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原來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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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梳著辮子的農家姑娘正端了一個淺口籮筐從後邊出來,那股惹得眾人垂涎的香氣更濃了。

有侍衛就開口嚷道:“這位姑娘,你們這店裡做了什麼吃食,挑好的儘管端上來,我們公子不會少了你們飯錢!”那姑娘見得客人上門,笑得眯了眼睛,脆生生應道:“好咧,各位先坐,我馬上就讓後廚炒菜。我們鋪子的燒餅是遠近出名的,包你們吃了還想吃。”護衛生怕太子嫌棄鋪子簡陋,扯了袖子擦抹條凳,又嚷道:“有沒有好些的椅子,我們公子坐不慣這個。”那姑娘正抬手掀起門簾,聞言扭頭應道:“抱歉,這位大哥,我們村野小店只能請公子將就一些了。”左天諭擺手示意那護衛不要再說,轉而笑著望向那姑娘,不意眼角掃到簾子後面的人影,登時愣住了。

待得還要再看,簾子卻是放了下去,他急得兩步竄上前就要掀開簾子,哪知那姑娘正好端了碗筷要出來,兩人撞在一處,乒乒乓乓,碗筷砸了個乾淨。

那姑娘惱得豎起了眉,嚷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隨便闖入人家後宅?看你乾的好事,碗都破了。”一眾侍衛們雖然也奇怪太子為何突然如此,但卻不能容忍一個小小的農家女以下犯上,有人當即就刀呵斥道:“閉嘴,不得無禮!”左天諭卻是顧不得眾人如何,大步進了後院,一把抓著那個正晾曬著白棉布的女子,怒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居然沒死?”一眾護衛們剛剛扯下簾子,正好見到自家主子拉扯著個身形看起來很是不錯的女子說話,於是各個心裡都猜測起來,這是主子什麼時候結識的女子,他們整伺候在身邊,居然沒見過?

當然,這話他們只敢在心裡嘀咕,卻沒發現走神的時候,那綁著辮子的姑娘已是飛快跑出鋪子。

葉蘭剛剛洗了一大盆的白棉布,這是用來鋪在籮筐裡的,燒餅出爐就直接放進去,不乾淨可不成,幾乎每隔兩就要清洗一次。

原本這是翠花的活計,但今天氣晴好,胡婆動了抱著孩子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索攆了山子護著兩老兩小出門去附近走走,省得辜負了大好時光。

翠花要照顧前邊鋪子生意,她自然就接下了這活計。

天氣晴好,沐浴著溫暖又不熾烈的陽光,耳邊偶爾傳來布穀鳥的叫聲,葉蘭難得心情不錯,一邊洗刷一邊輕聲哼著歌,結果雪白的棉布,剛要搭到竹竿上,不想就突然被人抓了手腕,不必說,一上午的辛苦白費了,白棉布全掉在地上。

葉蘭惱怒的猛然扭過頭,頓時懵住了,再聽到這兩句話,她才想起這人是逃離王府之前遇到的“聊友”話說,當好像還答應了他很多事呢,沒過片刻自己就拍拍**走人了,於是她有些心虛的乾笑招呼道:“那個…嗯,好久不見。”左天諭怒氣更盛,想起一夜白頭的六皇叔,差點想打人,但轉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高聲又問道:“你那兩個孩子呢,我的兩個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活著?”

“什麼弟弟妹妹?”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兒女,葉蘭就如同刺蜻一樣本能的豎起全身的尖刺,一把甩開他的手,冷聲道:“那是我的孩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那是我的堂兄弟,堂姊妹,他們是我六皇叔的血脈!”左天諭也是急了,想著六皇叔若是得知兒還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會更加愛惜命,不至於每戰都衝殺在前。

