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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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紅磚道兩側高聳
拔的椰子樹將空中細柔的
風篩下來,吹遍滿城的杜鵑花,揚起了一陣紅
的花雨。
譚曜旭出了研究室,將揹包拽在肩上,步下層層階梯,循著低沈悠揚的琴音來到小禮堂,推開沉重的木門。
一束光打在闃暗的觀眾席上,隨著門扉被掩上又迅速歸於幽暗。譚曜旭找了一張椅子坐下,邃亮的眸光落在舞臺上的大提琴手身上。
在臺上演奏的是音樂系的學生,他們正在為六月份的畢業公演進行練習演奏,指揮老師背對著觀眾席,隨著他手腕的舞動,樂團裡的大提琴手按住琴絃,緩緩地拉開弓,琴音洩一室,低沈悠揚的琴音穿過耳膜,撼動了譚曜旭的心。
是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單一的琴音幻化成各種姿態,在弓弦上輕靈地飛舞著,低迴柔厚的旋律,層迭延展的音韻,甜溫暖如光暈般層層擴散,穿過了時光的縐折,由耳膜到身心,熨平了他心口的瘡痂。
著空蕩的觀眾席,譚曜旭沈凝的目光落在樂團裡獨自演奏大提琴的顏靜晞身上。她穿著一襲雪白的裙裝,長髮隨意紮成馬尾,
出皙白的頸項,將大提琴架在兩腿間,按住琴絃,專注地拉著弓。
靜晞是他直屬學妹貝絮菲的室友,天熱情的貝絮菲常帶著她參加行銷學系的家聚活動,兩人因此而漸漸地
稔,不知不覺就走在一起,談了一年多的戀愛。
他永遠都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天,他受了貝絮菲的央求,騎機車載她回家,她起裙襬跨坐在重型機車的後座上,困窘地摟住他的
,雙膝抵住他的大腿,兩人姿態曖昧地貼合著,馳騁穿梭在車陣中。
他忘不了她脫下安全帽後的表情,整張小臉紅得像富士蘋果般,令人忍不住想湊上前輕咬一口。
她看似嬌纖怯懦,但是她拉出來的琴音卻帶著一股柔厚堅毅的力量,不管是氣勢雄偉的海頓、經典的貝多芬、還是優美的巴哈,在她的詮釋下都帶著一股撼動人心的穿透力。
自從顏靜晞揹著那把笨重的大提琴跨入他的生命後,就將他灰澀陰霾的生活暈染上一層繽紛熱情的彩,她陪著他熬過了惶惑不安的研究所試考,在他無盡黑暗的深淵注入一絲明亮的曙光。
舞臺上的靜晞抬起頭,看著指揮老師的手勢,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觀眾席上那張冷峻的臉龐,嫣紅的嘴角立即噙著一抹飄忽的微笑,眼神變得矇矓溫柔。
指揮雷震華忽地停住雙手,瞪視著獨奏的顏靜晞,厲吼道:“錯!你這裡拉錯了!”靜晞的身體震了一下,怯怯地望向擔任樂團指揮、素有“雷公”之稱,嚇死人不償命的雷震華老師。
“顏靜晞,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在演奏巴哈的樂曲時,手要靠著緊繃的弓,這樣才能讓你的動作更加的靈活,以便配合旋律的多變,做出大幅度的起伏!”雷震華扯著嗓子吼道。
“好的。”她點頭,眼睛的餘光瞄向觀眾席上的譚曜旭,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
“巴哈的『無伴奏大提琴組曲』是要讓演奏者的技巧表現得淋漓盡致…由一連串的快速音符宣洩至底,撥起觀眾的情緒,讓他們的心情
昂澎湃起來…”雷震華詳盡地說道。
“是…我會注意的…”靜晞頑皮地朝著臺下的譚曜旭眨眨眼。每次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她的心就騒動了起來,思緒也跟著受到他的牽引。
她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雷震華扯著嗓子向她開罵,讓她在譚曜旭面前出糗了。
“離畢業公演只剩下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你還拉得這麼不順手,要怎麼演奏這首獨奏曲?”雷震華瞥見她嘴角的笑意,罵得更兇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反省?居然還敢笑!”靜晞討好地說:“我是因為老師的提醒,領會出演奏巴哈的技巧,太過開心了,所以才會一時忍不住笑了出來。”舞臺上的其他同學紛紛以語對她說了“狗腿”還有人乾脆
著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告訴你,拍馬是沒有用的!演奏不好,我隨時都會把你從名單上撤下來!”雷震華威脅道,但是心裡還是莫名的歡快。
在指導過的學生裡,顏靜晞算是他的愛徒之一,不僅天分高、領悟力強,加上她是隻身從新加坡來到臺灣留學的,因此總令他忍不住多關照她幾分。
站在樂團一隅的殷仲凱放下小提琴,痴的目光穿過譜架,望向靜晞,看著她朝他眨眨眼,就知道這小妮子又想假借名目跑去約會了。
其實,全樂團的人都知道,只要男朋友一出現,顏靜晞全身上下都可以掛病號,巴不得馬上赴愛人的約會。本來他們音樂系都很鄙視這種見忘友、因愛廢弛的傢伙,偏偏她的男友是行銷系的高材生,幾乎是全校女生心中的最佳男友人選。
譚曜旭身材拔勁瘦,配上冷峻深邃的五官,全身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令人輕易就淪陷在他獨特的魅力裡。
當他出現在音樂系時,整棟樓的女生們幾乎陷入亢奮瘋狂的情緒裡,馬上收斂起張牙舞爪的潑辣表情,換上嫻靜的姿態,奔出琴房,擠在走廊上,只差沒把手中的樂器換成武器,架在顏靜晞的脖子上威脅道:想要活命,就出你的男友!
偏偏他無視眾女示愛的舉止,獨獨鍾情於氣質出眾的大提琴手顏靜晞,兩人形影相隨的模樣,不知道令多少女人飲恨心碎。
“老師,我的身體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先離開一下下?”她囁嚅道。
“靜晞,你是腸胃不舒服、還是親戚來訪?”擔任長笛手的桑子琪涼涼地調侃道。
靜晞窘紅著臉,嬌嗔了桑子琪一眼。