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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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前那人“哦”地一聲道:“是麼,老門,你要自己投案?”

“不錯,”門溫道:“但那不叫投案,我要見欽命大臣鰲大人,有機密大事稟報…”最前那人笑道:“你要見欽命大臣鰲大人,老門…”門溫截口說道:你幾個幫我個幫,大夥都有好處!”最前面那人道:“你要哥兒個怎麼幫忙?”門溫道:“很簡單,把我帶到熬大人府去!”最前那人“哈”一聲道:“你或許有那福份,我幾個卻沒那個膽,老門,誰的腦袋都不是在脖子上生了的,你別拖人下水了。”門溫道:“我說的是真的,天地良心…”

“良心!”另一人笑道:“老門何時也學著講良心了,講良心的人在‘侍衛營’當不了差,老門,別多說了,鰲大人府也好,營裡也好,別讓大夥兒為你受凍喝風了,走吧!”門溫遲疑了一下,猛然點頭:“好!只要在統帶面前說一聲,我不信見不了鰲大人,來,那位給我戴上!”雙腕平伸了出去。

最前那人笑道:“大夥兒都是人老朋友了,難道這點面子還不賣麼?不用了,走吧,老門!”門溫收回雙腕,一聲:“那麼,我姓門的謝了!”大步行下院子,停也未停地行了出去!

轉眼間,步履聲遠去聽不見,這院子裡空蕩蕩地,但並不寂靜,因為還有那一陣陣的哭聲…

出了衚衕,拐上大街,那幾個“侍衛營”的左右前後傍著門溫,頂著風踏著雪,直往“正陽門”方向走。

看看快到“正陽門”了,街中央,距“正陽門”廿多丈處,並肩站著兩個人,那是兩個穿長袍的漢子。

走在前頭的那個“侍衛營”的大步了上去,近前跟那兩個穿長袍的漢子低低說了幾句話。

隨見那兩個穿長袍的漢子中居左一名,翻手過了一物,那“侍衛營”那“侍衛營”的欠身接了過去,適時門溫等已走近,那“侍衛營”的轉身向門溫說道:“老門,我幾個陪你到這兒了,你跟這兩位去吧!”抬手要推他,依稀聽那穿長袍的說了一句:“小意思,王爺賞的,大夥兒買點酒喝!”門溫疑惑地道:“老秦,這兩位是…”那叫老秦的道:“你不是要見鰲大人麼?跟這兩位走,準包你能見著鰲大人就是。”門溫目光轉動,道;“不用見統帶麼?”那叫老秦的道:“不用了,這就是統帶的吩咐!”門溫也機警,他心知不對,那叫老秦的話聲方落,他一提氣騰身應該起要跑!

可惜他慢了些,只聽一聲冷笑:“好大的膽子!”光亮一閃,忽地一聲,一物正掃在他腳脖子上,那是一柄單刀的刀背,這一下掃得他痛撤心脾“哎呀”一聲,一頭倒栽了下來,砰然爬在了雪泥裡。

左邊穿長袍的騰身掠至,探手便抓:“朋友,跟我兩個走吧,虧待不了你的!”門溫仰起身子,望著那以刀背掃他的老秦,咬牙一句:“老秦,我算認清了你,真是好朋…”

“友!”字未出,脖子後捱了一下,嗓子眼兒一甜,眼前一黑,已人事不省地爬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溫猛覺兜頭一陣冰涼,冷得他機伶一顫,神智倏復,連忙睜開了眼。