“快說,孩子是不是還活著?”一眾護衛們原本還抱著些桃心態在偷偷看戲,見此趕緊圍了過來,對著葉蘭虎視眈眈,大有主子一聲令下就刀剁人的架式。

葉蘭心裡琢磨了一下,臉更冷了“怪不得當會在王府見到你,原來你也是皇家之人。孩子自然還活著,卻跟你們皇家沒關係,那是我的骨!”左天諭放了心,哪裡還計較她臉不好,剛要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不想鋪子的後門卻是被人一腳踹了開來,無數老少爺兒們舉著鐵齒耙子、鐮刀,甚至扁擔,一窩蜂地殺了進來。

一眾護衛更是緊張,團團把主子圍在中間,高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通報來意,否則殺無赦!”可那些老少爺兒們卻是連個眼神都吝嗇扔給他們,反而圍住葉蘭大聲問道:“團團他娘,這些人可傷到你了?別害怕,有大夥兒在呢,誰也別想傷你一!”葉蘭不等回話,那些護衛卻是聽不得這樣囂張的宣言,厲聲喝罵道:“大膽習民,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以下犯上…”

“閉嘴!”領頭的吳大叔嗓門震天,他輕蔑的掃了左天諭和護衛們一眼,冷哼道:“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嗎?別以為你們不穿狗皮,我們就認不出來了,識相的趕緊滾,要不然這兒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那侍衛還要說話,葉蘭卻是生怕鄉親們吃了虧,趕緊開口解釋道:“吳大叔,不要著急,這人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因為一些事起了口角,但也不會傷了我,都是誤會。”說完,她狠狠瞪了左天諭一眼。

左天諭想了想,也揮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你們都退出去吧,確實是舊識,不需要刀刃相見。”護衛們哪裡敢退啊,他們護衛的可是一國太子,未來的帝王,若是掉了一,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全家老小也別想活了。

左天諭卻是瞪起眼睛,惱怒趕人“還不退下!”護衛們終究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但也不敢走遠,委委屈屈地退到門簾之後就再不肯多退一步了。

吳大叔等人看得心裡疑惑,低聲問葉蘭“團團他娘,翠花報信說這人不懷好意,怎麼又是你朋友了?你若是有何難處可要同大夥兒說不要怕連累我們自己倒受了委屈。”葉蘭聽得心熱至極,但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只點頭應下,為了讓村人放心,她又道:“大叔放心,這是…我夫家的侄子,不會傷我的。”

“哦,原來如此啊。”一眾村人眼裡都是八卦之意大起,但也都沒多說什麼,最後還是留了五、六個壯實後生藉口買燒餅,留在鋪子裡,執意要等到翠花再找山子和二老回來。

左天諭聽到那“侄子”二字,這心裡實在彆扭,他氣哼哼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嘲諷道:“怪不得老話說,最毒婦人心!你騙得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母子三個死了,結果卻在這裡逍遙度,可憐我那六皇叔一夜白頭,幾乎傷心死了。”聽到左元昊一夜白頭,葉蘭心頭劇痛,但轉而想起當那場截殺,還有胡家大火,若不是有山子護持,他們母子又怎麼可能活命?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狠心拋下他們,即便她有錯處,他又何嘗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又何嘗盡餅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不要說笑了,他若是當真心裡有我們母子,我們也不必詐死,遠逃在外!”左天諭還想替自家六皇叔辯駁幾句,但想想也是心煩,人家夫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糾結好了,他摻和進去真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這般想著他倒去了那些惱,反而痞氣十足的拍了拍空蕩蕩的石桌嚷道:“皇嬸,侄兒辦差歸來,風塵僕僕,腹中空空,勞駕預備幾樣好菜如何?”葉蘭原本還蓄勢待發,等待同他槍舌戰呢,不想他卻同棉花一般變得綿軟了,甚至還有些黏牙的趨勢。

不過,怎麼說這也比劍拔弩張要好得多。

“等著!鄉下鋪子沒什麼好菜,只管吃飽,不管吃好,記得付錢。”

“好咧,謝老闆娘。”左天諭從善如的拱手道謝,末了仰起臉懶洋洋曬起了太陽,當真一副等吃飯的大爺模樣。

葉蘭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走去灶間,新出爐的燒餅,再炒個韭菜雞蛋,拌個麻香野菜,蒸個末小白菜,最後再來一碗醉炒河蝦,不過兩刻鐘,燒餅配上四個小菜就端上桌面,加上兩樣家裡醃漬的醬黃瓜和蒜茄子,倒也算是豐盛。

左天諭許是放下了心事,左手燒餅,右手筷子翻飛,風捲殘雲一樣吃個不停,看得葉蘭直以為他是哪裡逃荒的難民,怎麼可能是金尊玉貴的皇家人?

