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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夏天,在胤祥走後終於到來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夏天,空氣照舊和每年一般的悶熱,只是,我卻覺得這悶熱中,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覺。

留在京城的親王、阿哥們大都攜了家眷去京郊的別苑避暑了,整個京城的重心自然也隨著他們而移動,熱河的消息,自然越發難以知曉了。

這一傍晚,在我正愁悶的時候,家裡卻忽然來了兩位很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客人。

胤禛的福晉那拉氏帶著雲珠,就這麼出現在了十三阿哥府外。

我聽到消息時,人正懶懶的躺在窗前的小榻上,頭髮只鬆鬆的打了條辮子,身上穿了件自己設計的對襟薄紗衫,因為太陽快落山了,加上胤祥並不在府中,一連一個月,府裡從不曾有過什麼人拜訪,我本就懶散,也樂得省事,只是此時,卻不免亂了手腳。

一邊吩咐彩寧去門口,叫德安帶人先請了四福晉到花廳小坐,一邊忙亂的拉開衣櫃,尋一件可以見人的得體衣衫。

花廳周圍,一片寂靜,幾步走到門口時,我深深的了口氣,來的路上一心只害怕是胤祥出了什麼事情,步子未免急了些,待到此時看到花廳門口,德安站的氣定神閒,才有些醒悟,這些子,是繃得太緊了些。

和那拉氏自然不是頭回見了,只不過這樣近距離大概還是第一次。一個雍容而端莊的女子,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拿捏著讓人無懈可擊的分寸,大約就是她如此的氣度,讓我望而卻步了吧,那是一種自心中而生出的距離,讓我不經意間,躲避。

“十三弟不在家,不知弟妹一向可好?”請安,丫鬟遞上茶來,那拉氏接過後,隨手放於身邊的小几上,微笑著看向我,眼神裡有些驚訝與瞭然,不過卻也是一閃而過了。

“多謝四嫂惦記著,很好呢,其實早該過去給您請安的,只是十三爺不在家,府裡事情雖然都是小事,只是我剛剛接受,竟然也脫身不得,還請四嫂別見怪才是。”我也微笑相陪,好久沒這樣違背心意強迫自己這樣的微笑了,也不知自己的功力有沒有退步。

“弟妹這麼說就見外了,這些子我只住在外面,離這裡又遠,也不能時時照拂到,十三弟這次去熱河前,千萬拜託過,想想終究是不放心,今兒才特意來看看。”她依舊笑的誠懇“四爺和我的意思是,弟妹一個人在府裡,終究是怪悶的,不若到我們園子裡頭去,和姐妹們一處相伴,加上那裡要比京城裡涼快些,全當避暑也是好的。”坦白說,那拉氏的提議還是滿出乎我的意料的,只是與我而言,卻並不需要太多的考慮,舉起手中的杯子輕輕的啜了一小口,我笑說:“多謝四嫂了,本來四嫂愛惜,是不該推辭的,只是,我答應過胤祥要好好的在家裡等他回來,所以心裡實在不想違了承諾,還請四嫂見量才是。”聽了我的話,那拉氏也笑了,雖然笑容在她的臉上永遠是雍容的,讓人覺得嘴角向上翹幾分都是心設計過的,不過這個笑容,還是微微有些不同的,鬆了口氣般又似早已預料到了似的。

“自家人,這麼說就見外了,我也知道,你們年輕夫——”說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並不十分符合身份,那拉氏停了停說:“今兒聽說我過來,雲珠一大早就說要來瞧你,我原也不知道你們親近,這會子坐了許久,我只在這裡嘮叨,也沒給你們敘話的時間,可是我的不是了。”

“四嫂只說我見外,我倒覺得,四嫂這樣才是見外了呢!”我起身,走到她們身邊,攜了雲珠的手,笑著招呼。自從我籌備婚禮開始,還真是一直沒見過雲珠,便是婚後的幾次應酬,也並未見過,如今看來,只覺得眼前這個小姑娘出落得越發的出挑了,只是眉宇間的淘氣和羞澀,終究不改,不過面對這樣的那拉氏,也許她這個樣子,反而是福吧。

“好些子不見,一向好嗎?”我問,假笑有些收斂,畢竟,我真的很喜歡雲珠。

“好,婉然——”雲珠的姐姐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幸而我一直拉著她的手,此時微微用力,她卻也聰明,硬聲聲的收住了口。

“傻妹妹,人家如今也是十三福晉了,怎麼還這麼直接的叫名字?”

“四嫂這麼說,婉然可真的當不起呢。”我一笑帶過,看看時辰,便吩咐人去準備晚飯,想來,那拉氏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然都心裡有數了,自然不會再多逗留,忙推辭了,一邊帶著雲珠起身準備回去。

我並不強留,對待這樣細的人,我並沒有經驗,不過言多必失的道理卻也明白,她肯走,正合我的心意,當下也不過嘴上留了下,便親自送她們到了門口。

馬車在落餘輝裡,漸漸走遠,我知道這樣的子與我而言,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只是,卻覺得無言的疲憊湧上心頭。

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是回神的時候同時發現,街角停著的那臺馬車,居然許久都沒有移動過。

那是一臺京城裡最常見的普通馬車,普通到人們本不會去多看它一眼,只是它停在那裡似乎真的太久了。

忍不住向那個方向走了兩步,耳邊卻傳來了德安恭順的聲音,他說:“福晉,天快黑了。”我有些驚訝於他的膽識,這是在提醒我還是在命令我?只是,他忘了一點,無論是提醒還是命令,他都逾越了自己的權限。

“我要在府門口走一會,這不需要請示你吧,德安?”我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不過語氣卻不容置疑。果然,他低頭道了聲逾越,退回到了府中。

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幾步,只是越靠近那臺馬車,心裡竟然就越有些緊張和不安,只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覺呢?我說不出,只隱隱覺得,答案,就在馬車上。

終於,還有十餘步的時候,我停了下來,整條街都沉浸在一層層覆蓋下來的夜的暮中,顯得這樣的安靜,我又何許打破這樣的安靜呢?

轉身,邁步的同時,馬車裡傳來了一聲很輕的嘆息,落到我的耳中,幾不可聞,不過,我還是聽到了,身子幾乎不由自主的一震,只是,我仍然堅定的邁出了一步。

那天,馬車離開的時候,車廂裡有很輕的琴聲傳出,我聽出了曲調,只是,此時…

那是詩經裡的一首,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進了八月,外的消息一點一點的傳了回來,說的是十八阿哥的病,當德安轉述著他打聽來的消息時,我只覺得手足冰涼,竟然有些站不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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