眼睜處,他只覺眼前燈光刺眼,好半天他才看清了事物,看清事物後,他不由為之一怔。

跟前,是個華麗氣派的大廳,廳上,居中高坐著一位面目陰鷲,身穿青袍的中年人,那雙眼神好怕人,直盯著他。

青袍人身後,並肩站著兩個穿長袍的漢子,他身旁,還有個穿長袍的提著一隻水桶,他上半身由頭到全溼透了,他覺出身後還站的有人。

果然,在他掙扎著要爬起時,背後伸來一隻手,推得他血氣翻騰,身形向前一栽,隨聽背後有人沉聲說道:“看清楚了,上面坐的是王爺,跪下。”門溫為之一驚“啊”地一聲:“那位王爺…”背後的人剛一冷叱,座上青袍人突然抬起了手,陰鷲目光凝注著他,含笑問道:“你就是門溫?”門溫忙一點頭,道:“是的,我就是!”只聽背後那人沉聲叱道:“什麼你呀我的,你不懂規矩麼?”門溫忙道:“是,是,回工爺,小的正是門溫!”青袍人著下巴,漫不經意地道:“以前在‘侍衛營’當過差?”門溫一點頭,道:“是的,回王爺…”青袍人“嗯”

“嗯”連聲地道:“當過差,很好,很好…”手往後一攤,身後那左邊一個哈雙手呈上鼻菸,青袍人慢條斯理地聞了兩下,抬眼說道:“聽說西山‘玉泉寺’的火,是你放的。”門溫難卜吉兇禍福,他有點遲疑,可是他明白,事實上由不得他不坦白,當即一咬牙道:“回王爺,那是奉太后老佛爺密旨,放火的不只小的一個!”青袍人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幹得好,嗯,很好,官家該給你重賞,只是你為什麼不來領賞,反而長期不歸營,藏患了這多年!”門溫忙道:“回王爺、小的知罪,求王爺開恩,小的有…”青袍人攔住了話頭,道:“我問你,董小宛死了麼?”門溫喃喃說道:“回王爺,沒有。”青袍人身子突然前俯,臉上的神難以言喻“哦!”了一聲:“董小宛她沒有死?”門溫忙道:“回王爺,是這樣的,那夜火燒玉泉寺的時候,董鄂妃並沒有被熱死,是小的心裡不忍把她殺了,找個宮女替死的,至於現在死了沒有,小的就不知道了…”青袍人目閃異采,點頭笑道:“嗯,嗯,很好,我早料到那不是她,她沒有死,如今果真,那麼,你告訴我,她往那兒去了!”門溫道:“回王爺,小的不知道!”青袍人兩眼一瞪,陰騖目光外,道。

“門溫,怎麼說?”那眼神,看得門溫機伶一顫,心裡直冒寒氣,他忙道:“回王爺,小的真不知道。”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冷哼,青袍人一抬手,目注門溫身後,道:“別用刑,你們就知道動不動用刑,別的還會什麼…”收回目光轉註門溫,道:“你真的不知道?”門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那已溼透了的上半身刺骨冰涼也忘了,他忙點頭說道:“小的斗膽也不敢欺瞞王爺!”青袍人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皇上去西山看過她麼!我的意思是指前一位,福…就是前一位皇上!”門溫忙把對李慕凡說的又說了一遍!

聽畢,青袍人神情大動,嘿嘿而笑,道:“那麼,你知不知道皇上又上那兒找董鄂妃了。”門溫搖頭說到:“回王爺,小的也不知道,不過據小的看,皇上該是去找董鄂妃了。”青袍人“哦”地一聲,道:“怎見得?”門溫道:“因為,因為…”一搖頭,道:“回王爺,小的說不上來!”青施人一點頭:道:“好,只要董小宛沒死,皇上也在事後在‘玉泉寺’那片廢墟前出現過也就夠了!很夠了…”頓了頓接問道:“這多年來你一直躲在什麼地方。”門溫道:“國王爺,小的住在‘玉泉寺’後的石裡…”青袍人“哈!”地一聲,笑道:“那就難怪‘侍衛營’行文各地,偵騎四出,到處查緝你查緝不著了,他們是捨近求遠嘛…”微微一笑,接道:“那麼,你隱藏了這多年,為什麼突然敢回來了。”門溫道:“小的這次回來,只為謁見鰲大人,面陳機密大事的,小的望能將功折罪…”青袍人“哦!”地一聲笑道:“你有什麼功能折你的罪?”門溫道:“回王爺,有個江湖人,他受朝廷之託要找尋皇上。”青袍人忙道:“受朝廷之託,朝廷裡是誰託了他?”門溫道:“軍機大臣,在‘御書房’行走的張大人!”青袍人道:“你是說張英?”門溫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稟王爺,正是張大人!”青袍人道:“這就是你的功?”門溫道:“稟王爺,朝廷要找皇上,是想向皇上請一紙手詔,除去在朝專權的熬大人,小的把這消息稟報給熬大人,不就是一樁大功麼?”青袍人臉一變,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這的確是一椿大功,門溫,你見著那江湖人了?”門溫忙道:“回王爺,小的見著他了,他找上了西山…”青袍人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門溫道:“王爺,這對小的來說,該又是一椿大功!”青袍人“哦!”地一聲道:“你的功還真不少,為什麼?”門溫道:“回王爺,因為那人是官家緝拿多年的獨行大盜…”青袍人目光一凝,道:“門溫,他是…”門溫道:“回王爺,他就是李慕凡!”青袍人一震,變,失聲說道:“果然是他,果然是…

