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霜冷匝地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我只笑:娘娘身有此技,難怪能得皇上歡心。

端妃淡淡一笑,讓了我坐下,道:我無須隱瞞妹妹,皇上來我處只是聽琵琶而已,以我孱弱之身,本無力服侍皇上過夜。她的笑隱在兩個淺淺梨渦之中,如今太平行宮中妃嬪眾多,個個都頗得恩寵,妹妹怎麼還有雅興來我這裡。

我輕抿了一口茶,微笑道:一時的恩遇算得什麼。姐姐聰非常,自然能想到其中的道理。我回味著茶的餘香:今秋又是三年的秀女大挑,不知還要有多少新人入宮,眼前這些實在是區區不足道。

她的一雙眸子清亮如水,盈盈光轉,道:妹妹得以常伴皇上左右知曉政局,才能如此氣定神閒。

我謙卑道:我不過一介女,能知道什麼呢,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娘娘不也是淡然處之麼?

端妃不語微笑,望著一方碧清如琉璃的藍天兀自出神,我只慢慢揀了菱角來吃,各得其樂。良久,端妃才看我一眼,道:安嬪的事不過是個起頭而已,想必咱們後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我嘆息道:有人起必定有人落,皇上是故意不給安嬪封號,以平後宮高門女子對其得寵之怒。

端妃惘然嘆一聲,隨即平淡道:後宮跟政局,本來就沒有什麼差別。

我也只是笑笑,恍若未聞。只覺得這個夏天怎麼那麼長、那麼長,蟬鳴之聲無休無止,子像是永遠也過不完一樣。

自端妃的雨花閣出來,我的手中多了一籃水紅菱角,兩角尖尖,質水。端妃的話猶在耳畔,菱角美,但必須先斬其兩角、去其硬殼才能嚐到果,否則反容易被其尖角所傷,得不償失。

我微笑,人又何嘗不是如此,有所得必先避其害…

升起,兼之萬里無雲,平添了幾分燥熱之意。我最耐不得熱,身上已生了幾分津津汗意,便和朱擇了蔭涼清靜的小徑回宜芙館。

待到了玉帶桐蔭一帶,路邊梧桐夾道、濃蔭垂地,自然蘊生清涼寧靜。景既佳,又不炎熱,我扶了朱的手慢慢邊看了景邊走,冷不防抬頭,卻見華妃帶了曹婕妤和喬采女,後頭跟著一群宮女內監,浩浩蕩蕩走了過來。

華妃本高談闊論,談笑風聲,一見了我,神頓時冷了下來。

自她復位之後,我儘量避免和她的正面相對再起衝突。我因她而失子失寵,她因我而降位失寵,彼此的恨都是銘心刻骨,無計可消。

只是如此狹路相逢,我的位分又在她之下,卻是避無可避免的相見,而我曾應允玄凌,為了大局,必定相忍為謀。

於是摒一摒繚亂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下禮去,華妃娘娘金安。她身邊的曹婕妤和喬采女亦向我福了一福。

華妃並不急著叫我起來,她的目光審視而疑慮。時間一點一點平靜的逝,那樣靜,鴉雀之聲不聞,我念及當在宓秀宮長跪一事,心下一緊不由砰然而恨,咬著極力剋制著自己不出憎恨的神情,屈膝保持著平和恬淡的神情。

良久,她道:起來吧。

她凝神望著我,目光中皆是複雜神,憎恨、忌憚、厭惡、鄙夷、挑釁,一瞬間五味雜陳,華妃似笑非笑道:本宮有今復位之時,你可曾想到麼?

我維持著謙和的神避於路旁,儀容恭順,聲調平穩:娘娘後福無窮,豈是嬪妾可以揣測預知的。我重又向她福一福,道:還未來得及向娘娘恭賀復位之喜,在此賀過。

她冷淡道:免了。本宮不敢當莞貴嬪此禮。她睨我一眼,難掩語氣中厭惡之意,蹙起秀麗的入鬢長眉,道:你越恭順,本宮越覺得你可怕。

我不以為忤,淺淺微笑道:華妃娘娘說笑了,難道娘娘是喜歡嬪妾對娘娘不恭不順,直言犯上麼。我垂下眼瞼,道:嬪妾並不敢肆意冒犯娘娘。

她輕蔑的神絲毫不加掩飾,盡數在眉梢眼角:貴嬪客氣。不敢冒犯也已經冒犯了。本宮絕不忘了昔之事。

她語氣凌厲非常,周圍一眾人等在她的氣勢下個個噤聲。

我只是不卑不亢,平板道:娘娘教訓的是。嬪妾願意時時聆聽娘娘的教誨。

華妃見我如此神氣,亦無可挑剔之處,不由氣結,道:你願意時時聆聽,本宮卻不願意時時見你這副面孔。

華妃正生氣,忽然她身邊一把女聲越眾道:娘娘莫要生氣,娘娘千金之體若為一介小小爆妃氣傷了倒不值許多呢。世間尊卑有道,哪裡有尊貴之身為卑賤之身生氣之故呢,豈不是太抬舉了卑賤之人。

這話說得刻薄,句句鋒芒直指向我。我心下納罕,以曹婕妤的立場她絕不至於出此言語,那麼…抬頭果然見是一個宮嬪裝束的女子,正是新進的喬采女。只見她身量小巧,容顏也頗清秀,因為華妃是華妃近身侍女出身的緣故,玄凌對她也頗有幾分寵愛。此時她正畢恭畢敬扶著華妃的手肘,滿面奉承地笑,仿若還是侍女一般,十分聽話乖巧。

朱不忿,變了臉便要替我駁了喬采女的話。我連忙把她按在身後,只是笑容可掬道:這不是新得皇上寵愛的喬妹妹麼。喬妹妹方才的話說的實在是正理,世間尊卑有道。妹妹這樣振振有辭,一定是出身名門,屈居末的采女真是叫人惋惜,本宮一定為妹妹向皇上進言,非至嬪位或是貴人方能彰顯妹妹的身份。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