就是前邊鋪子裡的一眾護衛們也是看得呆了眼,不明白今太子殿下是被什麼附體了,居然情大變,這麼能吃,但他們卻也放了心,偷偷把準備試毒的銀針回去,接過葉蘭端來的菜也是大口吃喝起來,畢竟跑了大半,誰都餓得前貼後背了。

寶塔村裡的幾個後生見此便放下了手裡一直握著的鐮刀,正好這時,山子帶著兩老兩小匆忙趕了回來,他們就告辭回家去了。

胡婆一見葉蘭就抓了她的手,焦急問道:“怎麼回事,翠花說鋪子來了歹人,你沒犯傻到要錢不要命吧?”葉蘭聽了哭笑不得,趕緊應道:“姑母放心,翠花誤會了,不是歹人,是…嗯,一箇舊相識。”

“舊相識?”胡婆很是疑惑。

葉蘭沒有辦法,又道:“是團團他爹那邊的親戚。”

“什麼親戚,我是正經的家裡人,直系血親!”吃飽喝足的左天諭一聽這話卻是站起來反駁,不意見到兩個孩子趴在二老懷裡,白胖又可愛,各自含著指頭瞪著大眼睛望著他,立時好像整顆心都融化了。

他三兩步就竄過去,伸手就要抱起團團,不想山子卻是伸手攔了他,他下意識閃躲,但還是沒有擺脫那隻裹著黑棉布的手臂。

他本是天之驕子,最不缺的就是傲氣,一時起了爭勝之心,就要同山子比試一二。

葉蘭趕緊攔著,惱道:“你們快住手!怎麼又打起來了?”左天諭和山子倒也聽話,互相瞪視一眼就轉開了臉。

葉蘭想了想,接過團團給了左天諭,然後又把圓圓給山子,兩個大男人一人抱著個小團,畫面特別有喜

團團圓圓許是覺得這兩個懷抱不舒坦,扭扭小**,一人來了一泡

左天諭原本還想偷親堂弟,結果立時僵了身子,大聲喊葉蘭幫忙。

葉蘭卻是不理他,拉了老倆口去灶間吃飯,倒是山子極淡定的走去廂房取了乾淨的褲子給圓圓換了上去。

左天諭趕緊有樣學樣,一時間兩人倒是難得相處和諧許多。

葉蘭一邊吃飯一邊偷瞄外邊,末了想起報信的翠花連忙問道:“翠花哪裡去了,怎麼不回來吃飯?”胡婆應道:“嗯,那丫頭不小心扭到腳,掉河裡了。”葉蘭大驚“她沒嗆壞吧,怎麼這麼不小心?”胡婆擺手,笑得神秘又古怪“別擔心,有山子在呢,怎麼會讓她淹到,許是再過一些時,咱們家裡就要辦喜事了。”葉蘭會意,真心讚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二老互相對視一眼,神有些小心的又問道:“大小姐,我們想要收山子做義子,你說怎麼樣?”

“當然好啊!”葉蘭怎會不知兩人早有此意,拖到如今就是怕她多心,趕緊一口應下“只要姑父姑母不嫌棄我們母子三個是多餘的就成。”

“大小姐怎麼這麼說,胡家沒了誰也不會沒了你的位置…”胡婆急了。

葉蘭趕緊抱了她的胳膊撒嬌“好啊,姑母的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您若是更疼兒媳婦,我可不依。”果然胡婆臉好了許多,笑道:“好,你可是親侄女,兒媳婦是外人。”胡伯也是笑起來,一家三口繼續說說笑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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