張英竟然找上他…”神情忽趨平靜,一拍座椅扶手,怒聲說道:“門溫,你敢欺我?”門溫大驚忙道:“王爺,小的說的是實情…”

“實情!”青袍人冷笑說道:“李慕凡既是官家緝拿多年沒能拿著的大盜,官家也一再提高賞格要他的腦袋,他竟會替官家做事。”門溫白著臉忙道:“王爺,小的有下情…”青袍人喝道:“說。”門溫道:“那是因為在張大人府做過教習的‘河南’‘登封’‘樂圃山莊’布衣益嘗田孟起向張大人推薦李慕凡,而李慕凡曾欠田孟嘗一椿人情,所以…”青袍人截口說道:“這是誰說的?”門溫忙道:“回王爺,是李慕凡親口對小的說的!”青袍人道:“真的麼?”門溫忙道:“小的若有半句不實,願任憑王爺…”青袍人突然笑了,一擺手,道:“好,這兩椿功的確不小,你想以這兩椿功折罪,我就成全你。”門溫驚喜絕,連忙叩頭:“謝王爺恩典,謝王爺恩典,小的有生之年…”青袍人沒讓他說下去,一揮手,喝道:“來人帶他去見鰲拜!”門溫聽見身後“喳!”地一聲,陡覺脖子後面一緊,他人立即離了地,只聽身後那人冷冷說道:“門溫,跟我走吧!”門溫滿臉陪笑,連連答著,身不由主地在那人強而有力的提拎下行了出去,他聽見身後上座那青袍人發出了一陣怕人的笑聲…

第二天,一顆人頭送到別了“侍衛營”高高地掛在營中那天的旗杆上,沒人說明那是誰,可是“侍衛營”的老當差的,任何一個都能一眼看出那是誰。

這是一條水濁黃的大河,河裡來往增運如穿梭,都是雙桅的大帆船,有的逆水而上,有的順水而下。

河岸上,緩緩地著一輛單套馬車,馬車不怎麼樣,趕車的是個穿著棉襖兒老頭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輛車是車行裡僱來的。

車走得很慢,沿著河岸緩緩地往前馳動,趕車的老頭兒一付沒打采神態,手裡握著繩,任憑牲口往前走。

倒是套著的那匹牲口,掀動著鼻子,嚼著鐐環,鼻子裡嘴裡不停地往外噴熱氣兒!

“喂,老大爺,過河麼?下來歇歇,喝杯燙酒取取暖再走吧,有的是渡船,耽擱不了的!”河沿一帶,都是些草搭成的棚子,家家門前酒旗兒高挑,在寒風裡飄揚著,拍拍亂響。

家家門口,佈滿了腳印,那積雪都被踩成一堆堆的爛泥了,這時候有個小夥子從一家簷下竄出來,鼻子、臉凍得通紅,縮著腦袋手向趕車的招呼著。

趕車的像個聾子,他沒答理,連眼皮也沒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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