可真夠閒的!”
“你我約定桃花樹下不見不散,可是我失約了。第一次,因為炎帝當亡故,雲桑下令封山,我沒能趕來;第二次,因為我怒你嫁給了少昊,以為你已經變心,收到你的衣袍後,雖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很你水
楊花,但其實我來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撿了回去。”蚩尤強把阿珩的手摁倒她用簪子刻的字上“你罵得很對,‘既不守諾,何必許諾?’諾言的意義就在於明知不能為、不可為時,也要拼命做到。”阿珩手指冰涼,沒有任何反應,蚩尤把她的手摁在心口“今生今世,永無第三次!”阿珩甩脫他的手,冷冷說:“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諾言也自會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勞您多事!”蚩尤神
黯然,默站了一瞬,拉著阿珩繼續邊走邊看周圍景緻,行到祭臺邊,他拖著阿珩坐下“兩百年不見,你就不想知道這些年我做了些什麼嗎?”阿珩好笑“我
本不記得你了,幹嘛要關心你做過什麼?”蚩尤悲傷地看著阿珩,阿珩低下頭,撕扯著龍筋,想把它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