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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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後…

扁陰似箭，轉眼，四季已替，小善過世也已經一年。

初冬，天氣寒涼，尤其這些天，氣候特別不穩定，天空是灰灰的陰暗調，走在靜穆寂寥的墓園裡，有著一種蕭瑟的氛圍。

陸奕非隻身來到小善的墓前祭拜，紀念他逝世週年。三種新鮮水果，豐富的甜品糕點，一炷清香，傳達滿腔思念。

寒風陣陣吹過，黑風衣瀟灑擺動，他佇立在墓前，垂眸凝視墓碑照片中那不曾淡忘的可愛稚顏。

時間過得好快啊，想起當時的景況，對照此刻經過沈澱的心情，再怎麼痛，也都能讓時間來療治。

時間就是空間，有了空間，傷痛可以呼，就不會糜爛。

不知道，佟恩的心情復原得如何了…

十個月前，為了讓佟恩不再沈溺在憂鬱之中，為了讓佟恩遠離會勾起小善回憶的一切媒介，他忍痛割捨了婚姻，同意她離開。

他怕再出現在她面前，會讓她無法停止想念小善，所以儘管仍舊愛她、關心她，也只能默默躲在暗處，派人暗中觀察保護，就擔心她會有任何需要。

真不公平，小善死了，佟恩走了，在那段短短的兩個月之間，他喪子又失婚，怎麼就沒人擔心他承不承受得了？

他好疲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復一的工作忙碌失去了意義，他不知為誰辛苦為誰忙，坐擁傲人財富，卻覺得心荒涼貧脊。

就連旁人也看出了他的無心，趁他不備，在公司裡搞鬼，得烏煙瘴氣，所幸他還沒失去本的銳與明，揪出了不安好心的採購部主管，大刀闊斧的做了一番處置。

雖然公司損失不大，不過，在他的眼皮底下會發生這種事，還頗令他挫敗的。

現在工作和以前工作的心情截然不同了，當初是想要穩固住一個屬於陸家的王國，好讓自己的兒在最優渥的環境，最傲人的身分中過著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現在，工作是為了讓自己沒有多餘的時間體力去傷。

可不去傷，並不代表他就不會痛啊！為什麼要設定男人遇到事情一定會堅強的刻板印象？

“唉～～”忍不住的嘆息，逸出薄。

心情灰暗，他掏出煙盒，燃起一菸，在冉冉飄上的煙霧中整理紊亂思緒，想著、念著，他情不自的傾吐滿懷心事。

“…小善，你在天上有沒有看見爸爸和媽咪？你有沒有保佑媽咪不要一直傷心？你知道嗎？爸爸真糟糕，我答應過你，要幫你陪媽咪、疼媽咪都沒有做到…”想起佟恩的溫柔美麗、體貼嫻靜，他不由得心疼又想念的停頓下來，那複雜的情緒織成莫名強烈的空虛失落。

他悵然抬眸，臉上忽然到點點溼意，天空竟飄起小雨了，他扯一笑。

“小善生氣了吧？因為爸爸沒有實踐承諾，所以下起雨來懲罰爸爸？你不要怪爸爸，其實我並不是全部失約，愛你媽咪的這一點，我還是有做到的。就是因為愛她，為了她好，我才會答應她的要求，跟她離婚…”他知道，這樣對著沒有生命的墓碑傾吐心聲很傻，可是他們倆同樣深愛著佟恩，這些話是隻有他和兒子才知道的秘密約定。

酸苦的心，和著淒冷的雨，他在這寂靜的墓園裡抒發滿腔無法平息的紛亂心情遠遠的，佟恩就瞧見了一抹昂藏身影，只消一眼，她就能確定是陸奕非，因為這個子，這個地點，除了彼此，不會有其他人。

ノザ嗍焙廖拊ぞ囊倥雒媯咕醯眯禿粑鈉德時淶貌煌缸乓還善詿？br>心裡莫名的鼓譟侷促，她悄然走近，不動聲。

不穩定的氣候，果然如她預料的飄落細雨，她打起傘，攏緊大衣領口，阻擋那寒冷溼意。

一陣陣低沈的嗓音隨著風向吹了過來，佟恩下意識佇足在距離陸奕非的幾步之外。

她不期然的聽見了他對小善的談話，這才知道，那可愛的小善，生前竟已代爸爸要照顧媽媽…

而他，說得那樣情真意切，讓她的心湧起一波波的溫暖熱，眼淚掉了下來，嘴角卻揚起了柔柔的微笑。

現在的她，比起那個時候已經好了許多。

她的哀傷不再毫無止境，她學會了適時喊停，有足夠的意志力命令自己離負面情緒。

當初的離開是正確的。遠離那充滿回憶的屋子，遠離勾起回憶的媒介，再找事情轉移注意力，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重心，彷彿重獲新生，又同時能夠接受小善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